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烟头烙下的窟窿我叫林默,沉默的默。人如其名,在咱们家,
我大多数时候就是个沉默的背景板。而我哥,林耀,则像是天生就该活在聚光灯下,
耀眼夺目——至少在我父母眼里是这样。此刻,我家那套老破小的客厅里,
空气粘稠得能闷死人。窗外是城中村惯有的嘈杂,窗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哥林耀粗重的喘息,
和对面那个光头男人用手指有节奏敲击旧茶几发出的“笃、笃”声。光头男人叫刀疤,
名字很俗,但配上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狰狞疤痕,
以及身后站着的两个眼神凶狠的马仔,威慑力十足。他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上面按着鲜红的手印——那是一张二十万的借条,借款人:林耀。担保人签字栏里,
是我的名字,林默。“林老板,哦不,林耀。”刀疤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三天,最后三天。连本带利,二十五万。钱不到,卸你一条腿,说到做到。
”林耀的脸色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下意识地往我身后缩了缩,尽管我比他瘦小半个头。“刀……刀疤哥,再宽限几天,
我一定想办法,一定……”林耀的声音带着哭腔。“想办法?”刀疤嗤笑一声,
目光越过林耀,落在我身上,“你不是有个好弟弟吗?听说在市中心大公司当白领,
一个月挣不少吧?这担保人,可不是白当的。”我心脏猛地一缩。担保人这三个字,
像三根烧红的铁钉,钉在我的尊严上。一个月前,林耀哭爹喊娘地求我,说接了笔大生意,
临时需要周转,只要我签个字,他就能翻身,就能让爸妈过上好日子。
我那时刚拿下项目奖金,给家里换了新电视,给妈买了金镯子,
或许是被那点虚假的“家庭温暖”冲昏了头,
或许是对“哥哥能变好”还残存着一丝可笑的幻想,我鬼使神差地签了。后来才知道,
所谓的大生意,是澳门**里的牌局。所谓的周转,是高利贷的赌资。“刀疤哥,
这钱……”我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冷静,“这钱是林耀赌输的,
于情于理……”“于情于理个屁!”刀疤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杯盖跳了起来,
“白纸黑字,红手印,你当是小孩过家家?担保人就是还钱的人!懂不懂规矩!”这时,
里屋的门开了。我爸妈相互搀扶着走出来。我妈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我爸则是一脸愁苦,
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刀疤大哥,您行行好……”我妈带着哭腔开口,
“我们家……我们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啊……”“拿不出?”刀疤眼神一冷,
“拿不出就让你们两个儿子想办法!父债子还,兄债弟还,天经地义!”我爸看向我,
嘴唇哆嗦着:“小默啊……你……你哥这次是糊涂了,
可他毕竟是你亲哥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工资高,认识的人多,
你想想办法……”又是这样。每一次,每一次林耀惹祸,最后收拾烂摊子的总是我。
小时候他打架赔钱,是我省下早餐费;他大学挂科找关系,
是我奔波求人;他工作搞砸被辞退,是我托人给他找新工作。而他们,我的父母,
永远只有一句话:“小默,你是弟弟,但你要懂事,要帮你哥。”以前,我认了。
觉得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可这次,二十五万!这是我辛辛苦苦攒了几年,
准备付房子首付的钱!是我在这个冰冷城市里,想要抓住的一点属于自己未来的希望!“爸,
妈!”我声音沙哑,“这不是小数目!二十五万!是我所有的积蓄!而且这是赌债!
是无底洞!今天还了二十五万,明天他就能再欠五十万!你们要我把一辈子都填进去吗?
”“林默!你怎么说话呢!”林耀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我是你哥!
我要是出了事,爸妈能好过吗?你就这么冷血?!”“我冷血?”我气极反笑,“林耀,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从小到大,我替你擦了多少次**?你为我做过什么?
除了不断地索取和拖累,你还会什么?赌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爸妈?怎么不想想我?
”“够了!”我爸猛地吼了一声,喘着粗气,“林默!这钱,你必须想办法!
就当是爸妈借你的!以后我们做牛做马还给你!行不行?!”我妈也扑过来,
抓住我的胳膊:“小默,妈求你了,
你就救救你哥吧……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哥被人打断腿吗?
那是你亲哥啊……”看着父母近乎绝望的眼神,听着他们一如既往的“道德绑架”,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冰窖里。那种熟悉的,被亲情裹挟的窒息感再次涌上来。
刀疤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家庭伦理剧,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然后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他拿起茶几上那张借条,抖了抖,递到我眼前。“林默是吧?
