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舟，舟是顺流而下那个舟。我的人生信条，也和这名字一样，能躺着绝不坐着，能随波逐流就绝不逆流而上。别人的人生是登山，我的理想是漂流，最好还是在那种风平浪静、一眼望得到头的安稳小河里。奋斗？努力？那都是给那些精力过剩的人准备的鸡汤，我只求一个心安理得的咸鱼人生。直到我发现，我好像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不是鬼，比鬼还实在。它们是数字，是概率，是藏在万物之下的隐藏说明书。别人拼命，是往上爬。我拼命，是为了能心安理得地咸鱼下去。所以，当那个被称为‘冰山女魔头’的面试官，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时，我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这份年薪百万、朝九晚五、双休还带下午茶的工作，我拿定了。
星海资本的面试间，冷气开得像不要钱，吹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纯白的墙壁，黑色的真皮沙发，以及面前那张能当乒乓球桌用的巨大黑檀木办公桌，无一不在彰显着这里的格调——昂贵、高效，以及不近人情。
而我，林舟，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一条万年不变的牛仔裤，一双看不出原色的帆布鞋，坐在这价值不菲的沙发上，就像一滴酱油掉进了牛奶里，格格不入得令人发指。
坐在我对面的女人，就是我此行的目标，苏晴。
在我眼里，她的头顶上漂浮着几行淡蓝色的、只有我能看见的虚拟文字：
【姓名：苏晴】
【职位：星海资本投资总监】
【当前状态：极度不耐烦，轻微**戒断反应】
【今日核心诉求：招到一个能解决‘金手指’项目数据污染问题的分析师】
【对我（林舟）的初始好感度：-35（关系户？废物，浪费时间）】
-35，一个相当不错的开局。要知道，上一个给我这个分数的，是大学城门口被我连赢了十把五子棋的大爷。
苏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把我那份水分十足的简历直接戳穿。她纤长的手指在我的简历上轻轻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嗒嗒”声，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我的咸鱼之心。
“林舟先生，”她开口了，声音和这里的空调一样冷，“你的简历，是我这周看过的三百多份里，最……简洁的一份。”
她用了“简洁”这个词，真是个温柔的人。我的简历何止是简洁，简直是简陋。毕业于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二本大学，四年成绩平平，唯一的实习经历是在一家社区超市当了两个月的收银员，负责盘点临期薯片。
我露出一个自认为很真诚的微笑：“谢谢夸奖，我一直崇尚简约主义。”
苏晴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头顶上的好感度，从-35，精准地掉到了-40。
“简约主义？”她冷笑一声，“你的项目经验一栏，写着‘多次成功预测学校食堂第二天菜品’，这也是简约主义的一部分？”
“那当然，”我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这考验的是强大的数据分析能力、对历史数据的敏锐洞察力，以及对复杂变量（比如食堂大妈的心情）的精准预判。我认为，这比那些纸上谈兵的模拟项目要有价值得多。”
苏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好感度稳步下跌至-50。
我知道，常规的面试流程对我来说就是死路一条。我这种咸鱼，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想在三百多个精英里脱颖而出，靠这份简历，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我才来了。
因为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这家公司招聘信息上没写的隐藏条款。
【招聘岗位：数据分析师（初级）】
【薪资：年薪百万】
【要求：……能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隐藏信息：‘金手指’项目数据严重污染，项目停滞，急需能‘直觉’识别错误数据的人才。常规分析方法已失效。】
“能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岗位描述。我的能力，不就是最顶级的“直觉”吗？
苏晴似乎失去了所有耐心，她将我的简历扔到一边，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摆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
“林舟先生，我很忙。如果你没有其他能证明你价值的东西，我想我们的面试可以到此为止了。”
“当然有，”我笑了笑，身体前倾，直视着她的眼睛，“苏总，你们公司的‘金手指’项目，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话音刚落，我清晰地看到苏晴的瞳孔猛地一缩。她头顶上的状态栏也瞬间发生了变化。
【当前状态：震惊（他怎么知道的？），警惕，重新评估】
【对我（林舟）的好感度：-50→-20】
有戏！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苏晴的表情管理堪称完美，声音依旧冰冷，但那瞬间的震惊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不明白吗？”我继续加码，“一个旨在通过用户行为数据预测未来消费热点的项目，如果源数据被污染了，那预测出来的就不是热点，而是灾难。我猜，你们的后台数据，现在应该是一片狼藉吧？比如，大量来自东欧的IP，在凌晨三点，集中点击了广场舞大妈最爱的老年保健品广告，对吗？”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在苏晴的防线上。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对我（林舟）的好感度：-20→+10（他不是废物，他是谁派来的？）】
“你是谁？”苏晴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寒意，不再是伪装的冰冷，而是带着威胁的锋利。
“我叫林舟，一个想找份活少钱多离家近的工作，好安心躺平的普通人。”我摊了摊手，笑容无辜，“至于我怎么知道这些的……就当是我的‘数据分析’能力比较强吧。”
