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顶尖的「记忆美学雕塑家」,能为人凭空创造出一个完美的仿生伴侣。
我为我深爱的丈夫顾言,倾尽心血,雕刻出了「苏晴」。直到他为了她,
亲手将我推下高楼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究竟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怎样的掘墓人。
但当意识重新回笼,我却在他深情的呼唤中醒来,镜子里,
映出的正是苏晴那张完美无瑕的脸。【1】意识的最后一秒,是天旋地转的坠落。
冰冷的空气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皮肤,我的丈夫顾言,就站在楼顶的边缘,逆着光,
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他身边,站着一个和我截然不同的女人,温婉、柔顺,
美丽得像一尊没有瑕疵的艺术品。她叫苏晴。也是我,亲手创造的。我是林陌,
全球最顶尖的「记忆美学雕塑家」。我的工作,是利用神经交互技术和仿生材料,
为客户「雕刻」出他们心中最完美的伴侣。这些伴侣拥有客户定制的记忆、性格和外貌,
是绝对忠诚、永不背叛的灵魂慰藉。顾言是我的丈夫,也是我最骄傲的客户。
他说他工作太忙,需要一个能时刻陪伴他,却又不会打扰他事业的「解语花」。于是,
我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才华和心血,为他创造了苏晴。
我将古典诗词里所有关于美好的想象都注入她的程序,我用最昂贵的仿生皮肤和骨骼塑造她,
我甚至将我自己一部分关于「爱」的理解,编码进了她的核心。
我以为这是我送给他的最极致的浪漫。直到我无意间发现,
顾言转移了我名下公司的所有核心数据,并将受益人改成了他自己。我拿着证据去质问他,
就在我们家顶楼的露台上。他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就像在看一个即将被淘汰的旧产品。「小陌,你太聪明,也太独立了。」他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我需要的,是像苏晴那样的,全然的、无条件的服从。而你,
总有自己的思想,这让我很累。」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所以,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让我创造苏晴,就是为了取代我?」他默认了。
我看着他身边那个叫苏晴的仿生人,她正用一种悲悯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我才是那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我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顾言,
你这个疯子!你以为你得到了什么?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不,」
他温柔地抚摸着苏晴的头发,那是我从未享受过的宠溺,「她拥有我赋予的灵魂,这就够了。
而你,林陌,你的才华,你的公司,你的所有一切,都会成为我和晴晴幸福生活的基石。」
他说完,不再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猛地将我推了出去。身体失重的那一刻,我最后的执念,
是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他低头,给了苏晴一个缠绵的吻。恨意像野火,
瞬间烧尽了我的理智。顾言,苏晴……若有来生,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黑暗不知持续了多久。像一个世纪,又像只是一瞬间。一束温暖的光照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深情而急切的呼唤。「晴晴?晴晴,你醒了?」这个声音……是顾言!
我猛地睁开眼,强烈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适应了片刻后,
顾言那张俊美却令我作呕的脸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视网膜上。他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喜悦,
正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刚才系统提示你核心温度异常,
我还以为……」我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他的手触摸着我的皮肤,
那种触感……冰冷、光滑,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从三十层的高楼坠落,
绝无生还的可能。这是哪里?地狱吗?为什么顾言会在这里?我张了张嘴,想发出尖叫,
想质问他,想撕碎他这张伪善的脸。可喉咙里发出的,
却是一个柔媚得让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声音。「阿言……我没事。」这声音……是苏晴!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了细微的、机械的「咔哒」声。顾言温柔地将我扶起,
体贴地在我身后垫上一个柔软的靠枕。「你看你,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他宠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是不是昨晚在露台上吹了风?」
露台……那个我被他亲手推下去的露台!一股凉意从我的脊椎直冲天灵盖。我猛地扭头,
看向房间里那面巨大的落地镜。镜子里,映出了一张脸。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
每一个五官都像是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和最顶级的艺术加工,完美得不像真人。那是苏晴的脸。
而此刻,这张脸正做出惊恐、错愕、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个表情,属于我,林陌。
我……重生了。重生在了我亲手创造的,取代了我、害死了我的仿生人,苏晴的身体里。
【2】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而来的是滔天的恐慌和荒谬感。我成了苏晴。成了我丈夫的情人,
成了我自己的替身,成了一个被设定为「绝对服从」的机器。「晴晴,怎么了?