看来,你家这情况,是还不上了?”他喷出一口烟圈,呛得我直咳嗽。我没说话,
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纸,盯着上面我亲手写下的名字。那是我愚蠢的见证。突然,
刀疤把吸了一半的烟,猛地摁在了担保人签名——“林默”两个字上!
“滋啦——”一声轻响,伴随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糊味。
烟头的高温瞬间在纸上烫出一个焦黑的窟窿,边缘还在微微泛红。那个窟窿,
正好烙在我的名字上。剧烈的刺痛从指尖传来,我下意识地缩回手,
原来刚才我的手指无意中按在了纸边,被烫伤了。但手上的这点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那个窟窿,像一只嘲讽的眼睛,透过它,
我看到了我在这个家真正的位置:一个随时可以牺牲,
用来填补他们宝贝儿子捅出的篓子的工具人。刀疤把带着窟窿的借条扔回茶几,
冷笑道:“签了字,就得认。这窟窿,是给你提个醒。三天,二十五万。少一分,后果自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全家,“当然,你们也可以试试报警。不过,报警之前,
最好想想清楚,是我们找你们快,还是警察找我们快。”说完,他带着马仔,扬长而去。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客厅里只剩下我们四人。死寂。我低头看着指尖那个小小的水泡,
看着借条上那个刺眼的窟窿。然后,我抬起头,目光逐一扫过林耀惊魂未定的脸,
爸妈充满期待和哀求的眼神。心底最后一丝温情,被那个烟头彻底烧穿了。我笑了,
笑容很轻,却很冷。我慢慢拿起那张带着窟窿的借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口袋里。然后,
我转身,面向我的父母,和我那“亲爱”的哥哥。“爸,妈。”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们听到了,也看到了。”“这钱,我一分都不会还。”“林耀的赌债,凭什么要我还?
”“从今天起,他是他,我是我。你们要陪着他一起死,是你们的事。”“别再来找我。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瞬间煞白的脸色,不再听他们可能发出的任何哭喊或咒骂,
径直走向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林默!你这个白眼狼!
你给我回来!”以及林耀气急败坏的叫骂:“林默!**不是人!
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我关上门,将所有的喧嚣、道德绑架和令人窒息的“亲情”,
彻底隔绝在那扇破旧的木门之后。楼道里很暗,但我知道,我正走向外面的光亮。
尽管那光亮,可能暂时带着决绝的冰冷。第二章:断交后的风暴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我并没有感到想象中的轻松,反而像溺水之人刚爬上岸,浑身湿冷,心有余悸。
口袋里的那张借条,隔着布料,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坐立难安。
我没有回自己租住的公寓,而是直接去了公司。只有投入工作,
才能让我暂时忘记现实的狰狞。同事们都夸我最近效率奇高,只有我知道,
那是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是用疲惫麻痹神经。果然,安静只持续了半天。下午,
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先是“妈”,然后是“爸”,接着是“林耀”,
循环往复。我直接设置了静音,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眼不见为净。但很快,
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前台小妹甜美的声音传来:“默哥,有你电话,一位女士,
说是你母亲,听起来很着急……”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告诉她我在开会,
不方便接电话。以后如果是我的家人打来找我,一律说我不在。”挂断电话,
我能想象到母亲在电话那头是如何的焦急甚至愤怒。但,心软一次,就是万劫不复。
那个烟头烙下的窟窿,时刻提醒着我。微信开始被轰炸。家族群里,我妈发了无数条长语音,
点开一条,就是她带着哭腔的控诉:“小默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哥他现在门都不敢出,
那些人都找到家里来了!你非要逼死我们吗?”我爸的文字信息简短却更具压迫感:“林默,
马上回家!有事商量!你还认不认这个家?!”林耀的信息则充满了戾气:“林默!
**躲什么躲?赶紧给钱!不然我要是出事,做鬼也不放过你!爸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都是你害的!”我面无表情地浏览着,
然后做了一件早就想做的事——退出了这个名为“幸福一家人”的微信群。然后,
将父母和林耀的微信好友,一一删除。手机通讯录里,他们的号码也被拉入了黑名单。世界,
瞬间清静了不少。尽管这种清静,带着骨肉剥离的剧痛。然而,我低估了他们的“执着”,
或者说,低估了他们在绝境中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第二天是周六,我难得想睡个懒觉。
急促的门**像催命符一样响起。透过猫眼,我看到我爸妈憔悴而焦急的脸,
林耀躲在他们身后,眼神闪烁。我没有开门。隔着门板,
我能听到母亲带着哭腔的拍门声:“小默!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让妈看看你!