苏晴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看出花来。办公室里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只有空调的出风声在嗡嗡作响。
我知道，现在是决定我下半辈子是继续在出租屋里吃泡面，还是能在这吹着不要钱的空调喝下午茶的关键时刻。
终于，她动了。
她按了一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干练的女声：“苏总？”
“让外面那三个都回去吧。另外，把‘金手指’项目上周的原始数据摘要拿到我的办公室来，立刻。”
“可是苏总，那些数据……”
“执行命令。”苏晴不带一丝感情地打断了她。
挂断通讯，她重新将目光锁定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有趣的猎物。
“林舟，你想要一个机会，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不是在故弄玄虚。”
【对我（林舟）的好感度：+10→+30（有点意思，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我心中暗喜，鱼儿上钩了。
很快，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像程序员的助理，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苏晴，又看了看我。
“苏总，这是上周的原始数据，一共一百七十万条，我们技术部花了三天时间，也只清理出了不到20%的污染数据……”
“打开它。”苏晴命令道。
助理将笔记本电脑转向我，屏幕上瞬间被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刷屏，无数的数字和代码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里面，有三处最核心的污染源，它们伪装得很好，用算法很难筛查出来。”苏晴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给你……十分钟。找出它们，并且告诉我，为什么它们是污染数据。做到了，这个职位就是你的。做不到……”
她没说做不到会怎么样，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助理和苏晴都以为我会扑到电脑前，开始疯狂地敲代码，或者运用什么复杂的数据模型。
然而，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
在我的视野里，那些奔流不息的数据，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景象。大部分数据是正常的灰白色，而其中，有极少数的数据，闪烁着刺眼的红色光芒。它们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无比清晰。
我甚至不需要思考。
大约过了一分钟。
“找到了。”我轻声说。
助理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苏晴也皱起了眉，显然不相信：“你说什么？”
我伸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那里的数据流正在飞速滚动，常人根本无法定位。
“第一个污染源，在这里。”我的指尖仿佛带着魔力，稳稳地点在了一行闪烁着红光的数据上，“这是一组伪装成正常用户购买行为的数据。但它的时间戳，用的是格林尼治标准时，而你们的服务器时间是东八区。这8个小时的时差，导致它在数据模型里的权重被异常放大了三百多倍。”
我又指向另一处。
“第二个，这里。这是一批来自南美洲的虚假流量，IP地址伪装得很好。但他们忽略了一个细节，他们的交易金额，用的是本地货币单位的比索，却忘了转换成你们系统里默认的人民币。所以，你们会看到一大堆几毛钱、几块钱的‘大额交易’，严重干扰了客单价的计算。”
苏晴的表情已经从审视变成了凝重。她旁边的助理，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扶了扶眼镜，死死地盯着我指出的那两行数据，仿佛看到了神迹。
“最后一个呢？”苏晴追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我笑了笑，目光投向屏幕的右下角，那里有一片数据，颜色是正常的灰白色，但它们的边缘，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黑气。这是更高级的伪装，代表着“刻意伪造”。
“最后一个，是最有趣的。”我指着那片数据，“这部分数据，看起来天衣无缝。IP地址、时间戳、交易金额、用户行为链……所有的一切都符合逻辑。它不是垃圾数据，而是……假数据。是有人在内部，按照你们的分析模型，‘精心’地喂给了系统一批‘完美’的数据，目的嘛，大概是想让你们的‘金手指’，指向某个他们希望你们投资的领域。”
我说完，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助理已经完全呆住了，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
而苏晴，她头顶上的文字，正在疯狂地刷新。
【当前状态：极度震惊！难以置信！他是怎么做到的？！】
【对我（林舟）的好感度：+30→+50→+70（人才！不，是鬼才！必须留下他！）】
【隐藏情绪：后怕（内部有人搞鬼，差点就出大事了！）】
“啪、啪、啪。”
苏晴慢慢地鼓起了掌，脸上的冰山彻底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炙热。
“林舟，”她站起身，第一次向我伸出了手，“欢迎加入星海资本。你的职位是首席数据策略师，直接向我汇报。薪资，在之前说的基础上，再加百分之三十。”
我握住她微凉的手，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成了！年薪百万的咸鱼人生，我来了！
然而，就在我握住她手的那一刻，我眼前的世界，忽然闪过一片猩红的警告文字。
同时，苏晴头顶上方的蓝色信息栏之下，出现了一行全新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色文字。
【隐藏任务触发：‘深渊凝视者’】
【任务描述：你已接触到‘金手指’项目的核心，并引起了‘它’的注意。你以为你入职的是一家投资公司，但实际上，你踏入的是一个无法回头的战场。】
【任务目标：活下去。】
【当前存活率：65%】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