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清晨，安宁五点半就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纸袋——里面是她昨天偷偷买的新衣服，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小星星。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买裙子，刷卡时手都在抖。

洗漱间的镜子前，她小心翼翼地戴上隐形眼镜，涂了淡淡的唇彩。镜中的女孩眼睛明亮，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今天是和周烬约好学骑自行车的日子。

手机屏幕亮起，是周烬昨晚发来的消息：「明天篮球场见，下午四点。」简短得不像他往常的风格，但安宁没多想。过去一周，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虽然那个差点发生的吻被打断了，但周烬之后的表现，让她确信他们之间只差一个正式的确认。

林小满揉着眼睛走进洗漱间，看到安宁的打扮，睡意顿时消散："哇！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安宁低头整理裙摆，声音里掩不住的雀跃："周烬要教我骑自行车。"

"所以这是约会咯？"林小满挤眉弄眼，"你们还没正式交往吗？"

安宁脸颊发热："今天...今天可能会确认。"

"那必须得帮你好好打扮！"林小满翻出自己的化妆包，"坐下，我给你化个适合约会的妆。"

两小时后，安宁站在全身镜前，几乎认不出自己。淡妆让她的五官更加立体，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黄色连衣裙衬得肤色如蜜。她转了个圈，裙摆上的星星随着动作闪烁，像是真的在发光。

"他会喜欢吗？"安宁小声问，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林小满夸张地翻了个白眼："他会爱死的好吗！"

中午，安宁没去食堂，而是去了校外一家日料店。她点了周烬最爱的鳗鱼饭和玉子烧，精心打包成便当。路过文具店时，她还买了一张星空图案的卡片，在上面画了两个小人儿骑自行车的简笔画，并写下：「谢谢你，让我的世界有了星星。」

下午三点，安宁已经站在篮球场边。她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一小时，心跳快得像刚跑完八百米。篮球场空无一人，阳光把水泥地面烤得发烫。她找了个阴凉处坐下，把便当和卡片小心地放在身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点四十分，周烬还没出现。安宁掏出手机，没有未读消息。她告诉自己，他可能临时有事耽搁了。

四点十分，篮球场依然空荡荡的。安宁的背部已经被汗水浸湿，精心准备的发型也有些塌了。她给周烬发了条消息：「你还在路上吗？」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四点四十五分，太阳开始西斜。安宁的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发麻。她打开便当盒看了看，鳗鱼饭已经不再冒着热气，玉子烧的边缘有些干了。

五点二十分，篮球场上的灯突然亮起。安宁猛地抬头，看见周烬双手插兜，慢悠悠地从远处走来。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运动短裤，头发有些乱，像是刚睡醒。

"等很久了？"他走到她面前，语气随意得像是只迟到了五分钟。

安宁站起身，腿一软差点摔倒。周烬伸手扶住她，却在她站稳后立刻松开了手。

"没关系，"安宁勉强笑了笑，"我给你带了便当，可能有点凉了..."

周烬瞥了一眼便当，没有接："我不饿。"他的目光在她精心打扮的外表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今天有点累，不教骑车了。"

安宁的心沉了下去。她拿出那张卡片："那这个..."

周烬接过卡片，看都没看就塞进了口袋："谢谢。"他的态度冷淡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周烬，"安宁鼓起勇气，"我们...我们现在算交往吧？"

周烬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带着几分讥诮的笑容："你觉得呢？"

这个反问像一盆冰水浇在安宁头上。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周烬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看似亲昵却带着几分敷衍："乖乖女就是容易当真。"

然后，在安宁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来。这个吻与生日派对那天几乎发生的吻截然不同——粗暴、急切，毫无温柔可言。安宁下意识地推他，却被搂得更紧。

当她终于挣脱时，周烬的表情寡淡下来："怎么，不喜欢？"

"不是...我..."安宁的声音发抖，"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烬突然笑了，那笑声让安宁浑身发冷。他转头对着篮球场边的树丛喊道："出来吧，看够了吗？"

树丛后传来一阵哄笑，七八个男生走了出来，其中就有张睿。他们脸上带着安宁读不懂的兴奋和嘲弄。

"一周拿下，乖乖女就是好骗啊，烬哥！"一个染着金发的男生大声说，其他人跟着起哄。

安宁站在原地，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手心冒出冷汗。

"你们在...打赌？"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烬耸了耸肩，从张睿手里接过一瓶矿泉水，漱了漱口，然后吐在地上——仿佛要洗掉什么脏东西。

"别这么严肃，"他漫不经心地说，"只是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