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冰冷、令人窒息的黑暗。
黄宇的意识在其中沉浮，如同一片被风暴撕碎的叶子。剧烈的疼痛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啃噬着他的每一寸感知，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装，又像是被扔进熔炉煅烧后再投入冰窖，极致的痛苦与极致的虚弱交织，让他连**都发不出。
【警告：载体生命体征低于临界值...灵魂损伤度37%...能源池枯竭...】
【强制休眠修复程序启动...剩余时间：未知...】
【环境扫描：低威胁...持续监控中...】
断断续续的、冰冷机械的提示音，是他意识锚定现实的唯一坐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一点微光刺破了浓墨般的黑暗。
黄宇艰难地“睁开”眼——或者说，恢复了对外界的模糊感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身下是粗糙冰冷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洞壁渗着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和乱石遮掩，只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混沌的意识清晰了一瞬。
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剧痛和虚弱，差点再次将他拖入黑暗。他强行稳住心神，内视自身。
情况糟糕透顶。
经脉像是被狂暴的力量碾过，处处是裂痕，空空荡荡，连一丝残余的灵力都感应不到。五脏六腑移位般剧痛，骨头仿佛散了架。最可怕的是灵魂层面的创伤，一种源自本源的虚弱感，让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变得迟滞、破碎。
脑海中，那尊“加特林菩萨”已然消失，只留下一个极其微弱、近乎熄灭的冰冷印记。它与他的灵魂紧密缠绕，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波动，都牵扯着灵魂的伤口，带来针扎般的刺痛。
【慈航普度·加特林菩萨原型机（残）...绑定状态：稳定（基于灵魂撕裂性强制捆绑）】
【当前模式：深度休眠/最低能耗维持】
【可用能源：0.0001%（持续汲取环境中：微量游离灵能/宿主生命能量/未解析低语...）】
【警告：能源低于维持阈值，无法主动激活...】
冰冷的提示信息流淌而过。
黄宇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代价几乎就是他的命。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打量这个洞穴。这似乎是一个天然的废弃兽穴，不大，但足够隐蔽。他是怎么到这里的？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倒在山下小径的尘埃里。
是了...加特林菩萨。虽然它陷入休眠，但那种毁灭性的气息余威犹存，恐怕寻常野兽根本不敢靠近，阴差阳错让他免于葬身兽腹。
“嗬...”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喉头腥甜翻涌，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仅仅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耗光了他刚刚积聚起的一点力气，眼前阵阵发黑。
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
比他还是那个灵根空空的废柴时，还要不如。至少那时，他还有一副健康的体魄。
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件布满裂痕的瓷器，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掉。
必须恢复一点力气。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在洞穴里逡巡。最终，落在洞壁那些湿漉漉的苔藓和几株不起眼的、叶片灰白的矮草上。
换做以前，身为外门弟子，他虽资质低劣，但也认得几种最基础的疗伤草药，可惜这里没有。眼前的苔藓和矮草，他从未在药典上见过，看上去也毫无灵性，甚至可能带有微毒。
但他没有选择。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一点点挪动身体，如同蠕虫，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和粗重的喘息。短短几步距离，仿佛天涯之遥。冷汗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与血污混在一起。
终于，他够到了那几片灰白的草叶。顾不得许多，他胡乱地将草叶和苔藓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腥苦味道瞬间充斥口腔，**得他胃里翻江倒海。草叶粗粝，割得喉咙生疼。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混着渗下的岩壁水珠，硬生生咽了下去。
胃里传来火烧火燎的感觉，不知是毒是药。
他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或许是命不该绝，或许是这具身体在绝境中爆发出了韧性，那酸涩的草汁下肚后，虽然带来一阵肠胃痉挛，但并未出现中毒迹象，反而有一股微乎其微的、聊胜于无的暖流散开，稍稍驱散了一点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虚弱。
他活下来了。暂时。
黄宇靠着冰冷的石壁，闭上眼睛，全力对抗着痛苦和虚弱，同时强迫自己思考。
青云宗...是绝对回不去了。
他今日之举，堪称惊天动地，也将青云宗的脸面踩在了脚底。那些长老，尤其是宗主，绝不可能放过他。现在外面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林清月...云霞宗亲传...这个身份带来的压力，足以让青云宗不惜一切代价擒杀他，以向云霞宗示好。
还有那尊加特林菩萨...
