新婚夜,我替姐姐上了花轿。头顶的凤冠重得像座山,压得苏晚只想骂娘。
隔着厚重的红盖头,她能闻到空气里龙涎香与喜烛交织的甜腻气味,熏得人发昏。
门外宾客的喧闹声浪被一扇门隔绝,只剩下模糊的嗡鸣,反而更衬得这喜房内静得可怕。
“吱呀——”门被推开,一阵酒气混着寒意扑面而来。苏晚挺直了背脊,
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悄然握紧了拳。骨节分明,带着常年练武的薄茧。脚步声由远及近,
带着几分轻浮的拖沓,停在了她面前。她没有动,像一尊精致却毫无生气的人偶。
一只缀着白玉的手挑起了盖头,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随意。盖头下的世界瞬间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却也轻佻的脸。眼尾微挑,带着几分天然的风流,
唇边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她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刚到手,新奇的玩意儿。
“让本王瞧瞧,皇祖母费尽心思塞过来的人,究竟是何等天仙。
”他的声音里带着微醺的沙哑,好听,却也刺耳。这就是靖王萧煜,名满京城的纨绔,
她名义上的夫君。苏晚心中冷笑一声。天仙?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她没有寻常新嫁娘的娇羞与顺从,反而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地抬起了下巴,
眼神清亮如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鄙夷。萧煜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他预想过许多种可能,羞怯的,故作镇定的,甚至野心勃勃的,
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水底却藏着出鞘的利刃。“怎么,王爷不满意?
”苏晚先开了口,声音清脆,像冰珠砸在玉盘上,“不满意也晚了,圣旨已下,
你我生米煮成熟饭,这辈子,你我都得认栽。”这番话,无异于直接宣战。
萧煜眯了眯那双桃花眼,总算来了点兴致。他俯下身,凑近了些,
酒气更浓了:“好个牙尖嘴利的小美人儿。不过,生米煮成熟饭这词,用得为时过早了些吧?
”他的指尖轻佻地想去勾她的下巴,却被苏晚猛地一偏头躲开。“王爷还是自重些好。
”苏晚站起身,常年习武的身姿让她比寻常女子高挑几分,气势上竟丝毫不输,
“我虽替我姐姐嫁了过来,却不是任你轻薄的玩意儿!”“替你姐姐?”萧煜捕捉到了关键,
脸上的玩味瞬间褪去大半,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审度的锐利,“苏家送来的,不是嫡女苏瑶么?
”“苏瑶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苏晚一字一句道,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而我,是你靖王府的王妃,苏晚。”她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
心中涌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意。没错,就是这样。这桩荒唐的婚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她忘不了宫中夜宴,太后是如何指着打完一套拳法的自己,
笑呵呵地对靖王说“这丫头有劲儿,配你正好”。
也忘不了姐姐苏瑶是如何用一幅《仕女图》惊艳四座,却被指给了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哥哥。
更忘不了,她无意中撞见姐姐与太子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那拉着手,
哭红了眼也舍不得放开的模样。“晚儿,我心悦太子殿下……可君无戏言,
这可如何是好……”姐姐的泪,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心上。所以,她策划了这场代嫁。
姐姐苏瑶,温婉贤淑,琴棋书画,本就该是六宫之主;而她苏晚,不爱红妆爱武装,
向往的是江湖侠客的肆意人生。她要成全姐姐的爱情,也要反抗自己被强加的命运。
只是没想到,这第一步,就得面对这么个难缠的纨绔。萧煜直起身子,绕着她走了一圈,
目光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最后,他停在她面前,忽然笑了。那笑意不再轻浮,
反而带了几分莫测的深意。“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他低声喃喃,像是对自己说,
又像是对她说,“苏家竟有这等胆量,敢行偷梁换柱之事。”“一人做事一人当,
此事与苏家无关,是我一人的主意。”苏晚冷冷地回敬,“你要泄愤,冲我来便是。
”“冲你来?”萧煜挑了挑眉,重新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腔调,他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合卺酒,
“好啊。那本王现在就罚你——把这杯酒,喝了。”他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苏晚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场王府里的战争,或许会比她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她没有丝毫犹豫,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像一团火。“现在,
轮到你了,王爷。”她放下空杯,直视着他,眼中燃起了同样好斗的火焰。
第二章:啼笑姻缘三朝回门,苏晚独自一人坐在苏府冰冷的正厅里,面前的茶已经换过三道,
热气从袅袅到无声,最后凉得像她父亲苏建林那张铁青的脸。“胡闹!简直是胡闹!
