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仪式正式开始，牧师念着悼词，声音庄重而肃穆。苏曼丽站在最前排，挺直的身躯微微颤抖。当说到“生命无常，天父怀抱”时，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但就在泪水滑落的瞬间，她迅速从手包中取出纸巾，轻轻拭去，生怕弄花了妆容。

晓月紧紧抓着父亲的手，小声啜泣着。林国栋将女儿搂在怀里，自己的眼泪却无声地落在晓月的头发上。

只有苏曼丽依然保持着体面，尽管她的内心早已支离破碎。

仪式结束后，宾客陆续离去。陈默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在星辰的灵柩前停留了很久，最终放下了一本素描本，转身离开。

苏曼丽走上前，拿起那本素描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画着星辰的侧脸，笔触细腻传神，右下角有一行小字：“给唯一懂我的人。”

她的手指猛地收紧，几乎要撕破纸页。

“妈妈，那是什么?”晓月好奇地问。

“没什么。”苏曼丽迅速合上素描本，塞进自己的包里，“不相干的东西。”

回程的车上，一片死寂。雨点敲打着车窗，像是一首哀伤的挽歌。

晓月靠在车窗上，忽然轻声说：“姐姐上次跟我说，她好累...”

“闭嘴!”苏曼丽突然厉声打断，“你姐姐是意外去世的，她没有任何理由做傻事，明白吗?”

晓月被吓得缩了一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林国栋伸手搂住女儿，对妻子投去不赞同的目光：“曼丽，你别这样...”

“我怎样?”苏曼丽的声音尖锐起来，“难道你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星辰是自杀的吗?觉得我们做父母的失败了?觉得我们这个家有问题?”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回到家，苏曼丽第一件事就是走进星辰的房间。她拉开窗帘，让昏暗的光线照进来，然后开始整理书桌，将每本书摆放整齐，仿佛女儿随时会回来继续学习。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盏台灯上。那是星辰小学六年级时，她送给女儿的礼物，为了鼓励她考上了重点初中。

“以后每天晚上，这盏灯都会陪着你学习。”她当时这样说，“妈妈希望你永远光明磊落，前途一片光明。”

苏曼丽伸出手，轻轻触摸冰凉的灯罩，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着书桌站稳，深吸一口气。

不会的，她的教育没有错，她的要求都是为星辰好。这一定是一场意外，必须是意外。

她走到阳台，看着楼下那片草坪——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当她低头时，却发现自己脚下踩着了什么小小的、闪亮的东西。

那是一枚校服扣子，上面还带着一丝干涸的血迹。

苏曼丽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枚扣子，握在掌心。

扣子冰凉的温度，一直渗到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