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云海在脚下翻涌,初升的朝阳将云层染成金红。凌清玄的白衣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他却纹丝不动,如同山巅本身的一部分。十年,对凡人漫长,于他不过弹指。但这一刻,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他忆起十年前那个午后,也是在此地。刚经历一场恶斗的李大牛,
衣衫褴褛,脸上混着血污和泥土,却咧着嘴,露出两颗虎牙,眼神亮得灼人。
他杵着一把豁了口的柴刀,气喘吁吁,却用尽力气喊道:“凌老大!
俺知道现在俺给你提鞋都不配!但你别得意!给俺十年!十年后,俺一定站在这山头上,
跟你堂堂正正地打一场!”那时的凌清玄,已是同辈翘楚,心高气傲。
他看着这个不知从哪个山沟里钻出来、资质粗陋得可怜的少年,只觉得有趣。那声“好”,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应允,或许还有一丝对这份不自量力的轻微嘲讽。如今,十年之期已过,
又一夜降临。星子渐稀,天边泛起鱼肚白。凌清玄的神识如无形的网,早已覆盖方圆千里。
没有任何一道熟悉的气息在靠近。一种极细微的情绪,在他古井无波的心境中漾开。
不是愤怒,不是失望,而是一种超出掌控的疑虑。李大牛或许会败,但绝不会逃。
莫非……出了什么意外?当第一缕阳光彻底刺破云海,照亮他纤尘不染的衣襟时,
凌清玄终于动了。他微微侧首,望向北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下一刻,他身形微晃,
已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惊世剑光,瞬息千里,直投山下尘世。他倒要看看,是什么,
能绊住那头倔强的牛。2.剑光落处,是一片焦土。越往北,景象越是凄惨。
废弃的村庄只剩断壁残垣,田野荒芜,枯骨曝于荒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魔气与腐臭。
凌清玄收敛了绝大部分气息,如同一个过路的游侠。
他遇到了一队互相搀扶、蹒跚南行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眼中充满了惊恐与麻木。“老丈,前方发生了何事?
”凌清玄拦住一位看起来年岁最长的老者。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看到凌清玄气度不凡,
不似恶人,未语泪先流:“仙长……您是打南边来的吧?快回头吧!
北边……北边三年前就完了!魔族……魔族打过来了!”“魔族?”凌清玄眉峰微蹙。
他闭关冲击大乘后期数年,竟不知外界已生如此剧变。“是啊,凶残得很呐!见人就杀,
鸡犬不留……”旁边一个妇人搂着吓傻了的孩子,泣不成声,
“多亏了……多亏了那位姓李的仙长啊……要不是他带着人死守北凉城,给我们争了三天命,
我们……我们也早就……”“姓李?”凌清玄的心跳漏了一拍,声音依旧平静,
“哪位李仙长?”“俺知道!”一个半大孩子从人堆里钻出来,脸上脏兮兮的,
眼睛却很有神,“是李大牛哥哥!他可厉害了!虽然……虽然好像法力不是最高深的,
但他可好了!魔族攻城的时候,他就在最前面!他还给俺糖吃呢!”孩子的话匣子打开,
七嘴八舌的补充起来。“李仙长带着一群散修老爷,死守北凉城三天三夜!
”“听说最后……最后魔族的高手来了,李仙长他……他好像用了什么禁法,
魂都烧没了……才挡住了魔将……”“城破的时候,他站着死的,枪都捅**他的身子!