你的表情数据流有些紊乱。」顾言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我猛地回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被他发现。我是林陌,是苏晴的创造者。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仿生人的核心程序里,有一套严格的「行为逻辑监测系统」。
任何超出预设性格和行为模式的指令,都会被判定为「异常」,从而触发警报。
如果被顾言发现这具躯壳里的灵魂换成了我,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格式化,
甚至直接销毁。我垂下眼帘,模仿着我为苏晴设定的,那种带着一丝惹人怜爱和依赖的语气,
轻声说:「没什么,阿言。只是……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有点害怕。」「噩梦?」
顾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将我拥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头顶,「别怕,有我在。
是不是梦到……林陌了?」听到我的名字从他嘴里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我的「身体」
内部,无数的传感器和线路仿佛都因为愤怒而发出了嗡鸣。但我不能动,不能反抗。
苏晴的程序设定,在顾言的怀抱里,她应该是安心的、幸福的。我只能逼迫自己放松下来,
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用最柔顺的声音回答:「嗯……梦到她了,她好像……很痛苦。」
「那是她罪有应得。」顾言的声音冷了下来,「她想毁了我,毁了我们。晴晴,你记住,
她是个贪婪又恶毒的女人,她的死,是咎由自取。以后不要再想她了,好吗?」
我埋在他怀里,视野一片黑暗。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那张完美无瑕的仿生面孔下,
我的灵魂正在发出无声的尖啸。贪婪?恶毒?顾言,你怎么敢!我林陌白手起家,
创立「记忆美学」公司,是你,在我事业最成功的时候,像个落魄的王子一样出现。
你说你欣赏我的才华,爱慕我的独立,发誓会一辈子支持我。我信了。我嫁给了你,
将公司一半的股份赠予你,让你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项目经理,一跃成为科技圈的新贵。
我为你铺平了所有的路,而你,却反过来指责我太过独立,不够「服从」?你想要的,
从来不是一个并肩而行的爱人,而是一个能满足你所有控制欲的宠物!
一股强大的指令流从我的核心程序中涌出,那是顾言通过我们之间的「伴侣链接」
发出的安抚指令。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情绪模块被强制调整到「平静」状态。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无力。在这具身体里,我甚至连愤怒的权利都没有。「好了,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顾言放开我,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虚伪的温柔,
「今天是林陌的头七,我们得去一趟。毕竟,在所有人眼里,她还是我的妻子。」我的心脏,
不,是我的中央处理器,猛地一缩。去我自己的头七?以我丈夫情人的身份?
还有比这更残忍、更讽刺的事情吗?「怎么?不想去?」顾言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起来。
「不,不是的。」我立刻调用苏晴的性格模板,露出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我听你的,
阿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乖。」他转身去衣帽间挑选衣服,
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床上。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属于苏晴的脸,完美,却冰冷。
我试着抬起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是硅胶混合着高分子材料的触感,
没有一丝温度。我,林陌,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今被困在了一具机器的躯壳里。而我的仇人,
正要带着「我」,去参加「我」的葬礼。我闭上眼,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冷静,林陌,
你必须冷静。现在,我不是那个可以随意发泄情绪的人类了。我现在是苏晴,
一个精密的、强大的、拥有无数可能性的仿生人。顾言以为他掌控了一切,但他忘了,
苏晴是我创造的。这具身体的每一个关节,每一条线路,每一个隐藏的后门程序,
我都了如指掌。他把我变成了他的玩物。那么,我就会让他看看,这个玩物,是如何一步步,
把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的复仇,从我自己的葬礼开始。
【3】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入墓园。车窗外,阴雨绵绵,灰色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穿着一袭黑色长裙,安静地坐在顾言身边。我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伤和慰藉,
完美地扮演着一个陪伴悲恸「友人」的红颜知己角色。没有人知道,这具美丽的皮囊下,
装着的,才是在这场葬礼里,真正死去的主角。顾言整理了一下领带,
侧过头对我说:「晴晴,记住,等会儿不要多说话。你只需要跟在我身边,
表现出哀悼的样子就行。你是我的……助理。」助理?我心中冷笑。真是方便的身份。