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父亲的声音则沉重而压抑:“林默,开门!
像什么样子!让邻居看了笑话!”林耀也在一旁帮腔:“林默,你快出来!
有什么事我们当面说清楚!躲着算什么男人!”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闭上眼睛。
邻居可能已经在指指点点了,但那又怎样?比起被拖入深渊,面子算什么?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小区物业的电话:“喂,物业吗?我是X栋Y单元的住户,
门口有不明身份的人持续骚扰,严重影响我休息,麻烦你们派人来处理一下。”很快,
物业保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几位,你们是这里的住户吗?不是的话请你们离开,
不要打扰其他业主休息。”我爸妈显然没料到我会来这一手,又惊又怒。
我妈试图解释:“我们是林默的爸妈,这是他哥,
我们是一家人……”保安的声音很公式化:“对不起,业主说你们骚扰他。请你们配合,
否则我们只能报警了。”门外一阵混乱的争执和哭诉,最终渐渐远去。我瘫坐在地上,
浑身脱力。对付自己的亲人,要用上报警威胁,这何其可悲。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果然,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改变了策略。电话打不通,微信被删,上门被拒,
他们开始发动亲戚朋友对我进行“劝降”。先是姑姑打来电话,
语气委婉但目的明确:“小默啊,听说你跟你哥闹矛盾了?哎呀,亲兄弟哪有隔夜仇?
你哥是不对,但你爸妈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啊,你就当是为了你爸妈,
退一步……”然后是舅舅的“谆谆教诲”:“林默,男人要有担当!你哥现在有难处,
你这当弟弟的不帮谁帮?血浓于水啊!把事情做太绝,以后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甚至我多年不联系的小学同学,都收到了我爸妈的“求助”,跑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统一回复:“谢谢关心,这是我家事,我会处理。”然后不再多言。我像一座孤岛,
承受着来自亲情海洋的一波又一波风浪。每一次拒绝,每一次冷硬,
都像是在自己心上划一刀。我开始失眠,食欲不振,工作时也时常走神。
那张带着窟窿的借条,我把它锁进了抽屉最深处,却锁不住它在我脑海中的影像。
我不断问自己:林默,你做得对吗?是不是太绝情了?那可是你的父母,
你的哥哥啊……但每当动摇时,刀疤那狰狞的脸,烟头烙下的刺痛,
父母那不分青红皂白的逼迫,就会清晰地浮现出来。我不能回头。回头,就是死路一条,
不仅是财务上的死亡,更是人格上的湮灭。期间,我偷偷回过一次城中村的家附近。远远地,
我看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楼下徘徊,交头接耳。我知道,那是刀疤派来盯梢的马仔。
家里的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我心中翻涌——有对父母处境的心疼,有对林耀咎由自取的快意,
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个家,真的被林耀彻底毁了。风暴并未停歇,
反而在酝酿着更大的雷霆。我知道,刀疤给的三天期限,就快到了。第三章:期限已至,
冷漠旁观三天期限,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到了最后时刻。这三天里,
我的世界是分裂的。一边是公司里按部就班的忙碌,
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另一边是手机(虽然拉黑了主要家人,
但一些亲戚的陌生号码还是会打进来)和社交网络上断续传来的“现场直播”。
通过某个还未被“策反”的远房表妹的零星吐槽,
我大致拼凑出家那边的惨状:讨债的人轮番上门,言语恐吓,
泼油漆(虽然老破小的门板泼了也看不出啥),砸坏了楼道的声控灯。我妈吓得高血压犯了,
躺在床上起不来。我爸整天愁眉苦脸,四处打电话借钱,但可想而知,在这个阶层,
谁能轻易拿出二十五万?至于林耀,据说像只受惊的老鼠,躲在家里最阴暗的角落,
连上厕所都不敢单独去。表妹最后说:“默哥,不是我说,
大伯大妈是挺可怜的……但耀哥他……唉,你也难。”我回了句“知道了,谢谢”,
便不再多说。可怜?是的,我父母可怜。但他们的可怜,
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们对林耀无底线的溺爱和纵容。而我的难,是他们亲手加诸在我身上的。
我不断告诉自己:林默,你不能心软。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自甘堕落的人。你站出来,
只会被一起拖入泥潭。期限最后的那个晚上,我加班到很晚。
与其回去面对可能的骚扰和内心的煎熬,不如待在办公室。晚上九点多,手机响了,
是一个本地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我母亲嘶哑、绝望到变形的声音,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哭喘:“小默……小默啊!妈求你了!救救你哥吧!