”“他倒下前,嘴里还念叨着……说对不住谁……赶不上什么比试了……”凌清玄站在原地,
周围的哭声、风声、孩子的啜泣声,仿佛瞬间被拉远,变得模糊不清。他脑海中浮现的,
是李大牛咧着嘴傻笑的模样,是他在泥地里打滚后爬起来说不疼的倔强,
是他拍着胸脯说“俺一定会追上你”时的认真。那个资质驽钝,却比任何人都努力的兄弟。
没有在修炼的路上掉队,却为了守护一群与他毫不相干的凡人,
永远留在了三年前那个寒冷的北境。他没有说什么,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沉默地解下腰间一枚看似普通的玉佩,实则是内含巨大空间的储物法器。他挥手间,
光芒闪烁,小山般的米粮、清甜的泉水和一些疗伤的药材出现在难民面前。然后,
他缓缓握紧了始终悬在腰间的长剑。剑未出鞘,但一股让天地为之色变的凛冽寒意,
已席卷四方。难民们惊恐地伏倒在地,瑟瑟发抖。“以此果腹,速往南去。
”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话音未落,剑光已再次冲霄而起,直射北方,其速之快,
远超来时。这一次,剑光之中,携带着焚尽一切的杀意与足以冰封灵魂的悲伤。
3.凌清玄的身形在云层之上穿梭,速度快到极致。然而,当他飞临昔日人魔战场上空,
感受到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气与残存魔意时,一段不属于他的、磅礴而惨烈的记忆碎片,
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冲入他的识海。他看到了——第一日:黑云压城城欲摧。北凉城外,
魔气如墨,翻滚的魔云中,无数猩红的眼瞳闪烁。城墙之上,守军面无人色。
除了少数几个炼气、筑基期的散修,大部分是拿着简陋武器的普通兵卒和青壮百姓。
李大牛站在垛口,穿着一件明显大了一号的陈旧铠甲,上面满是刀斧痕迹。
他修为仍是筑基中期,气息却比凌清玄记忆中沉稳了许多,脸上少了些许憨傻,
多了风霜刻上的坚毅。“弓弩手准备!滚木礌石!”他的声音嘶哑,却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魔物如潮水般涌来,他挥舞着那柄门板似的阔剑,剑法毫无花哨,每一击都势大力沉,
将攀上城头的魔物砸下去。灵力微弱,他便凭借远超常人的气力,虎口早已震裂,
鲜血浸湿了缠手的布条。一个魔将隐藏在魔物群中,突施冷箭,
一道漆黑的骨矛带着凄厉尖啸,射向一个吓呆了、忘了躲避的小女孩。“小心!
”李大牛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合身扑上。“锵!”阔剑险之又险地格开骨矛,
但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城楼柱子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李仙长!”周围一片惊呼。小女孩吓得大哭。李大牛挣扎着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
对小女孩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温和:“娃别怕,没事了,快去找你娘。”他转头,
眼神瞬间变得凶狠,“**的魔崽子,敢暗箭伤人!给老子砸!”第二日:魔族攻势更猛。
城墙多处出现缺口,守军伤亡惨重。夜晚,残破的城楼里,只有几盏油灯摇曳。
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老兵,正用颤抖的手给李大牛重新包扎崩裂的伤口。
“李头儿……”老兵声音哽咽,“走吧!您是有真本事的人,
别跟我们这些凡人一起死在这儿!留得青山在啊!”李大牛望着跳动的灯火,
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缓缓却坚定地摇头:“王老哥,俺答应了刘城主,要守到百姓撤完。
俺李大牛没啥大本事,就剩下这一把子力气,和……一口唾沫一个钉的承诺。现在走了,
俺以后睡觉都不安稳。”窗外,是魔族营地隐约的嚎叫,城内,是伤兵压抑的**。
李大牛拿起身边一个酒囊,灌了一口劣质的烧刀子,辣得直咧嘴,
却对老兵笑道:“等打完了,俺请你喝凌老大带来的仙酿,那才叫酒!
”第三日:午后城墙一段终于被轰塌,魔族如黑色潮水般从缺口涌入。
城内最后的百姓正在南门仓皇撤离。李大牛浑身是血,阔剑已卷刃,
他身边只剩下几十个伤痕累累的弟兄。“兄弟们!”他站在缺口处,背对撤离的人群,
声音嘶哑却如同洪钟,“咱们身后,是爹娘,是婆姨,是娃娃!今天,咱们就站在这!
让这些魔崽子看看,啥叫爷们儿!啥叫站着死!”“跟李头儿拼了!
”残存的守军发出悲壮的怒吼。李大牛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将阔剑插在地上,双手结出一个奇怪而简单的手印,那是燃烧神魂,
换取短暂力量的禁忌之法!“以吾之魂,燃为烈焰,护我身后!”轰!
原本只是筑基期的灵力,骤然爆发出堪比金丹、甚至逼近元婴的恐怖光焰!他拔剑,
冲入魔潮。剑光过处,魔物成片倒下,他如同燃烧的战神,以一人之力,竟暂时堵住了缺口!
