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个异界的小白鼠

我只是一个异界的小白鼠

主角:张旭东小蚕
作者:随从

第4章

更新时间:2025-07-18

冰冷的井水如同无数根钢针,瞬间刺穿了张旭东的皮肤,直抵骨髓。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耳朵里灌满了沉闷的轰鸣。火把的光芒在入水的刹那剧烈摇曳、收缩,变成一团在浓稠黑暗中艰难挣扎的昏黄光晕,仅仅能照亮身前不到一尺的范围。浑浊的浮游物在光晕中狂乱舞动,像无数细小的幽灵。

肺部传来爆炸般的灼痛,那是闭气前的最后一口气正在被飞速消耗。时间,像他指间流走的井水一样冰冷无情。他强迫自己压下本能的恐惧和上浮的冲动,瞪大酸涩刺痛的眼睛,借着那随时可能熄灭的、摇曳如风中残烛的火光,死死看向刚才用触感确认的位置。

火光艰难地穿透浑浊的水体,投射在布满滑腻青苔和水锈的井壁上。就在他手指刚刚摸索过的下方几寸,在火光与黑暗交界的模糊地带,那些深深刻入岩石的、扭曲而冰冷的符文线条,终于显露出些许真容!

那并非一个孤立的符号,而是一组!它们以一种令人眩晕的复杂结构互相嵌套、勾连,形成一个直径约莫一尺的圆形区域。线条深邃、锐利,边缘带着一种非人的精确,仿佛是用超越凡俗的力量直接烙印在岩石之中。即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它们也散发着一种古老、蛮荒、令人心悸的气息。张旭东的目光死死锁住图案的中心——那里,在几条最粗壮、仿佛构成某种能量节点的扭曲线条交汇之处,似乎有一个……凹陷!

不是天然形成的孔洞。那凹陷的形状极其规则,边缘清晰,像是一个精密的……锁孔?或者,一个嵌入某种核心部件的基座?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结界!出口!他心脏狂跳,血液在冰寒中逆流,几乎冲破耳膜!三年来的所有挣扎、所有无望的探索,所有的疑问和绝望,在此刻都汇聚成一个无比清晰的指向——答案!就在眼前!

求生的本能和探索的狂热瞬间压倒了一切!他不再犹豫,左手死死攥住腰间的兽筋绳作为唯一的支点,右手握着那根随时可能熄灭的火把,用尽全身力气,将手臂和上半身向着那符文中心的凹陷处猛地探去!

冰冷的岩石触感隔着水流传来。指尖在滑腻的青苔和粗糙的石面上急切地摸索、刮擦!他粗暴地扒开覆盖在凹陷边缘的厚重苔藓和淤泥,指甲在坚硬的岩石上崩裂也毫无知觉。火把的光芒剧烈晃动,光晕缩得更小,黑暗如同贪婪的巨兽从四周挤压过来,随时准备将这微弱的光明彻底吞噬。

找到了!

指尖触到了凹陷的边缘!冰冷、坚硬、光滑,绝非天然!他强忍着肺部炸裂般的痛苦和视线因缺氧而产生的阵阵黑翳,将手指猛地探入那凹陷之中!

里面是空的!

但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底的刹那,指腹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冰冷的、带着明确棱角的金属物体!

不是石头!是金属!

狂喜如同井底炸开的闷雷,瞬间席卷了他几乎冻僵的神经!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最后残存的力气,手指狠狠抠住那金属物体的边缘,猛地向外一拔!

一股巨大的、源自符文本身的冰冷吸力骤然传来,仿佛那金属物体是生长在岩石里的一部分!张旭东闷哼一声,手臂肌肉贲张,牙齿几乎咬碎,兽筋绳深深勒进腰间的皮肉!就在他感觉自己要被那股吸力拖入符文深处、或者手臂即将被撕裂的刹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在灵魂深处响起的金属脆鸣,穿透了水体的阻隔!

那冰冷的金属物体,被他硬生生地从符文中心的凹陷里拔了出来!

几乎就在同时,异变陡生!

井壁上那一片复杂冰冷的符文刻痕,骤然亮起!

不是温暖的光芒,而是一种幽暗、深邃、仿佛来自九幽之底的冰蓝色!光芒如同活物般沿着符文的沟槽急速流淌、点亮,瞬间将整个符文区域映照得如同沉没在深海的诡异星图!冰冷的光辉穿透浑浊的井水,将张旭东惊骇欲绝的脸庞映得一片惨蓝!