那些人……那些人把你哥拖到天台上了!说要……说要把他扔下去!妈给你跪下了!啊——!
”背景音里,是林耀杀猪般的惨叫和求饶声,还有男人粗鲁的咒骂和推搡声。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天台……扔下去……这些字眼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耳膜。有那么一刹那,
职业养成的冷静和逻辑分析占据了上风:城中村的自建房,天台一般不高,最多六七层,
摔下去可能残,但致死概率不一定大。这很可能是刀疤他们在极限施压,逼我就范。
但理性分析无法完全抵消本能的情感冲击。那毕竟是我叫了二十多年“哥”的人,
那毕竟是我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小默!你说话啊!你答应啊!他们真的会杀了你哥的!
”母亲的声音已经喊破了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癫狂。我爸抢过电话,声音颤抖,
快不行了……钱……钱我们以后一定还你……爸给你写欠条……爸给你当牛做马……”这时,
电话里传来刀疤冰冷的声音,显然是故意对着话筒说的:“林默,听着。给你十分钟。要么,
二十五万打到指定账户。要么,你就等着给你哥收尸。当然,你也可以报警。不过,
警察来之前,我们肯定能把你哥变成空中飞人。你自己选。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站在空旷的办公室落地窗前。窗外,
城市灯火璀璨,车流如织,一片繁华盛景。而电话那头,
正在上演一场可能关乎人命的暴力逼债。十分钟。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又仿佛有无数个念头在疯狂冲撞。救?那就是认输,就是跳进火坑,
就是承认我林默活该为他们的人生买单。不救?万一……万一他们真的下了死手呢?
林耀罪不至死。我父母……会不会当场崩溃?我瘫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打开手机银行,看着上面二十五万多的存款余额。那是我一滴血一滴汗攒下来的,
是我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真的要为了一个赌鬼,全部填进去吗?今天二十五万,明天呢?
五十万?一百万?我想起林耀从小到大惹是生非后的嘴脸,
想起他如何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付出,想起他如何理直气壮地认为我帮他是天经地义。
想起那个烟头烙下的窟窿。心,一点点重新硬了起来。我不能。我绝不能开这个口子。
这一次妥协,就是永世不得超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沙漏里的沙,
流逝的是我哥可能生存的机会,也是我与这个家最后的一丝温情。还剩三分钟。
我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蚂蚁般微小的行人和车辆。一个疯狂的,冷静的,
带着极致报复**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我的脑海。他们不是怕我报警吗?
他们不是威胁我吗?好啊。那就让这场戏,更精彩一点。我拿起手机,不再犹豫,
用冰冷而稳定的手指,按下了那三个数字:1-1-0。电话接通了。“喂,你好,
110吗?”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我要报警。
地址是XX区XX街道XX村X栋X单元天台。有人被非法拘禁,
并且面临严重的人身安全威胁。涉及巨额高利贷和堵伯债务。对方可能持有器械。
”我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字句清晰:“对,我实名举报。举报人,林默。
被举报人,我哥哥,林耀。以及涉嫌非法放贷和暴力催收的嫌疑人。”第四章:报警之后,
余波滔天挂断报警电话,我浑身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几乎要瘫软在地。
办公室的中央空调吹着冷风,我却感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跳出来。我做了什么?我亲手把我哥,连同那些追债的人,送进了警察局?
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和负罪感席卷而来。但与此同时,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
压抑到极致后爆发出来的扭曲快意。他们不是用亲情绑架我吗?不是用暴力威胁我吗?现在,
我把这一切都掀翻了!规则?来吧,看看谁更懂得利用规则!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开始分析后果。报警之后,事情会如何发展?1.警察及时赶到,制止了暴力行为。
林耀和刀疤等人被带回派出所调查。这是最好的情况,至少避免了最恶劣的物理伤害。
2.警察赶到需要时间,期间林耀可能已经受到了伤害。但既然我报了警,出了事,
刀疤他们就是首要嫌疑人,责任更大。3.我父母会怎么想?