”苏建林终于压不住火气,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盖“哐当”作响,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靖王府的脸面,苏家的脸面,都被你一个人丢尽了!”苏晚垂着眼,
看着裙角绣着,本不属于她的繁复花纹,没有作声。她能说什么?说那个名义上的夫君,
靖王萧煜,从昨晚就没回府,今早更是连人影都找不到?说她等了整整一个时辰,
最后只能自己乘车回来?“父亲,王爷他……”“你还叫他王爷?”苏建林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把你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了吗?新婚第三日便让你独守空房,独自回门!传出去,
我们苏家的女儿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周围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过来,
苏晚的脊背挺得更直了。她不怕被人笑话,她怕的是,自己一时的义举,
到头来却真的连累了家族。正当厅内气氛僵到极点,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激动:“老爷!靖王殿下……殿下来了!”话音未落,
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身影已经跨进了门槛。萧煜今日并未作纨绔打扮,
一身劲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脸上不见丝毫宿醉的痕迹,反倒神采奕奕。他身后跟着的侍卫,
手里捧着一匣又一匣的贵重礼品,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岳父大人息怒。”萧煜一进来,
便长揖及地,姿态做足了十成十,“是小婿的不是,让王妃久等了。
”苏建林一时竟被这阵仗给噎住了。“实在是宫里临时有要务,”萧煜直起身,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与无奈,“父皇交办了些关于军械的急事,非我亲自盯着不可。
这一忙起来,就忘了时辰。我这不一得空,就立马赶过来了吗?”他三言两语,
便将“宿醉未归”的浪荡行径,描绘成了“为君分忧”的公务繁忙。苏晚怔怔地看着他。
他一边滴水不漏地应付着父亲,一边朝她递过来一个稍纵即逝的眼神,那眼神里,
竟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看清过这个男人。几日后的夜晚,
苏晚换下罗裙,一身月白男装,束发为冠,俨然一位翩翩少年郎。
她熟练地从王府的偏门溜了出去,径直奔向京城最销金的温柔乡——听雨楼。
她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她是来见一个故人,柳含烟。曾经的尚书府千金,如今听雨楼的头牌。
听雨楼内,熏香缭绕,丝竹悦耳。苏晚在雅间里见到了柳含烟,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风尘也掩不住的愁绪。“你呀,胆子还是这么大。
”柳含烟为她斟了杯酒,“新婚燕尔,就敢跑来这种地方,不怕你家王爷知道了,
打断你的腿?”“他?”苏晚嗤笑一声,“他自己还不知道在哪儿快活呢。
前几天倒是装得人模狗样,今天一早就没了人影,怕是本性难移。”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哟,这不是靖王殿下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苏晚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僵。她透过门缝看去,只见萧煜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上楼,
脸上挂着她再熟悉不过,那种风流不羁的笑。一股无名火“噌”地就蹿上了苏晚的心头。
好啊,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前几日在父亲面前演得那么逼真,她还真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原来不过是为了应付场面!“你在这儿等我。”苏晚压低声音对柳含烟说了一句,
推门便跟了出去。萧煜进了天字号房,苏晚便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等着。没过多久,
他独自一人走了出来,似乎是想去更衣。苏晚一个闪身,将他堵在了过道里。
“王爷真是好兴致。”她刻意压着嗓子,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萧煜显然没认出她,
只当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好狗不挡道,滚开。
”“若是我不滚呢?”苏晚一步上前,逼视着他,“堂堂王爷,流连烟花之地,
就不怕御史参你一本,说你品行不端?”“品行不端?”萧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凑近了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我当是谁,原来是……我的好王妃。”苏晚心头一震,
他竟然认出来了!“你……”“嘘。”萧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她唇上,
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大庭广众之下,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靖王妃有扮男装的癖好?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旁边一个包厢的门猛地被推开,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壮汉踉跄着冲了出来,直直地朝苏晚撞了过来。苏晚下意识地就要出手,
可她忘了自己现在穿着一身不便施展的锦袍。眼看就要撞上,
一只手臂却闪电般地揽过她的腰,将她往后一带。电光火石之间,
她整个人都被萧煜护在了怀里。而那个壮汉,则被萧煜看似随意地一脚,绊了个结结实实,
摔了个狗吃屎。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苏晚的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的,不是廉价的脂粉气,而是一种清冽,
好闻的皂角香。他的动作,几乎是出于本能。“没事吧?”萧煜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晚猛地推开他,脸上烧得厉害,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用不着你假好心!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脚步甚至有些仓皇。回到雅间,柳含烟见她面色不对,
关切地问:“怎么了?”苏晚摇了摇头,心乱如麻。柳含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
若有所思地说道:“说来也怪,靖王虽是常客,却从不留宿,也从不点姑娘。
倒像是……在盯什么人。”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安王手下的那几个心腹,
最近也常来这里。”安王?萧彻?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她回想起刚才萧煜那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和他身上那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清冽气息。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进了她的脑海——他来这里,或许,并非为了寻欢作乐。
第三章:宫宴风波,暗流涌动中秋宫宴,设在望月台,金桂浮香,丝竹靡靡。
苏晚觉得身上这件宫装繁复得像个枷锁,让她坐立难安。
她正百无聊赖地想去够一碟稍远些的桂花糕,一只手却比她更快,
精准地“截胡”了最后一块。是萧煜。他甚至没看她,
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将糕点送进自己嘴里,姿态优雅,动作却气人得很。苏晚磨了磨后槽牙,
桌子底下,穿着绣鞋的脚“不经意”地踹上了他价值不菲的云纹官靴。
萧煜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他侧过头,压低了声音,
温热的气息拂过苏晚的耳廓:“王妃,大庭广众之下,对为夫投怀送抱,不太合规矩吧?