一股难以言喻的、宏大而冰冷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汐,以那被拔走“钥匙”的符文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整个井壁似乎都随之发出低沉的嗡鸣!浑浊的井水剧烈地搅动起来,形成一个狂暴的旋涡,疯狂撕扯着张旭东的身体!

“呃啊!”一口冰冷腥咸的井水猛地呛入他的喉咙和鼻腔,窒息的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手中的火把在狂暴的水流和能量冲击下,“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绝对的黑暗和冰冷的混乱瞬间将他吞噬!只有腰间兽筋绳传来的紧绷感,是连接着上方那个“世界”的唯一纽带!

逃!必须立刻逃上去!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张旭东在绝对的黑暗和窒息的水流漩涡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不再管那拔出的东西是什么,用那只紧握着冰冷金属的手(此刻那金属物体仿佛烙铁般灼烫着他的掌心),死死攥住绳索,双脚在滑腻的井壁上拼命蹬踏,用尽全身的力气,借着绳索的牵引,不顾一切地向上挣扎攀爬!

冰冷、黑暗、窒息、狂暴的水流撕扯、身体被井壁岩石刮擦的剧痛……意识在缺氧和剧痛的边缘疯狂闪烁。他像一条被钓离深水的鱼,只剩下本能的挣扎。上方,那遥远的、灰白色的井口圆光,成了支撑他濒临崩溃意志的唯一灯塔。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他肺部的最后一丝空气即将耗尽,黑暗即将彻底淹没意识的最后一刻——

“哗啦——!”

他的头猛地冲破了水面!

“咳!咳咳咳咳——!”冰冷刺骨的空气混合着呛入的井水,瞬间涌入他灼痛的喉咙和鼻腔,引发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他像濒死的溺水者,双手死死扒住湿滑的井沿,身体剧烈地痉挛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冰冷的井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破旧的衣物不断流淌,在初冬的寒夜里迅速带走他本就稀薄的热量,冻得他牙齿疯狂打颤,咯咯作响。

“哥?!哥!”

小蚕惊恐的声音带着哭腔,在他耳边炸响。他模糊的视线里,小蚕那张煞白的小脸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正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试图把他从井里拖上来。

张旭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配合着小蚕的拖拽,狼狈不堪地翻过了井沿,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井台上。他蜷缩着身体,像一只离水的虾米,剧烈地喘息、咳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刺痛。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一半是寒冷,一半是后怕。刚才井底那幽蓝光芒的爆发、那狂暴的能量波动、那绝对的黑暗和窒息……如同噩梦的烙印,深深印在他的脑海。

“哥!你怎么了?你手里……”小蚕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张旭东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顺着小蚕惊恐的目光,看向自己紧握成拳的右手。那只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冰冷的井水顺着指缝滴落。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握的手指。

掌心,静静地躺着一件东西。

它大约有他食指长短,形状扭曲而怪异,像是一截被强行拧断、又用蛮力重塑过的星辰棱角。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彻骨,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微弱的热意,矛盾得令人心悸。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微、肉眼几乎难以辨识的、与井底那幽蓝符文如出一辙的扭曲刻痕,在清冷的月光下,这些刻痕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流动、变幻,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冰蓝色幽光。它的一端尖锐如刺,另一端则是一个极其复杂、精密、仿佛由无数微型齿轮和凹槽嵌套而成的接口结构。

钥匙!

这就是钥匙!第一把钥匙!

张旭东死死盯着掌心这枚冰冷、诡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金属造物,感受着它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能量脉动。巨大的震撼和更深的寒意席卷了他疲惫不堪的身体和灵魂。

井底的符文星图、这枚钥匙、结界……它们之间存在着无法分割的联系!这枚钥匙的拔出,引发了符文的异动,那绝不仅仅是巧合!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小蚕惊惶的脸庞,死死投向村子边缘、那道横亘在荒村与山峦之间的、无形的结界壁垒!

就在他目光锁定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穿透了寂静的夜空,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紧接着,在村子正东方的结界边缘,在那片荒芜开阔地的上空,距离地面约一人高的地方,一道笔直的、约莫三尺长、两指宽的、狭长的冰蓝色光痕,毫无征兆地凭空亮起!

它如同在绝对黑暗的幕布上,被人用蘸着冰蓝磷火的刻刀,狠狠地划开了一道笔直的伤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撕裂空间的冰冷质感。光痕的边缘极其锐利,内部则涌动着如同液态般的幽蓝能量,缓缓流淌、旋转,散发出与井底符文、与他手中钥匙完全同源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气息!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如同通往地狱的门缝,散发着无声的诱惑和致命的警告。

出口!