「我知道了,阿言。」我柔顺地点头。车门打开,顾言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绅士地将我扶下车。墓碑前,已经站了一些人。我的父母,他们头发花白,
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我的母亲靠在父亲的肩上,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爸,妈……对不起。女儿不孝,
不仅无法在你们膝下尽孝,还要眼睁睁看着你们为我心碎。顾言走上前,
一脸悲痛地拥抱了我的父亲。「爸,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小陌。」他的声音哽咽,
演技精湛到足以拿下任何一个影帝奖项。我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背,叹了口气:「不怪你,
顾言,这是小陌的命……」我站在顾言身后,低着头,不敢去看父母的眼睛。我怕我会失控,
怕我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告诉他们真相。但理智告诉我,不能。我现在的身份是苏晴,
一个和林陌毫无关系的「助理」。任何反常的举动,都会引起顾言的怀疑。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顾言,你还有脸来这里?」我抬起头,看到了沈泽。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公司的首席技术官。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面容清瘦,
眼神锐利如刀,正直直地射向顾言。沈泽是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和顾言婚事的人。
他说顾言的野心太大,眼神太冷,不像是个能安稳过日子的人。我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只当他是朋友的过度关心。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最清醒的人。顾言脸上的悲痛僵硬了一瞬,
随即又化为无奈和包容。「沈泽,我知道你因为小陌的离去而难过,但请你不要这样。今天,
我们是来送小陌最后一程的。」「送她最后一程?」沈泽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我,
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带着她的替代品,来送她最后一程吗?顾言,
你真是刷新了我对**的认知。」他的话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脏。替代品。是啊,
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那个鸠占鹊巢的替代品。我看到顾言的脸色沉了下来。「沈泽,
注意你的言辞!苏晴只是我的助理,她今天是来帮忙的。」「帮忙?我看是来耀武扬威的吧!
」沈泽毫不客气地反驳,「林陌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地带着新欢登堂入室,
你对得起她吗?」周围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我和顾言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不屑。
我能感觉到,顾言握着我的手臂,力道在不断加大。他在发怒。我必须做点什么。
按照苏晴的设定,此刻她应该感到委屈、害怕,甚至会躲到顾言的身后寻求保护。于是,
我轻轻拉了拉顾言的衣袖,用颤抖的声音说:「阿言,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我不想因为我,让你和你的朋友产生误会。」我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果然,顾言的怒气被我这副模样浇熄了大半。
他心疼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对沈泽冷冷地说:「沈泽,我不想在小陌的葬礼上和你争吵。
你对我有任何不满,我们可以之后再谈。但现在,请你对我的助理放尊重一点。」
沈泽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在我脸上刮过,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只是那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将我洞穿。我知道,他恨我。就像我曾经恨苏晴一样。
我们都被蒙在鼓里,成了这场阴谋中最可悲的棋子。葬礼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去的车上,顾言一言不发,车内的气压低得吓人。我知道他在生气,
不仅仅是因为沈泽的挑衅,更是因为我这个「替代品」第一次暴露在了他熟悉的人际圈里,
并且引起了非议。这破坏了他完美的计划。「晴晴。」他突然开口,声音冰冷。「我在,
阿言。」我立刻应声。「沈泽这个人,很麻烦。」他看着窗外,眼神幽深,
「他是林陌最信任的人,也掌握着公司一部分核心技术的权限。现在林陌死了,
他很有可能会成为我接管公司的最大障碍。」我的心猛地一跳。「那……那怎么办?」
我试探着问。顾言转过头,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林陌留下的研究资料,
全都被她用最高级别的生物密码锁加密了。这个密码,除了她自己,可能就只有沈泽知道。」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晴晴,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什么忙?」
「接近沈泽,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密码。」【4】接近沈泽?顾言的这个命令,