他们一定会认为我冷血到了极点,亲手把哥哥送进监狱(如果事情闹大,可能涉及刑事)。
我们的关系,将彻底破裂,再无挽回可能。想到父母可能出现的,那种看仇人一样的眼神,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刺痛。但事已至此,我没有退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
既能暂时保住我的钱,又能给林耀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还能敲打一下刀疤那伙人的方法。
虽然,手段激烈得近乎残忍。我无法再待在办公室,也无法回公寓。我害怕接到父母的电话,
害怕面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我驱车到了江边,将车窗打开一条缝,
让冰冷的江风吹拂着我滚烫的脸。手机安静得出奇。之前的轰炸消失了,
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我知道,不是他们放弃了,而是更大的风暴正在聚集。果然,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固定电话号码。我猜,可能是派出所。
我深吸一口气,接了。“喂,是林默先生吗?”一个严肃的男声。“我是。
”“我们是XX派出所的。你刚才报警反映的情况,我们已经处理。
现在嫌疑人林耀、以及几名涉嫌暴力催收的人员都在我们所里。需要你过来配合调查,
做个笔录。”“好的,我马上过去。”我平静地回答。该来的,总会来。我驱车前往派出所。
在调解室里,我见到了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幕。我爸妈坐在一边,形容憔悴,
我妈眼睛肿得像桃子,还在不停地抹眼泪。看到我进来,他们的眼神极其复杂,有愤怒,
有失望,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残留的、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林耀坐在另一边,
低着头,脸上有淤青,衣服凌乱,浑身散发着颓丧和恐惧的气息。他看到我,
眼神里瞬间爆发出刻骨的怨恨,但很快又被恐惧压了下去。另一边,是刀疤和他的两个马仔,
被警察看着,脸色阴沉。负责案件的警官是个中年男人,表情严肃。他让我坐下,
开始询问报警的细节,以及我对整个事件的了解。我如实陈述:林耀堵伯欠下高利贷,
我曾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被哄骗做担保人,但得知是赌债后拒绝承担。
刀疤等人上门暴力催收,威胁人身安全,并在最后期限将我哥挟持至天台,情况危急,
所以我选择了报警。我强调了“暴力威胁”和“赌债”这两个关键点。做笔录的过程中,
我爸妈一直用那种让我心寒的眼神盯着我。林耀则偶尔抬起头,用口型无声地咒骂我。
做完我的部分,警官又去询问其他人。间隙,
调解室里只剩下我们一家(如果还能算一家的话)。“林默……你……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我妈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指责,“你把你哥送进来,你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啊!
”我爸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你就非要做得这么绝吗?报警?
你让你哥以后还怎么做人?”我看着他们,内心一片悲凉。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关心的,
依然是林耀的“活路”和“面子”。“爸,妈。”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带情绪,
“如果我不报警,现在你们可能不是在派出所,而是在医院,或者……更糟的地方。
他们当时在天台上,是真的会下狠手的。我报警,是在救他,也是在保护你们。”“放屁!
”林耀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你就是在报复我!你巴不得我死!林默,我告诉你,
我要是坐了牢,我出来第一个弄死你!”“你闭嘴!”我厉声喝断他,“林耀,
你看看你自己!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堵伯!借高利贷!把爸妈吓成什么样?
你还有脸在这里叫嚣?警察叔叔在这里,你弄死谁?”我的气势镇住了他,也让父母愣住了。
他们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强硬、如此“陌生”的我。这时,警官回来了,脸色凝重。
他先对刀疤等人说:“你们涉嫌非法拘禁、威胁他人人身安全,
并且放贷行为可能涉及非法经营,现在依法对你们进行拘留,进一步调查。
”然后他转向林耀:“林耀,你参与堵伯,数额巨大,也要接受处理。”最后,
警官看向我父母和我:“家属先回去吧。这件事,法律会有一个公正的处理。至于债务问题,
赌债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但之前的本金如果证据清晰,可以通过合法途径解决,
暴力催收绝对不行。”离开派出所时,已是凌晨。我爸妈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
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林耀被戴上手铐带走时,那绝望而怨恨的一瞥,
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开车送父母回家。一路上,车内死寂。到了楼下,他们下车,
没有跟我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看我一眼,相互搀扶着,蹒跚地走进了漆黑的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