结界的出口!虽然只是一道缝隙,但它确确实实出现了!就在正东方!

张旭东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成功了?他真的找到了结界的出口?不!这出口并非凭空出现,而是被他手中的钥匙——被他从井底符文中心拔出的这把钥匙——所激活!

狂喜尚未升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井底的回响,在他灵魂深处炸开:

“三……”

井底那巨大的环形符文星图,在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那绝非一个孤立的法阵!它由无数节点构成,而他拔出的钥匙,仅仅是点亮了其中一个节点,撕开了与之对应的、结界上的……一道缝隙!

一个、两个、三个……需要三把钥匙!

需要集齐三把这样的钥匙,才能彻底打开这囚禁了他们三年的、无形的牢笼!

第一把钥匙冰冷而沉重地躺在张旭东的掌心,那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冰蓝色幽光,像一颗来自深渊的寒星,映照着他脸上未干的井水和惊魂未定的神情。不远处,村子正东方的结界上,那道三尺长的冰蓝色光痕如同凝固的闪电,无声地撕裂着黑暗,散发出冰冷而致命的诱惑力。

出口!一个需要三把钥匙才能完全开启的出口!

狂喜如同短暂的烟火,在张旭东的心头炸开一瞬,随即被更深的寒意和巨大的紧迫感取代。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冰冷的井水浸透了单薄的衣物,初冬的寒风像无数把小刀刮过皮肤。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发现浑身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脱力和寒冷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哥!”小蚕带着哭腔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她瘦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命拖拽着张旭东湿透沉重的身体,艰难地将他从冰冷的井台拖向破庙的方向。每一次拖动,都牵扯着张旭东身上被井壁岩石刮擦出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另一只手却死死攥着那枚冰冷的钥匙,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破庙里,灶膛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小蚕手忙脚乱地往里面添加干燥的松枝和耐烧的硬木块,用燧石片拼命敲打,试图重新点燃火焰。火星零星溅起,映着她苍白惊恐的小脸。张旭东蜷缩在土炕冰冷的边缘,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牙齿咯咯作响。湿冷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贪婪地汲取着他本就不多的热量。视线模糊,井底那幽蓝符文爆发、狂暴水流撕扯、冰冷黑暗吞噬的记忆碎片不断闪现,如同跗骨之蛆。

“火……快……”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终于,一点微弱的火苗在干草引燃下跳跃起来,迅速舔舐着松枝,发出噼啪的声响。温暖的光芒再次驱散了破庙一角的黑暗,也驱散了一丝小蚕心中的恐慌。她赶紧将张旭东拖到离火堆更近的地方,笨拙地帮他脱下湿透的、冰冷刺骨的破旧外衣,又找来相对干燥的破布和干草,用力裹在他身上。

火堆的热量如同救命的甘泉,一点点渗透进张旭东冻僵的身体。剧烈的颤抖慢慢平复,但深沉的疲惫和浑身的酸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靠在冰冷的土炕壁上,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疼痛。肺部**辣的,那是呛入冰冷井水留下的灼伤。视线渐渐清晰,他低头看向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

那枚钥匙静静地躺着。非金非石的奇异材质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内敛的幽暗光泽,表面那些细微到几乎看不清的扭曲刻痕,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如同呼吸般的节奏,明灭着微弱的冰蓝色幽光。那光芒冰冷、深邃,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钥匙一端尖锐如刺,另一端那个精密复杂的接口结构,在火光下更显诡异莫测。

小蚕也凑了过来,大眼睛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本能的畏惧,她看着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钥匙,又看看张旭东惨白的脸,小声问:“哥……这是什么?井里……有怪物吗?”

张旭东摇摇头,喉咙干涩发痛:“不是怪物……是钥匙。”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沉重,“打开结界的钥匙。需要……三把。”

“三把?”小蚕茫然地重复着,目光再次投向庙外东方那道悬浮在黑暗中的冰蓝色光痕。那光芒如同恶魔之眼,无声地凝视着这座死寂的囚笼。

“三把……”张旭东喃喃自语,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破庙。火光跳跃,照亮了庙内粗糙修补过的墙壁、厚实的土炕、墙角堆放的工具和背篓……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庙宇深处,那尊半边脸塌陷的泥胎神像上。

黑洞洞的眼窝依旧直直地对着他,在摇曳的火光下,那塌陷的半边脸形成的阴影扭曲蠕动,仿佛带着某种无声的嘲弄。三年前他刚刚在这个身体里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尊神像。

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击中了他!