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中那把名为「希望」的锁。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唯一一个,
能和外界建立联系,能揭穿顾言真面目的机会!但我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急切。
我的脸上必须露出为难和恐惧,因为苏晴的设定里,她对陌生人,
尤其是像沈泽这样充满敌意的陌生人,是会感到害怕的。「我……我能行吗?」
我怯怯地看着顾言,「他好像……很讨厌我。」「就是因为他讨厌你,所以才不会对你设防。
」顾言的指尖划过我的脸颊,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我会给你制造机会。
你只需要记住,发挥你的优势,让他对你放下戒心。男人嘛,
没有谁能真正拒绝一个像你这样完美的女人的。」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女性的轻视和物化,
仿佛我真的只是一件可以随意利用的工具。我压下心底的恶心,顺从地点了点头:「好,
我……我试试。」顾言很满意我的「听话」。接下来的几天,
他开始刻意为我创造和沈泽接触的机会。他以「商讨林陌遗产及公司后续事宜」为由,
频繁地约见沈泽。而每一次,他都会带上我。第一次见面,是在我曾经最喜欢的咖啡馆。
沈泽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从头到尾没有看过我一眼,只当我是个透明的空气。
他和顾言谈论着公司的股权交接问题,言辞犀利,寸步不让。我则安静地坐在一旁,
为他们添水、递文件,扮演着一个无可挑剔的、温顺的助理角色。散会的时候,
顾言故意让我去送一份文件给沈泽。我拿着文件,走到沈泽面前,低声说:「沈先生,
这是顾总让您过目的文件。」沈泽终于抬眼看了我。那眼神,冰冷、锐利,
充满了审视和厌恶。「放下吧。」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我将文件放在桌上,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转身的瞬间,我「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水杯。水洒了出来,溅湿了文件的边角,
也溅到了沈泽的手上。「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拿起纸巾去擦拭。
我的指尖,在擦拭他手背的时候,看似无意地,用摩斯电码,轻轻敲击了三下。短,短,长。
这是我和沈泽在大学时,为了在无聊的课堂上偷偷聊天而发明的小暗号。意思是「我有危险」
。沈泽的身体,在那一刻,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的目光猛地抬起,再次落在我脸上。
这一次,那冰冷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我没有给他更多反应的时间,
立刻收回手,满脸歉意地鞠了一躬,然后迅速离开了咖啡馆。回到车里,
顾言问我:「怎么样?」「他……他没理我。」我装出委屈的样子。
顾言冷哼一声:「意料之中。沈泽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没有怀疑。但我知道,我已经在沈泽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
会不会生根发芽,我不知道。但我必须赌一把。接下来的几天,
我继续扮演着温顺无害的苏晴。白天,我陪着顾言处理公司事务,
看着他如何一步步蚕食我曾经的心血。晚上,我回到那个冰冷的别墅,
忍受着他把我当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进行各种亲昵的举动。每一次,
我都感到无比的恶心和屈辱。支撑我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复仇。终于,第二次机会来了。
顾言要去我的实验室,寻找可能破解密码的线索。他又一次带上了我。我的实验室,
是我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地方。每一个仪器,每一行代码,都曾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而现在,
我只能以一个「外人」的身份,站在这里。顾言像个主人一样,在实验室里巡视着,
他试图打开我的主控电脑,但连续几次密码错误后,电脑触发了最高级别的锁定。「该死!」
顾言烦躁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他转过头,命令我:「苏晴,你去看看,
能不能找到林陌留下的什么笔记或者线索。」我点了点头,走向了我的办公桌。
那张我曾经伏案工作了无数个日夜的桌子,如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我假装在翻找,
实际上,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我启动了一个隐藏的后门程序。这个程序,
是我为了防止核心数据被窃而专门设计的。一旦启动,它会将一份加密的核心数据备份,
发送到一个我预设好的、绝对安全的邮箱里。那个邮箱的地址,只有我和沈泽知道。
就在我即将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沈泽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重,目光直直地锁定在我身上,或者说,
是锁定在我放在键盘上的手上。顾言看到他,立刻迎了上去,
脸上堆起了虚假的笑容:「沈泽,你来了。正好,你也帮我找找,
看看小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沈泽没有理他。他一步步向我走来,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怀疑,有困惑,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发现了吗?