它到底是什么？
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这个灵根空空的废物体内？
那些冰冷的提示音，“原型机”、“能源”、“扫描”、“低维环境”...这些词汇陌生而怪异，与他所知的修真体系格格不入。
【检索到未定义低语信号...信号源模糊...尝试解析...】
【解析失败...信号特征库无匹配项...疑似高维信息干涉残留...】
【信息片段载入：...‘边界’...‘观测者’...‘回收’...‘逃逸’...】
一些更加支离破碎、意义不明的信息碎片突兀地划过他的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黄宇闷哼一声，抱住了头。
边界？观测者？回收？逃逸？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诡异气息。它们似乎指向某个巨大的、远超他想象的秘密。
而自己，仿佛无意中撞破了这个秘密的一角，成为了某个巨大漩涡中的一叶小舟。
加特林菩萨...它选择自己，是偶然？还是必然？
自己这空荡荡的灵根，是否也与它有关？
无数的疑问，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前路漫漫，强敌环伺，自身濒危，身怀诡异重器却无法动用，还要面对那迷雾般令人恐惧的未知...
绝望的情绪，如同洞外的黑暗，悄然渗透进来，试图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恶意目标接近...方位：东南，三里...数量：三...能量反应：炼气巅峰...】
【关联信息触发：目标影像匹配...张澜（仇恨标记）、王弼（仇恨标记）、李茂（仇恨标记）...】
【行为预测：追踪、猎杀...预计抵达时间：一百二十七息...】
冰冷的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变得急促，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同时，三幅模糊但却足以辨认的影像，如同被无形之手烙印般，骤然闪现在黄宇的脑海之中！
正是张澜！以及他的两个忠心狗腿子，王弼和李茂！
影像中的张澜，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亢奋和怨毒，嘴角挂着狰狞的笑容，正手持一个罗盘状的法器，仔细辨认着方向。王弼和李茂紧随其后，手持明晃晃的长剑，脸上带着讨好和残忍混合的表情。
他们竟然追来了！
黄宇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跳动！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现在这副状态，莫说三个炼气巅峰，就是一个普通的壮汉，也能轻易捏死他！
怎么办？！
逃跑？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几乎没有！
躲藏？这个洞穴并不深，对方有追踪法器，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求饶？想到张澜那怨毒的眼神和黄宇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这根本是自取其辱，只会死得更快！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他。
不！
不能死！
好不容易才从那般绝境中挣出一条命来，好不容易才将那口憋了三年的恶气吐出少许，他怎么能死在这里？死在这三个杂碎手里？！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烈火，轰地燃起，瞬间烧尽了恐惧和犹豫！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眼底布满了血丝，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狠厉，取代了之前的虚弱与茫然。
杀意！
纯粹而冰冷的杀意，自心底翻涌而起！
既然无路可退，那便...杀出一条血路！
【感知到宿主强烈生存意愿及杀意...符合应急协议启动条件...】
【能源状态：极度低下...无法支持‘慈航普度’模式...】
【根据环境、载体状态、可用能源及目标威胁等级...计算最优解决方案...】
【方案生成：启用‘残机低语’模块（最低能耗）...引导宿主进行环境利用及低强度对抗...】
【指令确认...‘残机低语’启动...】
