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女儿第二天，婆婆取消了我的月子中心预约，把我接回了家。
她叽叽喳喳和旁边另一家婆婆絮叨。“生个赔钱货还要花钱，真是烧的慌。
”餐桌上成了她发泄怒火的最佳场所。红油毛血旺，椒麻水煮肉片，
火爆辣子鸡丁……我抱着瘦得像只猫崽的女儿想要反抗，却被婚后变得懦弱无比的丈夫，
还有嗜辣如命的小叔子拦住。父母心疼我在婆家受委屈，花了大价钱把我接到月子中心。
出了月子，老两口红着眼要我离婚。我摇摇头拒绝。“有些账，算清了才能离开。
”1、我推开婆家门时，客厅的挂钟正指向十一点。婆婆周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动静探头瞥了我一眼。“哟，掐着饭点回来的？正好。”她下巴朝厨房方向努了努，
“手脚麻利点，等会俊俊下班杰杰放学，刚好吃上你做的饭菜。”她眼睛死死盯在电视上，
**更是没有挪动的意思。看来是要我一个人做午饭了。我懒得和她争执，向厨房走去。
“哦对了，别忘了多做点辣椒啊，这个天吃了刚好发发汗。”推开厨房门，
昨天剩的红油盘子还在水池里。打开冰箱，红彤彤的辣椒挤在格子里，
散发着咄咄逼人的辣气。我没有起锅动灶，从包里翻出几袋预制菜，烧了一锅热水丢了进去。
“妈。”周俊的声音先响起，随后是周杰笑嘻嘻问今天吃什么的声音。水汽蒸腾，
我将几盘色泽鲜艳、红油透亮，即使散发着工业香精也难以完全掩盖的预制菜端上桌。
辣子鸡丁、水煮牛肉、麻婆豆腐……这些就是我在这的月子餐食谱。每一盘都红得刺眼，
辣得张扬。最后，我把冰箱里那盘孤零零的、颜色有些发暗的辣椒炒鸡蛋也摆了上去。
“吃饭了。”周俊看着我有些惊讶，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沉默地去厨房盛了四碗饭。
周杰的眼睛早就黏在了那汪红油上，喉结滚动着咽了口唾沫。他搓着手，一**坐下，
拿起筷子就迫不及待地戳向最大的一块辣子鸡丁，根本没发现我的出现。至于周梅，
她冷哼一声，拿起筷子，在辣子鸡丁的红油里蘸了蘸，放进嘴里咂摸了一下。“还算识相，
嫁进我们家，就要遵循我们家的吃饭习惯。”饭桌上，红油刺眼，辣气熏天。
我一味吃着白米饭。周俊终于想起他还有个女儿，含糊地问了句：“孩子…在妈那儿还好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周梅的筷子突然狠狠抽在他手背上。“吃饭堵不住你的嘴？
少提那赔钱的小丫头片子！晦气！”她啐了一口，仿佛我女儿的名字都脏了她的嘴。
我捏紧手中的筷子，扯出一抹假笑，问出我今天最关心的话题。“妈，说到钱，正好有件事。
”我看向周梅：“我爸妈心疼我，给我定的月子中心还留了笔尾款没结清。不多，
也就三万八。周俊是我丈夫，这钱就让他去交了吧。”周俊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想点头：“哦，行……”“放你娘的狗屁！！”周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腾”地站了起来。餐桌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尖叫，她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上，
唾沫星子混着辣椒味喷溅：“不行！一个子儿都别想！！”“你这个专下赔钱货的败家精！
还有脸提月子中心？！你爹妈那是钱多烧得慌，还是棺材本攒太厚想提前败光？！
生个丫头片子，你也配住那金贵地方？！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张丧门星的脸？！
”周梅的声音尖利的能掀翻屋顶。周俊看情况不对想要去拉她，却被她扬手推开。
她气的胸膛起起伏伏，指着桌上的菜开始输出。“我说呢，
今天回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想要我家的钱来了。”“巴巴地跑回来做饭，
原来是来刮我儿子骨髓油。想要钱？我呸！带着你那小贱种滚回你娘家去！
我儿子立马休了你！把你们娘俩当垃圾扫出去！别脏了我们周家的地！”周梅越骂越狂，
她抓起手里的筷子，像投掷标枪一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我这边掼过来！“嗖……啪嗒！
”我早知道她听到我的话是什么反应，侧身躲过。筷子没砸中我，
却精准地斜**水煮肉片那碗**的油汤里，溅起一滩裹着辣椒碎和花椒粒的红油！“嗷！！
我的眼！！”周杰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埋头对着辣子鸡丁风卷残云、仿佛饿死鬼投胎。
那几滴红油，裹着辣椒碎，狠狠扎进他瞪大的眼睛里。“啊！！疼死我了！！妈！
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周杰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手里的碗“哐当”摔在地上，