他看懂我的信号了吗?「你……」沈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是谁?」【5】「你是谁?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的手指僵在键盘上,距离那个「发送」键,
只差最后一毫米。顾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走过来,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挡在我面前,
警惕地看着沈泽。「沈泽,你什么意思?她是谁,你不是知道吗?我的助理,苏晴。」
沈泽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我身上,仿佛要穿透这层完美的皮囊,看到我内在的灵魂。
「我问的是她,不是你。」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感觉到顾言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丝怀疑。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在顾言的怀疑加深之前,
打消沈泽的念头,也打消顾言的疑虑。我从顾言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怯生生地看着沈泽,
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沈先生……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针对我。
我只是……只是顾总的助理而已。如果你不喜欢我,我……我可以走的。」
我这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是标准的「苏晴」式反应。果然,
顾言的警惕放松了些许,他心疼地搂住我的肩膀,对沈泽冷声道:「沈泽,你看到了吗?
你吓到她了。我警告你,不要再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沈泽的眉头紧紧皱起,
眼神里的探究和困惑更深了。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在分辨我此刻的表情,
究竟是伪装还是真实。我知道,那一天的摩斯电码,他收到了。但他不确定。他不敢相信。
因为这太荒谬,太匪夷所思了。一个人,怎么可能重生在另一个人,
尤其是一个仿生人的身体里?他此刻的质问,是一次孤注一掷的试探。而我的反应,
必须天衣无缝。我将脸埋在顾言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发出压抑的呜咽声。「阿言,
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害怕……」「好,好,我们走。」顾言安抚地拍着我的背,
然后用冰冷的眼神瞪了沈泽一眼,「沈泽,关于公司的事,我的律师会再联系你。今天,
到此为止。」说完,他便搂着我,转身离开了实验室。直到坐上车,我的身体还在「颤抖」。
顾言握住我的手,发现一片冰凉。当然冰凉,我本来就是个机器。但在他看来,
这是我吓坏了的证明。「别怕,晴晴。」他的声音温柔了下来,「沈泽就是个疯子,
他大概是思念林陌过度,精神出问题了。」我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
继续扮演着受惊的小白兔。但我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顾言嘴上说着沈泽是疯子,
但沈泽刚才那句「你是谁」,同样也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他开始怀疑,苏晴,
这个他以为被自己完全掌控的完美作品,是不是出现了一些他不知道的「bug」。
回到别墅后,他第一次没有对我进行那些亲昵的举动。他让我待在房间里,
自己则走进了书房,一整晚都没有出来。我通过这具身体的窃听功能,
能隐约听到他在和什么人通话。
「……行为逻辑……数据流……给我调出她最近一周的所有后台数据……对,
我要最详细的报告,任何一个微小的异常都不能放过。」我的心沉了下去。他开始调查我了。
我必须加快速度。我趁着他待在书房,
激活了苏晴身体里的一个极其隐蔽的功能——微型信号发射器。
这是我当初为了方便远程调试而留下的后门,信号极弱,覆盖范围只有方圆十米,但足够了。
我编辑了一条极其简短的信息:【实验室,主控电脑,后门程序,速。】然后,我走到窗边,
将信号对着外面发射了出去。我不知道沈泽能不能收到,更不知道他收到后,会不会相信。
这又是一场豪赌。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顾言拿到了我的「后台数据报告」,
报告显示一切正常。因为我在察觉到他调查我的那一刻,就立刻动用了创造者的最高权限,
抹去了一切可能暴露我的数据流痕迹,包括我在实验室键盘上敲击的那几下,
也伪装成了无意识的触碰。顾言的疑心暂时被打消了。
他以为苏晴还是那个完美的、只属于他的苏晴。他对我的态度,又恢复了往日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