随着提示音落下，黄宇猛地感觉自己的头脑一清，剧烈的痛苦和虚弱感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了下去，思维变得异常冷静和清晰，甚至带上了一种非人的绝对理智。
同时，他的双眼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热感。
下一刻，他视野中的世界，变了。
冰冷的、半透明的蓝色数据流，如同瀑布般，悄无声息地在他视界边缘流淌而下。
【地形扫描完成...洞窟结构建模...】
【可用资源标记：锐利岩石（3）、藤蔓（韧性不足）、积水（深度浅）、阴影（可利用）...】
【目标路径预测中...基于法器效能及目标行为模式...概率最高路径：东南入口...】
【最优伏击点计算：洞口右侧第三处阴影，岩石凸起后方...】
【攻击方案建议：利用岩石锐角，攻击颈动脉或太阳穴...需精准发力，角度偏差需小于...】
一系列详细到令人发指的数据、模型、预测、方案，如同冰冷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他超负荷运转的大脑。
他甚至能“看”到代表张澜三人的三个红色光点，正在视界边缘的简易地图上，沿着预测的路径，快速逼近！
“嗬...嗬...”黄宇的呼吸变得粗重，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杀戮指令驱动的兴奋。
他挣扎着，依靠着那突如其来的、冰冷的理智支撑，按照视界中标注的指引，艰难地爬向洞口那处最佳的伏击位置。
每移动一寸，肌肉都在哀嚎，灵魂都在颤抖。但他咬碎了牙，鲜血从嘴角溢出，眼神却如同潜伏的饿狼，死死盯着洞口的方向。
他捡起那块被标记为“锐利”的岩石，冰冷粗糙的触感传来。他调整着呼吸，将自己彻底融入阴影之中，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洞外。
脚步声和交谈声越来越清晰。
“张师兄，那罗盘指的方向没错吧？这鬼地方荒僻得很。”这是王弼的声音。
“闭嘴！这‘血息罗盘’可是内门师兄赏赐的，锁定了那废物吐血残留的气息，绝对错不了！”张澜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怨毒，“那杂种，肯定就躲在这附近！他动用那邪物，代价绝对不小，现在肯定半死不活了！”
“师兄英明！这次定要将他擒下，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李茂谄媚道。
“哼！不止如此！他那尊邪物，定然是了不得的宝贝！若是能夺过来...”张澜的声音充满了贪婪，“快找！他肯定躲起来了！”
脚步声在洞口附近徘徊。
血息罗盘上的指针，直直地指向藤蔓遮掩的洞口。
“在这里！”张澜低吼一声，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王弼，李茂，你们先进去！小心点，那废物可能还有拼死一击之力！”
王弼和李茂对视一眼，虽然有些畏惧那日的恐怖景象，但想到黄宇已是强弩之末，又有张澜在后压阵，胆气一壮。
“是，师兄！”
两人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一前一后，矮身钻入洞穴。
洞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土腥和淡淡的血腥味。
“好像没人？”王弼嘀咕道，适应着黑暗。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
侧面阴影中，一道黑影如同蛰伏的毒蛇，猛地暴起！
快！准！狠！
根本不像一个重伤垂死之人能做出的动作！
王弼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恶风扑面！他甚至来不及惊呼，更来不及运转灵力护体！
砰！
一声沉闷又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块尖锐的岩石，以一种精准到极致、狠辣到极致的角度，狠狠地凿击在他的太阳穴上！
红白之物，瞬间溅射开来！
王弼的眼睛猛地凸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身体僵直了一瞬，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抽搐两下，便再无声息。
秒杀！
身后的李茂甚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要后退尖叫。
但那道黑影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仿佛早已计算好了一切！
