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浮沉:清河郡的贡品疑云

西楚浮沉:清河郡的贡品疑云

主角:萧承业周廷漕帮
作者:城外人悠居

西楚浮沉:清河郡的贡品疑云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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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西楚景明二年,冬月初三。清河郡,已是深冬的景象。天色阴沉,寒风卷着淅沥的雨丝,

像无数细小的冰锥,刺骨地打在郡城坊市的青石板上。整个郡城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灰色调中,

街道两侧的建筑多为青砖黛瓦,飞檐翘角,在雨中显得沉重而冰冷。

萧承业站在郡守府外高大的影壁前,身上那件崭新的湖蓝色丝绸夹袍,

本应显示出他作为清河郡首富“萧记商行”少东家的体面,此刻却在寒意中显得单薄而无力。

他的手心已经湿透,不是因为雨水,而是因为极度的紧张。郡守府大堂内,

气氛凝滞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股浓郁的檀香气从堂内飘出,

与门外泥土和雨水的潮湿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他的父亲,萧文泰,

那位平日里以精明市侩著称、举手投足间能调动万贯家财的大商人,

此刻正像一个垂死的罪犯,被两名身着黑色飞鱼服的朝廷亲兵按跪在地上。

亲兵的服饰和佩刀,带着一股来自京城的威严与杀伐气,与地方郡府的衙役截然不同。

“萧文泰,本官奉旨查办贡品失窃案,此乃陛下钦点之物——玉龙盏。

”高坐堂上的特使李崇明,面容冷峻,语气平静却蕴含着雷霆之势。他年约三十,官袍整洁,

说话时带着纯正的京师口音,字字如刀。“此盏价值连城,失窃等同于通敌叛国,

罪可夷三族!”萧承业的目光紧紧盯着李崇明,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但他那多疑的性格让他一无所获。他习惯将所有信息都视为陷阱,包括眼前的审讯。三天前,

萧记商行负责押运的贡品“玉龙盏”,在郡城外三十里的五里亭驿站失窃。驿站遭遇血洗,

人货皆失。按照西楚的社会制度,商行负责的押运线路,一旦出现重大失误,尤其涉及贡品,

商行东家需负连带责任,轻则倾家荡产,重则株连九族。“大人,

玉龙盏我萧记只负责中段押送,一应交接手续皆有凭证。我萧记世代忠良,

绝无私藏或通敌之念!求大人明察,给我萧记一个申辩的机会!”萧文泰的声音带着哀求,

额头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地面。“申辩?”李崇明冷笑一声,轻轻敲击着桌案,

发出沉闷的响声。“给你七日,交出玉龙盏,或赔偿等价白银十万两。否则,

休怪我西楚律法无情。”十万两白银,足以让萧记商行所有流动资金枯竭,

甚至需要典当祖产。七日之期,更是断绝了所有调查和周旋的机会。这是一道生死抉择。

萧承业内心焦躁,但他知道,此刻不能冲动。他必须冷静。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李崇明的副官在押送父亲离开时,

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旁边的清河郡守张洪,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轻蔑。——“郡守无能”的暗示,

是陷阱,还是线索?就在父亲被亲兵押出郡守府,渐行渐远时,

萧承业猛地想起父亲在被捕前一天,曾以“整理账册”为名,独自在书房呆了很久。

他没有理会郡府衙役的驱赶,强忍着心头剧痛,迅速返回了商行。

萧记商行的书房已经被郡府的人简单搜查过,一片狼藉。书籍被扔得满地都是,

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的霉味和灰尘。萧承业的多疑让他坚信,父亲在面对重大危机时,