但神魂的燃烧无法持久,他的皮肤开始龟裂,渗出金色的光点,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黄昏魔潮暂时退去,缺口前堆满了魔物尸体。李大牛拄着卷刃的阔剑,单膝跪地,剧烈喘息。
他已油尽灯枯。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南方,目光似乎穿透了千山万水,
落在了那座约定的山巅。夕阳的余晖给他染上了一层血色。“凌老大……”他嘴唇翕动,
声音微不可闻,带着无尽的遗憾,却又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平静,
“对不住了……这次的比试……俺……俺要爽约了。”他顿了顿,用尽最后力气,
嘴角努力向上扯了扯,像是想露出一个如往常般憨直的笑容,
尽管那笑容在龟裂的脸上显得无比凄惨。“不过……”他轻声说,仿佛自言自语,
又仿佛是对远方挚友的最终交代,“俺没给咱们兄弟……丢人……”话音落下,
他挺立的身躯,终于不再动弹。风吹过,他燃尽的神魂化作点点金色的光屑,随风飘散。
唯有那柄卷刃的阔剑,深深插入焦土,屹立不倒,如同他不屈的脊梁。记忆的洪流退去。
凌清玄依旧在高空疾飞,面无表情,但紧握的双拳,指甲已深深陷入掌心,
刺目的鲜血顺着指缝滑落,滴在洁白如雪的衣服上,晕开点点红梅。
北境冰冷的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却远不及他心中那被撕裂、被冰封的万一之痛。4.北境,
已彻底化为魔域焦土。大地漆黑皲裂,魔气如浓雾般翻滚,残存的城市废墟如同巨兽的骨骸。
空气中弥漫着恶心与腐朽的气息。凌清玄踏空而来,周身剑气自然流转,
将靠近的魔气尽数绞碎。他看到了那座依稀能辨认出“北凉”二字的残破城门。城门洞开,
里面是死寂与毁灭。十年磨砺的剑心,曾追求极致与完美,此刻再无波澜,
只剩下最纯粹、最极致的杀意,以及那杀意之下,深不见底的悲伤。这悲伤如此沉重,
以至于连愤怒都显得苍白。他不需要问是谁,不需要谈条件。他来这里,只为一件事。剑,
出鞘了。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一声清越的剑鸣。但下一刻,
一道无法形容其辉煌、其凌厉的剑光,自他手中绽放!那光,
瞬间照亮了北境三百里晦暗的天空,甚至让真正的太阳都黯然失色!剑意磅礴如星海倾泻,
凛冽如万古寒渊,穿透了界壁,惊动了人魔两界所有巅峰存在!凌清玄一步踏出,
便已深入魔域腹地。所过之处,无论是低等魔物还是强悍魔将,甚至是一些隐匿的魔族巨头,
在那无处不在、无所不至的剑意之下,尽数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他如入无人之境,因为他的“境”,便是死亡的领域。他的目标明确——两界通道的入口,
那魔气最为汹涌的核心。在那里,集结了魔族最精锐的大军,魔气滔天,
无数强大的魔影耸立,试图阻挡这尊突如其来的杀神。凌清玄看着它们,眼神淡漠,
如同看着死物。他缓缓举起了剑。只一剑。没有花哨的招式,
只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记竖劈。但这一剑,蕴含了他百年修行的剑道极致,
蕴含了得知兄弟死讯后的滔天怒焰,蕴含了北凉三日记忆带来的彻骨之悲,
更蕴含了他对这片兄弟用生命守护的人间的承诺!剑光落下。仿佛开天辟地!
空间被整齐地切开,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痕出现在天地之间。裂痕的一边,是人界,
另一边,是魔域。汹涌的魔气被无形的壁垒阻挡,再也无法南侵半分。不仅如此,
剑痕更深邃的力量直接斩断了魔域与此地相连的几条主要灵脉根源!魔域根基受损,
元气大伤。天空之中,自此多了一道永不愈合的裂痕。白日,它吸收天光,
如一道淡金色的细线,夜晚,它流淌着汲取自星辰的力量,散发着如梦似幻的银辉。
它是永恒的丰碑,纪念着一位凡间守护者的牺牲,也是一位剑仙的愤怒与悲伤。
它更是一道刻骨铭心的伤疤,提醒着世人和平的代价。凌清玄没有看一眼被他斩开的魔域,
也没有理会那些在裂痕另一边咆哮却无法越界的魔族巨头。他转身,回到了北凉城的废墟。
在断壁残垣中,他找到了一座小小的、用碎石垒起的无名荒坟。
据一个躲在附近、侥幸生还的伤兵说,这是百姓们为“李仙长”立的衣冠冢。
凌清玄以指代笔,剑气凝于指尖,在那粗糙的墓碑上,一笔一划,
深深地刻下:兄弟李大牛之墓兄凌清玄立刻完,他沉默良久。然后,
他将那柄随他成名、饮尽魔血、此刻仍嗡鸣不止的神兵,“锵”地一声,