在击杀王弼的瞬间，借着他倒下的力道，手腕一抖，染血的岩石如同毒牙般弹出，精准地砸向李茂的咽喉！
李茂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嗬”声，喉结便被彻底砸碎！他双手捂住喉咙，眼球暴突，脸上扭曲着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踉跄后退，重重撞在洞壁上，缓缓滑落，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干净利落！残忍高效！
直到此时，洞外的张澜才听到里面不对劲，厉声喝道：“王弼！李茂！怎么回事？！”
没有回应。
只有浓重的血腥味，从洞内弥漫出来。
张澜脸色骤变，心中升起一股极大的不安，他猛地拔剑在手，灵力运转，厉声道：“黄宇！是你搞的鬼？！滚出来受死！”
洞内，一片死寂。
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以及...某种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黄宇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刚才那雷霆般的两击，几乎耗尽了他强行催发出的所有力气，灵魂的创伤再次爆发，痛得他几乎晕厥。
视界中，蓝色的数据流变得极其不稳定，闪烁不定。
【目标清除：2...警告：能源即将耗尽...载体状态急剧恶化...】
【剩余威胁：1...高度危险...建议：规避...或...不惜代价...清除...】
冰冷的提示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中断。
洞外，张澜又惊又怒，他不敢再贸然进入，猛地一拍储物袋，一张黄色的符箓出现在手中。
“爆炎符！黄宇，给我滚出来！不然我炸平这个破洞！”他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将黄宇逼出。
洞内，黄宇舔了舔嘴角混合着血和脑浆的腥咸液体，眼中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非人的漠然。
他看了一眼手中沾满红白之物的岩石。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洞外张澜毛骨悚然的动作。
他猛地将手中的岩石，朝着洞内深处，用力扔了出去！
岩石砸在洞壁深处，发出一声清晰的回响。
与此同时，他本人则如同脱力的野兽，沿着洞壁，无声地向着洞口方向，艰难地挪动了短短两步，再次融入阴影，屏住了呼吸。
洞外的张澜听到洞内深处的响声，下意识地以为黄宇要向深处逃跑，或者耍什么花招！
“想跑？！”他怒吼一声，不疑有他，猛地冲了进来！手中的爆炎符灵光闪烁，随时准备激发！
就在他冲入洞口，视线适应黑暗，警惕地望向洞穴深处的刹那！
他身侧的阴影里，那双布满血丝、冰冷疯狂的眼睛，骤然亮起！
黄宇如同扑食的饿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撞向了张澜！
他没有武器！他的拳头甚至软绵无力！
但他张开了嘴，露出了白森森的、沾着血的牙齿！
目标——张澜持符的右手手腕！
这一切完全出乎张澜的意料！他根本没想到黄宇非但不逃，反而就藏在洞口发动袭击！更没想到攻击方式如此...原始和疯狂！
“啊！”张澜惨叫一声，手腕一阵剧痛！黄宇的牙齿如同濒死野兽的獠牙，竟然生生咬穿了他的皮肉，触及骨骼！
爆炎符脱手飞出，掉落在远处的积水里，灵光瞬间黯淡下去。
“松口！你这疯子！畜生！”张澜又惊又痛，左手握拳，蕴含着炼气巅峰的灵力，狠狠砸向黄宇的头颅！
这一拳若是砸实，黄宇必死无疑！
但黄宇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
在张澜拳头挥出的瞬间，他猛地松口，身体借着撞击的力道向下一滑，同时右脚用尽最后气力，狠狠地踹在张澜支撑腿的膝盖侧后方！
这一踹毫无灵力，却精准地踹在了关节薄弱处！
张澜正因手腕剧痛而重心不稳，猝不及防下，膝盖一软，“噗通”一声竟被踹得单膝跪倒在地！
而黄宇，也彻底脱力，滚倒在地，大口吐血，再也动弹不得。
两人瞬间变成了一个倒地，一个跪地，近在咫尺的局面。
张澜跪在地上，手腕鲜血淋漓，膝盖剧痛，看着地上如同血人般奄奄一息的黄宇，又惊又怒，更是感到一种莫名的、荒谬的恐惧！
这废物！这废柴！他怎么敢？！他怎么还能？！
“我杀了你！”张澜彻底疯狂，左手并指如刀，凝聚灵力，狠狠地刺向黄宇的心口！
黄宇躺在地上，眼神已经开始涣散，视界中的蓝色数据流彻底消失，冰冷的提示音也沉寂下去。
结束了么...