一定会留下一个关键信物。他仔细检查了书架、桌案、地面,

所有他父亲平日里会触碰的地方。最终,在一个被移位的沉重黄铜笔架下,

他发现了一枚不属于西楚制式的旧铜钱。铜钱表面粗糙,带着常年摩挲的温热触感,

其上雕刻的图案,是一只线条简单却形态古拙的三足乌。这图案,

他从未在西楚的流通货币或官方纹饰中见过。“这是父亲最后的求救信号。

”萧承业将铜钱紧紧握在手中,冰冷的触感与他焦灼的内心形成对比。

他迅速将铜钱藏入荷包,整理好身上的丝绸夹袍。他知道,

核心矛盾已经爆发:外部是特使给出的七日死亡期限,

内部是郡守府和驿站管事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利益勾连。他必须在七天内,

解开这枚铜钱的秘密,找到玉龙盏的真正下落。他没有选择直接去京城特使李崇明那里申冤,

因为他不相信任何权力阶层。他决定先从失窃的五里亭驿站入手。五里亭驿站,

三十里的路程,他一路策马疾驰,风声在耳边呼啸。

驿站本应是西楚驿站制度下繁荣的商旅节点,此刻却像一个被战争摧毁的废墟。

地上虽然已被冲洗,但空气中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焦糊味和泥土潮湿气息,

**着萧承业的嗅觉。驿站内,除了被郡府带走的几具尸体外,

只有一个幸存者——驿卒老丁。老丁是个退伍的老兵,三十多岁,沉默寡言。他的左手残缺,

只有三根手指,那是与北燕的边境战事中留下的印记。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短褐,

坐在角落里,不时地摩挲着自己的残手,这是他的记忆点细节。“老丁,玉龙盏的事情,

你看到了什么?”萧承业直接问道。他没有用迂腐的书生腔调,而是用了商贾的简短直接。

老丁抬起头,眼神麻木而空洞。他从身边拿起一个粗碗,里面装着大半碗苦涩的浊酒,

一饮而尽。“少东家,没影儿的事,别琢磨。”老丁开口,声音沙哑,

带着一股浓重的酒糟味。“这铜钱,你见过吗?”萧承业将那枚三足乌的铜钱放在了桌上,

故意让铜钱与粗糙的木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老丁的动作停住了。他那只残缺的手,

猛地一颤,盯着铜钱,呼吸变得粗重。这种反应,比他直接承认要更有力。“它,

不属于驿站。”老丁终于开口,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大人派人来过,问了一切,

我已经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萧承业敏锐地捕捉到了老丁的言外之意:他不是不知道,

而是不敢说。他选择了自保。“我明白了。”萧承业收起铜钱,没有继续逼问,

只是留下了几枚碎银。他知道,老丁害怕的不是自己,而是郡守府的权力。

在他离开五里亭时,他看到三名郡守府的衙役骑着马,马蹄声急促,

朝着五里亭方向急奔而来。萧承业没有回头。他知道,这三名衙役,

就是来将老丁灭口或者转移的。2回到郡城,萧承业没有返回萧记商行,

而是直接去了郡守府。他要利用自己多疑的特质,去寻找官方记录中的破绽。

他找到了郡守张洪的师爷,周廷。周廷是清河郡守府的二把手,精于文墨,

是典型的科举制度下中层官员的代表。他穿着一件青色的襕衫,

说话时带着一种读圣贤书的迂腐和傲慢。

他用典雅的言辞对萧承业表达了“惋惜”和“无能为力”。“承业贤侄,贡品失窃,

这可是牵连社稷的大事。郡守大人已经尽力了,但忠孝节义面前,唯有公事公办。

”周廷叹息着,将一份卷宗推到萧承业面前,“这是郡守府的查案记录,你拿去看看吧,

清者自清,本官相信萧东家。”萧承业知道,周廷将自己定位成了导师型配角,

但他的多疑让他立刻警惕。他相信这份卷宗里,藏着周廷想让他相信的谎言。卷宗内容详尽,

从驿站的人员配置、货品登记、到对老丁的审问,都罗列得清清楚楚。

萧承业的目光像一把刻刀,在晦涩的文字中寻找缝隙。他翻到了老丁的审问记录。

“驿卒丁卯(老丁),言,发现失窃时间为子时二刻,因惊吓过度,躲藏于货仓内,

直至三更鼓响后方敢报案。”子时二刻,即凌晨一点三十分。三更鼓响,大约是凌晨五点。

中间隔了三个多时辰。这看似合理的记录,却被萧承业捕捉到了致命的矛盾:“周师爷,

卷宗上说,衙役是在三更之后到达五里亭的。但从五里亭到郡守府,快马加鞭也需一个时辰。

如果老丁在子时二刻发现失窃,他为何不立即想办法报案,而要等到三更后?

”萧承业语气平静,但他内心的警钟已经敲响。周廷的笑容微微凝固,

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贤侄,老兵胆子大,但毕竟驿站血流成河,惊吓过度,情有可原。

这是人性的弱点,不能作为破绽。”“人性的弱点?”萧承业没有争辩。他意识到,

卷宗里关于时间的描述是郡守府精心编造的。老丁不可能等到三更鼓响,

因为他知道驿站的宵禁制度,三更后报案只会加重他的嫌疑。老丁的延迟报案,

一定是郡守府胁迫或诱导的结果。萧承业收起卷宗,假意道谢,然后离开了郡守府。

他刚踏出郡府大门,就看到了一队衙役,押着一个被麻袋罩住的人,

正朝着郡守府后院的私牢走去。他只来得及瞥见那人被推搡时,露出的残缺左手。

——是老丁。他被抓走了。周廷的热心、卷宗的详细、衙役的抓捕,所有的一切,

都指向一个反转:周廷不是盟友,而是郡守府的暗桩,他提供卷宗,

是为了诱导萧承业相信一个错误的时间线,从而将调查目光固定在五里亭的“内部疏忽”上。

而抓走老丁,就是为了掐断萧承业唯一的人证。萧承业心中的多疑被验证,也转化为愤怒。

他现在知道,贡品失窃案,是一个陷阱,郡守府真正的目标,是萧记商行。

他立刻想到了那枚三足乌的铜钱。这图案不是官方制式,必然属于地方江湖势力。在清河郡,

能与官府抗衡的,只有漕帮。他迅速换下丝绸夹袍,穿了一身普通的棉布短衣,

遮住了他作为商贾之子的体面,带着铜钱,去了清河郡码头——漕帮的聚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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