”“谁对你投怀送抱!”苏晚的脸颊有些发烫,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羞的,
“是你先抢我的点心!”“你的?”他轻笑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入了靖王府,
你都是我的,何况一块点心?”这番旁若无人的“亲昵”互动,落在了旁人眼里,
便成了恩爱夫妻间的打情骂俏。邻座的一位老太傅捋着胡子,
笑呵呵地对身边的同僚说:“瞧瞧靖王和王妃,当真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啊。
”苏晚:“……”她真想让这位大人看看萧煜桌子底下那只被她踹得印上灰尘的靴子。
就在这时,殿中乐声一变,曲调由婉转变得激昂。一名身着火红劲装的女子,手持长剑,
在一众舞姬的簇拥下英姿飒爽地步入场中。她身段高挑,眉眼间带着武将世家独有的锐气,
正是手握京畿兵权的秦大将军之女,秦若雪。“臣女秦若雪,为陛下献上一曲《破阵舞》,
恭祝我朝国运昌隆,万寿无疆!”话音落,剑光起。那不是女子闺房中的花拳绣腿,
而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剑法。剑风凌厉,卷起地上的桂花瓣,红衣与剑光交织成一团烈火,
看得人心潮澎湃。苏晚下意识地看向主位。皇帝龙心大悦,抚掌大笑,
而坐在太子身侧的姐姐苏瑶,脸上也挂着得体,身为太子妃的微笑。可苏晚太了解她了。
她看到了姐姐藏在袖中微微收紧的指节,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针扎似的黯然。一舞毕,
秦若雪收剑而立,额上带着薄汗,更添几分英气。“好!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皇帝的赞赏毫不掩饰,“秦将军为国戎马一生,女儿亦是人中龙凤!来人,
传朕旨意——”皇帝高亢的声音响彻整个望月台:“册封秦氏若雪为太子侧妃,
择日入主东宫!”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太子妃苏瑶的身上。
苏瑶缓缓起身,朝着皇帝的方向盈盈一拜,声音温婉,听不出丝毫情绪:“臣媳,恭喜父皇,
贺喜殿下。”她笑得那样端庄,那样大度,仿佛为自己的夫君迎娶另一个女人,
是一件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苏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酸。她知道,
从这一刻起,姐姐那份小心翼翼守护的爱情,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从此再难圆满。
宴席散时,已是月上中天。苏晚走到萧煜面前,低声说:“你先回去吧,
我想……去陪陪我姐姐。”萧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
似乎看穿了她所有的故作坚强。他什么都没问,只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东宫的偏殿里,苏瑶遣散了所有宫人,终于在妹妹面前卸下了所有伪装。她没有哭,
只是安静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那轮残缺的月亮。“晚儿,你说,是不是我做错了?
”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破碎的颤音,“如果当初嫁给靖王的是我,
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姐姐!”苏晚握住她冰凉的手,“这不是你的错!
”苏瑶的眼泪,终于决堤。苏晚陪着她,直到后半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宫门。
她以为萧煜的马车早已离去,可一抬头,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斜倚在宫墙的阴影里。
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也不知等了多久。听到脚步声,他直起身,朝她走来。
“走吧。”他没有多余的问候,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在门口等了一瞬。马车没有直接回王府,
而是在一个热闹的夜市街口停了下来。萧煜率先跳下车,朝一个还冒着腾腾热气的小摊走去。
“老板,两碗蟹黄汤包。”苏晚愣在原地。萧煜回头看她,月光下,
他的眼神显得异常柔和:“还愣着干什么?不饿吗?”他怎么会知道……她最爱吃这个。
热气腾腾的汤包端上来,皮薄馅足,汤汁鲜美。苏晚咬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瞬间驱散了心头所有的阴霾和疲惫。她抬起头,
看向对面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汤包的男人,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萧煜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她,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三朝回门那日,
你同你母亲抱怨苏府的厨子做的汤包走了味。”他说得云淡风轻,苏晚的心却重重一跳。
那日她不过是随口一句抱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竟然……记住了。
第四章:皇家秋猎秋风猎猎,吹动围场边的五彩旌旗。苏晚一身利落的胡服骑装,
稳坐于马背之上,手中的长弓拉得圆满如月。她并未看向远处喧闹的人群,
眼中只有百步之外,那只正机警探头的梅花鹿。“嗖——”离弦之箭,破空而去,带着啸音。
下一瞬,羽箭精准地没入鹿颈,那头健硕的猎物悲鸣一声,应声倒地。“好!