他看着那致命的手刀刺来，甚至连闪避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然而，就在张澜的手刀即将触碰到黄宇胸口的刹那！
异变再生！
黄宇胸口处，那个近乎熄灭的加特林菩萨印记，猛地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幽光！
【检测到极致恶意攻击...触发最终防御机制...逆向能源汲取...】
一股无形、诡异、冰冷到极点的吸力，骤然从黄宇胸**发而出！
张澜只觉得刺出的左手猛地一僵，仿佛刺入了一个冰冷的旋涡！紧接着，他体内的灵力，甚至...他的生命力，竟然不受控制地、疯狂地顺着左手，向着黄宇的胸口倾泻而去！
“什么？！！”张澜惊恐万分，想要抽手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焊在了那里，根本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苦修多年的灵力，以及宝贵的生机，如同开闸洪水般被疯狂抽取！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灰败，头发失去光泽，眼神中的疯狂和怨毒被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取代。
“不...不！！邪术！这是邪术！！”他发出凄厉绝望的嚎叫，却无法阻止这一切。
短短两三息时间！
张澜整个人如同被风干了千年的僵尸，彻底萎靡下去，眼睛失去神采，身体僵硬地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气息全无。
他被硬生生吸干了！
而随着这股力量的注入，黄宇胸口那冰冷的印记微微亮了一瞬，随即再次沉寂下去。
【逆向汲取完成...获得微量能源补充...载体状态暂时稳定...】
【警告：能源依旧低于阈值...‘残机低语’关闭...进入深度节能状态...】
提示音最后响了一次，彻底消失。
洞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四具姿态各异的尸体。
黄宇躺在地上，感受着体内那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暂时吊住了他的性命。他望着洞顶渗水的岩石，眼神空洞。
他没有死。
他又一次活了下来。
依靠着那尊诡异菩萨残留的力量，依靠着那名为“残机低语”的冰冷计算和引导，依靠着自身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狠辣。
他杀了三个人。
不同于加特林菩萨那毁灭性的、近乎天罚般的抹杀，这是最原始、最野蛮、最直接的杀戮。鲜血、脑浆、碎骨、触感、温度...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令人作呕。
胃里一阵翻腾，他猛地侧头，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些酸水和血沫。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滚。有劫后余生的虚脱，有手刃仇敌的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茫然。
他变了。
从那个在广场上任人欺凌、只能将屈辱咽回肚里的废柴，变成了一个为了活下去，可以毫不犹豫用石头砸碎同门太阳穴、咬穿敌人手腕、甚至引得那邪物吸干人生命力的...野兽。
加特林菩萨...它到底是什么？它不仅在赋予力量，更在潜移默化地...改造他。
还有那些“低语”、“边界”、“观测者”...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不知过了多久，黄宇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艰难地坐起身，看着洞内的三具尸体，眼神漠然。
他开始摸索。
在王弼和李茂身上，他只找到几块下品灵石和普通的疗伤药。而在张澜干瘪的尸体上，他找到了一个储物袋。
抹去其上微弱的神识印记，他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几十块下品灵石，几张低阶符箓，一些丹药，还有那面指引他而来的“血息罗盘”。
最重要的，是一枚古朴的玉简，上面刻着《敛息术》三个小字。
黄宇拿起玉简，贴在额头，神识沉入。
一门并不高深，却颇为实用的辅助法术，可以收敛自身气息，躲避神识探查。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开始参悟。或许是因为灵魂经历过加特林菩萨的“洗礼”，他的悟性似乎提高了不少，不过半个时辰，便初步掌握了这门法术。
施展敛息术，他身上那微弱的气息几乎彻底消失，如同顽石枯木。
他收起所有战利品，包括那三柄长剑符器。
然后，他看了一眼这个血腥的洞穴，毫不犹豫地转身，拨开藤蔓，走入外面冰冷的月光中。
他需要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青云宗，乃至整个赵国修真界，恐怕都已容不下他。
前路未知，杀机四伏。
但他必须走下去。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而决绝。
只是他未曾察觉，在他离去后不久，洞穴深处的阴影里，一丝微不可查的空间波动荡漾开来，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悄然“观察”了一眼现场的杀戮痕迹，然后又悄然隐去。
【未定义低语信号强度+0.001...信息片段收录：...‘适应性良好’...‘杀戮效率提升’...‘继续观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