米饭和红油泼了一身。他捂着眼睛，像只被烫伤的家猪在地上打滚。
周梅被小儿子杀猪般的嚎叫惊得魂飞魄散，愣了几秒才发出一声更刺耳的尖叫，
连滚带爬扑过去，匆匆扶起她心肝小儿子去洗手间冲洗。周俊则彻底吓傻了，
手里的饭碗也“啪”地掉在桌上，跟在两人后面去了洗手间。“妈，
要不要把小杰送去医院啊？”“哎哟我的儿啊！疼死妈了！天杀的溅哪儿不好偏溅眼睛！
那挨千刀的……”洗手间里，周杰的哭嚎和周梅的怒骂混成一团，没人回应周俊的问话。
“水！水！俊俊你死人啊！快拿毛巾！冷水！要冰的！
我的杰杰啊……”混乱的哭嚎、咒骂、水声持续了许久才渐渐平息。
洗手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周梅脸色铁青，眼神淬了毒似的。她先剜了我一眼，
然后一把将还在发懵的周俊像拎小鸡一样粗暴地拽了进去。门“砰”地关上。
周梅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周俊：“…你个蠢货！这会儿想起问了？！…刚才死哪去了？！听着！
…一个字也不准答应！什么你的钱？你的工资给了我就是咱家的钱，跟那小**有什么关系？
！那钱是你老娘我的棺材本！敢动我扒了你的皮！…”……周梅和大儿子说话，
眼睛上蒙着一块湿方巾的周杰摸索着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向厨房，
盛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又慢慢走过来，坐回一片狼藉的餐桌旁。虽然现在只有一只眼，
他竟然还能精准地用筷子夹起一大块沾满红油的辣子鸡丁，囫囵塞进嘴里。周杰一边嚼着，
一边冲着我的方向，发出了口水含糊的赞叹，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嫂子，
你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我最喜欢这种麻辣鲜香的口味了。”说话间，
方巾边缘还有液体渗出。不知道是自来水，还是他被辣，或被疼出来的泪水。
周杰比周俊小十二岁，今年上初一。我知道他贪嘴，却从未想过这份馋欲竟然这么扭曲。
辣椒带来的疼痛和潜在的视力损伤，在他的口腹之欲面前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我沉默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幕，他继续自顾自地说话。“嫂子怀孕的时候吃辣，妈妈可高兴了，
她说…嘶…嫂子要是生了侄子，家里就不能吃这么辣了，怕弟弟受不了…”他笑得真心。
“还是嫂子生侄女好。”我冷哼一声。周梅的重男轻女，还真是自私到了骨子里，
连口味都要双标。几分钟后，周梅扯着周俊出来。周梅一眼扫见我还稳稳地坐在原地，
眼神平静看着这场闹剧。她那强压下去的怒火“腾”地又烧了起来。“钱！”她双手叉腰，
下巴抬得老高：“想都别想！一分没有！”“家里的存款我全拿去买了高收益理财！
提前赎回？行啊，本金直接扣掉百分之五十。五十！懂吗？半袋子钱就没了！
这种败家事，我们周家绝对不会做！”“妈……”周俊有些为难，我没在意，
只是继续询问。“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吗？”“穷得叮当响，一分都没有！想要钱？
除非……”周梅的笑带着浓浓的鄙夷：“除非你肚子里爬出个带把的金孙来！！
”她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滚吧！！”我重重关上周家的门，忍不住冷笑。好啊，
没有钱才好，我要的，就是这样。2、三天后，我抱着女儿在家玩，接到了周俊的电话。
“喂，暖暖。”周俊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能不能麻烦你来一趟医院，
妈和小杰出事了！”一个小时后，我晃晃悠悠到了医院。急诊走廊尽头，
我找到瘫坐在塑料椅上的周俊。“怎么回事？”他听见声音猛地抬头，
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想扑过来。我不动声色，后退半步避开。“辣…辣椒！
”他急得语无伦次：“妈…早上在…在小区垃圾桶边，看到一串红得发亮的辣椒，
说…说是新品种…没人要捡…捡了一大把回来…中午就就炒了。”他双手捂住脸，
忍不住呜咽：“小杰贪嘴吃了大半盘，妈也吃了不少…刚吃完就就吐白沫…抽抽了！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
路边捡的“红得发亮”的辣椒吗？……约莫等了一个小时。周杰年轻力壮，又吐得及时，
捡回条命，蔫头耷脑地被推进病房。周梅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年纪大，吃得又多，
洗胃洗得翻天覆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水分的老树皮，插着管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