”不知是谁先喝了声彩,随即,整个围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天哪,是靖王妃!
”“一箭封喉!这箭法,比禁军里的神射手也不差什么了!”在一众贵族子弟惊愕的目光中,
苏晚平静地收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她不喜欢那些繁复的宫装,
不喜欢那些虚伪的应酬,只有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握着弓马,她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不远处的萧煜,斜倚在一棵白杨树下,手中把玩着一只酒杯,唇角那抹玩味的笑意,
在看到苏晚射中猎物的那一刻,凝成了一种专注而深邃的欣赏。“靖王妃真是好身手,
不知骑术又如何?”一个清亮又带着几分傲慢的声音插了进来。是秦若雪。她同样一身骑装,
手持马鞭,眼神里的好胜与挑衅毫不掩饰。“太子侧妃过奖了。”苏晚不卑不亢地回道。
“光说有什么意思?”秦若雪扬了扬下巴,马鞭直指前方的一处山谷,“我们比一场如何?
就赌……靖王殿下腰间那块玉佩。我若赢了,玉佩归我;我若输了,我的踏雪宝马,
便赠与王妃。”这赌约,充满了**裸的侵略性。她要的不是玉佩,而是靖王妃的脸面。
苏晚的目光,越过秦若雪,落在了不远处的萧煜身上。他没有看她,只是慢悠悠地喝着酒,
仿佛事不关己。好,你不表态,那我便自己应战。“好。”苏晚干脆利落地应下,
“但我若赢了,不要你的马。我要你,当众为我姐姐奉茶赔罪。”秦若雪脸色一变。
她没想到苏晚竟敢如此直接地提及宫宴之事。“一言为定!”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
同时冲了出去。秦若雪的骑术确实精湛,人马合一,一上来便占了先机。苏晚却也不急,
她伏在马背上,身形随着马匹的奔跑而起伏,像一头优雅而迅捷的猎豹,紧紧咬住不放。
眼看就要进入狭窄的山谷弯道,胜负即将分晓。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秦若雪的坐骑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马身人立而起,随即发疯似的朝一旁的密林冲去!
“啊——!”秦若雪惊呼出声,死死拉住缰绳,却无济于事。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墨色的身影如大鹏展翅般从旁边的山坡上掠起,几个起落间便追上了惊马。
只见他足尖在马背上一点,身形翻转,已稳稳地将摇摇欲坠的秦若雪揽入怀中,
随即抱着她滚落在草地上。是萧煜。苏晚猛地勒住缰绳,坐骑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她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萧煜将秦若雪护在身下,姿态亲密,而秦若雪则满脸通红,
惊魂未定地靠在他怀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与怒火,瞬间冲上了她的心头。原来,
他不是事不关己。他只是……在等着英雄救美的时机。就在苏晚心神激荡的瞬间,
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突然从林中传来!数十支淬着黑光的利箭,如蝗虫过境般,
铺天盖地地射向围场中央最高处的明黄御帐!“有刺客!护驾!”凄厉的喊声划破天际,
整个围场瞬间大乱。混乱中,苏晚只见太子萧晟毫不犹豫地扑向皇帝,
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支射向龙椅的冷箭。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肩胛。而她自己,
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忘了反应。一支流箭,正打着旋,呼啸着朝她的面门而来!
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她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腰间却猛地一紧。
下一瞬,她便落入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是萧煜。他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边,
快得像一道鬼魅。他抱着她,在马背上一个旋身,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
挽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剑花,“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将射向他们的箭矢尽数击落。
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慵懒笑意的脸,此刻冷若冰霜,眼神锐利如鹰。他身上爆发出的气势,
强大,沉稳,带着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这根本不是那个流连花丛的纨绔王爷!“抱紧了!
”他低喝一声,不容她有丝毫分神。苏晚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他身上再没有一丝酒气,
只有令人安心,清冽的皂角香。他护着她,在混乱的围场中冲杀,手中的剑快如闪电,
每一招都直取要害,那些黑衣刺客在他手下,竟走不过一招。他不仅护住了她,
甚至还有余力指挥慌乱的禁军,填补防线的漏洞。当尘埃落定,刺客被尽数剿灭时,
皇帝安然无恙,太子重伤昏迷,而靖王萧煜,则持剑而立,衣袂上沾着血,
宛如一尊从地狱归来的战神,在皇帝面前,立下了不世之功。苏晚看着他,心中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