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宗门大比的消息正式公布了。

地点在主峰的演武场。

所有外门弟子，都必须参加。

这是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表现好的人，有可能被长老看中，收为内门弟子。

一步登天。

整个外门都沸腾了。

每个人都摩拳擦掌。

我照旧去柴房劈柴，去水井挑水。

路上遇到的每个人，头顶的气运都比平时要活跃几分。

白色，淡黄色，交织在一起。

那是希望和期待的光芒。

“姜宁，你还这么悠闲？不去准备一下大比？”

一个平时和我关系还算过得去的师姐，叫李芸，叫住了我。

她头顶的气运是稳定的白色，说明她心性平和，没什么坏心思。

我停下脚步，对她笑了笑：“我这点修为，准备了也没用。”

“别这么说，重在参与嘛。”李芸安慰我。

我点头：“嗯，我会去的。”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说道：“你……别总往大师兄身边凑了。他不是我们这种人能高攀的。”

她头顶的白色气运，因为这句话，稍微波动了一下。

说明她是真心为我好。

我心里有点暖。

在这个冷漠的宗门，这很难得。

“我知道了，谢谢师姐。”

我低着头，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

李芸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

我继续往柴房走。

不往赵恒身边凑？

我比谁都想离他远点。

那个男人，就是个行走的麻烦聚合体。

我之所以表现出“迷恋”他的样子，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人设”。

一个沉浸在幻想中、无可救药的女花痴。

这样的人，没有威胁。

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在意。

这样的人，才能安安稳稳地活到最后。

宗门大比那天，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跟着人流，到了演武场。

人山人海。

主峰的长老们，高高地坐在观礼台上。

掌门魏延，也出席了。

他穿着一身玄色道袍，面容威严，不怒自威。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掌门的气运，很奇怪。

是一团深不见底的青色，浓得化不开。

青色，代表权力和地位。

这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他的青气里，没有任何杂质。

没有喜，没有怒，没有哀，没有乐。

就像一潭死水。

这不像一个活人该有的气运。

我心里咯ん噔一下，赶紧低下头。

这个人，很危险。

大比开始。

抽签，对战。

我的运气“很不好”。

第一轮，就抽到了一个炼气五层的弟子。

他叫王冲，是管事师兄的跟屁虫，平时没少给我白眼。

看到对手是我，他直接笑出了声。

“姜宁？真是走了狗屎运！”

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

“王师兄，一招解决她！”

“别啊，多玩玩，让我们看看废物是怎么挨打的。”

我走上擂台。

王冲站在我对面，一脸的傲慢。

他的气运是淡白色的，很稀薄，还掺杂着一点灰色。

说明他这个人，没什么前途。

但对付我这个“炼气二层”，绰绰有余。

“姜宁师妹，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王冲抱着胳膊，下巴抬得老高。

我摇摇头。

“请师兄指教。”

“不识抬举！”

王冲脸色一沉，一个火球术就朝我扔了过来。

速度不快，威力也一般。

但我不能躲得太轻松。

我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一圈。

头发乱了，衣服也脏了。

台下传来一阵爆笑。

“哈哈哈，快看，屁滚尿流！”

“这就是我们青岚宗的弟子？说出去都丢人！”

观礼台上的长老们，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能感觉到，几道不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王冲很满意。

他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感觉。

一个又一个法术扔过来。

金木水火土，基础的五行法术，他玩了个遍。

我每次都躲得险之又险。

时而扑倒，时而翻滚。

看起来，就像一个在狂风暴雨中的小丑。

身上渐渐有了伤。

灵力也快耗尽了。

“废物，你就只会躲吗！”王冲有些不耐烦了。

他想速战速决。

我喘着粗气，扶着膝盖，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

但我一直在观察。

观察他头顶的气运。

那团白气，在他不断施法、情绪越来越暴躁的时候，开始出现了一丝极淡的红色。

很淡，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但它出现了。

红色，血光之災。

机会来了。

“师兄，我……我认输。”

我举起手，声音颤抖。

王冲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现在才认输？晚了！”

他要给我最后一击。

一个漂亮的收场。

他双手结印，一个比之前大了一倍的火球，在他掌心凝聚。

台下的观众，发出了惊呼。

这一招，足以让炼气二层的人重伤。

就在他要把火球推出来的那一刻。

我动了。

我没有去攻击他。

而是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往我左手边，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扔了一块小石子。

石子落地的声音，很轻。

但正好，惊动了那里的一窝灵蜂。

嗡——

一大群拳头大小的灵蜂，黑压压地飞了起来。

这种灵蜂，平时很温顺。

但被打扰了，就会变得极具攻击性。

王冲的火球，正好出手。

目标是我。

但那群愤怒的灵蜂，把他当成了挑衅者。

它们瞬间调转方向，朝着王冲扑了过去。

王冲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啊——”

惨叫声响起。

他被灵蜂群淹没了。

手里的火球，失去了控制，歪歪扭扭地飞了出去。

没有砸向我。

而是砸向了他自己脚下的擂台。

轰！

擂台是用青石板铺的。

很不巧，他站的那块，前几天刚下过雨，有点松动。

火球炸开。

青石板碎裂。

王冲一只脚踩空，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从擂台上摔了下去。

头朝下。

砰的一声。

很响。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我站在台上，气喘吁吁，一脸“茫然”。

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冲头顶那丝红气，在他人事不省之后，彻底爆发，然后消散了。

他没死，但估计要在床上躺几个月了。

裁判长老反应过来，跳上擂台。

检查了一下我的情况，又看了看台下的王冲。

最后，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本场，姜宁胜。”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短暂的寂静后，是铺天盖地的议论声。

“什么？她赢了？”

“这……这是运气吧？”

“踩了什么狗屎运，这都能赢？”

我没理会他们。

一瘸一拐地走下擂台。

经过赵恒身边时，我停了一下。

他正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我对他露出一个虚弱又带点讨好的笑。

“大师兄……”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移开了目光。

我看到，他头顶的紫气，似乎比早上看的时候，黯淡了一丝丝。

而那根黑线，好像粗了一点点。

我的心，沉了下去。

不对劲。

他的气运，流失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