深深插入坟前的坚硬岩石中,直没至柄。他取出两坛酒,一坛拍开泥封,缓缓倾洒在坟前,
另一坛,他仰头便饮,酒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分不清是酒,还是别的什么。
“说好十年后分个高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你却连三年都不肯等。”北风呼啸,卷起地面的积雪,打着旋儿掠过孤坟,
像是天地发出的一声悠长叹息。“你守护的这片人间,”凌清玄望着这片焦土,
又似乎望向了更远方炊烟升起的地方,轻声道,像是一个郑重的誓言,“我替你看着。
”5.自此,世间少了一位高高在上、追求剑道极致的仙门领袖凌清玄,
多了一个行走人间、除魔卫道的白衣游侠。他不再居于云雾缭绕的仙山楼阁,
而是踏遍了世间的山河万里。他的身影出现在需要帮助的每一个角落:在南疆瘴疠之地,
他寻到那头兴风作浪、引发水患的千年蛟龙。未出一剑,只是立于滔天巨浪之巅,
无匹的剑意弥漫开来,那肆虐的洪水便如温顺的绵羊般平息,蛟龙惊恐地潜入万丈深渊,
再不敢露面。沿岸万千黎民跪拜,称其“白衣神人”,他只在离去前,
对当地的族长留下一句:“疏通河道,加固堤防,好自为之。”在中原两国交兵的战场,
数十万大军厮杀正酣,血流成河,杀声震天。他自云端而降,一剑斩落,并非杀人,
而是在战场中央划下一道深不见底、宽达百丈的鸿沟,
凛冽剑意将冲天的杀气与敌意强行压下。交战双方骇然停手,惊恐地望着那白衣身影。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双方统帅,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兵卒耳中:“内斗之勇,
何不北向御魔?此沟为界,越界者,死。”言罢,飘然远去,留下两国将士面面相觑,
最终各自退兵,边境竟得数十年安宁。在东海之滨,他救起被海妖卷入漩涡的渔家孩童,
顺手斩了那为祸一方的章鱼海怪,
将硕大的妖丹随手送给当地一个心地纯良却资质平庸的小渔民,
只因其曾在风浪中冒险救助过落难者。更多的時候,他只是默默行走。在乡野村镇,
为一个被精魅缠身的富户驱邪,也只取一瓢饮、一箪食;在路边茶摊,
听着凡夫俗子谈论柴米油盐,听着说书人将“白衣剑仙一剑分魔域”的故事演绎得天花乱坠,
他置之一笑。他变得愈发沉默,气质也从前期的冰冷锋利,渐渐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渊静,
仿佛将所有的波澜都藏在了眼眸的最深处。唯有每个第十年的月圆之夜,
他会准时出现在北凉城外的孤坟前。有时,他带的是江南水乡新酿的杏花酒,
酒香清甜:“南边的杏花开了,味道……你应该会喜欢。比咱们当年偷喝师父的烈酒,
柔和多了。”有时,他带的是极北苦寒之地的烧刀子,酒液凛冽如刀:“这酒够劲,
像你当年偷偷给我的那种。喝多了,上头。”有时,他什么也不带,只是静静地坐着。
他会对着那柄插入石中的剑,那冰冷的墓碑,
絮絮叨叨地说着十年来的见闻:“你当年拼死守下的那个孩子,叫虎头那个,有灵根,
我路过时指点了几句,现在进了东边的一个小门派,听说挺努力。
”“南边那条老是发水的河,我替你收拾了那头蛟龙,现在两岸百姓给它修了庙,
不过供的是河神,没我什么事。”“你看,这人间,烟火依旧,哭哭笑笑,吵吵闹闹。
”五十年,一百年……时光对于寿元漫长的大乘修士而言,开始变得模糊。山川易形,
王朝更迭,曾经稚嫩的少年已成耄耋,曾经崭新的墓碑也爬满了青苔。
但那道刻在心底的身影,和那份失约的遗憾,却如同北方天际那道剑痕,
从未因时光流逝而模糊半分,反而在岁月的沉淀下,愈发清晰、沉重。他行走人间,
铲除着妖魔邪祟,也像是在寻找某种救赎,或者说,一个连他自己都认为渺茫至极的希望,
一个微弱的可能。6.百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凌清玄的足迹几乎踏遍人间每一个角落,
他的传说在坊间流转,版本各异,却都指向那位神秘而强大的白衣剑客。这一日,
他来到了名为“黑石镇”的边陲之地。小镇坐落于两山夹峙的峡谷出口,风沙是常客,
民风因而格外彪悍。镇中心一阵喧哗,几个明显是修士打扮、却行事蛮横的壮汉,
正围着一个卖山货的老农推搡叫骂,只为几株品相不算顶好的低阶灵草。
周围镇民敢怒不敢言。这类低阶匪修,欺压凡人最是拿手。凌清玄本欲如往常般,
一道无形剑气打发便是。然而,就在他目光扫过人群时,却被一个身影牢牢吸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