井!对应着东方的结界裂缝!

那么……剩下的钥匙呢?它们在哪里?又对应着什么?这尊位于村子中心破庙里的、唯一被“供奉”着(尽管已经破败不堪)的神像,是否也隐藏着秘密?

“三把钥匙……”张旭东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钥匙,冰冷的触感和那微弱却持续的脉动**着他疲惫的神经。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一阵发软,差点又跌坐回去。小蚕赶紧扶住他。

“哥,你要做什么?你伤着了!”小蚕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和担忧。

“神像……”张旭东喘息着,指向庙宇深处,“扶我过去。”

小蚕拗不过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一步步走向那尊在昏暗火光中显得愈发狰狞诡谲的泥胎神像。越靠近,空气中那股陈年的尘土和香烛(早已腐朽殆尽)混合的怪异气味就越发明显。神像身上彩绘早已剥落殆尽,只剩下斑驳的泥胎本色,布满蛛网和厚厚的灰尘。它盘坐在一个同样由泥坯塑成的、约莫半人高的方形底座上。

张旭东的目光锐利如鹰,无视身体的虚弱和疼痛,一寸寸地扫过神像的每一道裂缝,每一处剥落的痕迹,尤其是那塌陷的半边脸和黑洞洞的眼窝。他甚至用没受伤的手,颤抖着去触摸那冰冷粗糙的泥胎表面,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信息——只有泥土的颗粒感和岁月的腐朽。

没有。神像本身,似乎只是普通的泥塑,并无特异之处。

失望刚刚升起,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神像的底座上。那方形底座同样布满灰尘和裂纹。他示意小蚕扶他蹲下(这个动作让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他伸出颤抖的手,拂去底座正面厚厚的积尘。

灰尘簌簌落下。在火光的映照下,底座表面,并非完全光滑的泥胎。在厚厚尘垢之下,隐约可见一些……刻痕?

张旭东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用手掌更用力地擦拭起来。小蚕也明白了他的意图,用袖子帮忙拂去灰尘。

很快,一片大约尺许见方的区域被清理出来。火光下,底座表面清晰地显露出一些极其古老的刻痕!那不是装饰性的花纹,而是……文字!一种张旭东从未见过、结构扭曲复杂、如同无数细小蛇虫盘绕而成的诡异文字!

这些文字深深镌刻在泥胎底座上,笔画艰涩,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蛮荒和邪异气息。它们排列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围绕着底座的中心。

张旭东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些文字的中心。那里,在圆形文字的环绕下,刻着三个更加醒目、也更加扭曲的独立符号!这三个符号的形态,与他手中钥匙表面那些细微的刻痕,隐隐透出同源的冰冷韵律!

而就在这三个符号旁边,刻着一个他能够勉强辨识的、类似指示方向的图案——一个尖锐的箭头,直直地指向正东方!

张旭东猛地抬头,看向庙门的方向。视线仿佛穿透了破败的庙墙,直接落在那道悬浮在村子正东方的冰蓝色光痕上!

“东……”他喉咙干涩地吐出这个字。井在村子中央偏东,钥匙在井底,对应东方结界裂缝!底座上指向东方的箭头,正是对应第一把钥匙的位置!

那剩下的两个符号呢?!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他立刻将目光移回底座,死死盯住另外两个同样扭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号。

其中一个符号,结构更加繁复,线条如同纠结的荆棘,透着一股束缚和禁锢的意味。它的旁边,同样刻着一个方向指示——一个箭头,笔直地指向……正北!

正北!张旭东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村子的布局。破庙位于村子中心略偏南的位置。正北方向……那是村子最边缘,靠近结界的地方,似乎只有几间早已彻底坍塌、连残垣断壁都几乎被荒草吞噬的破屋。

另一个符号,则显得相对……“空灵”?线条扭曲盘旋,带着一种上升和飘渺的诡异感。它的旁边,刻着的方向指示却并非箭头,而是一个极其简略的、类似眼睛的图案!

眼睛?代表什么?注视?观察?还是……某种特定的位置?

“三钥启封,各镇其位。东镇幽泉,北镇……骸……垣?西镇……”张旭东艰难地尝试解读那些扭曲文字中少数几个似乎能勉强连蒙带猜的部分,但大部分文字如同天书,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他只能抓住最关键的信息:三把钥匙,各自镇守一个方位!第一把在东方,对应幽泉之井!第二把在正北,镇守着……骸骨?还是残垣?第三个在西方,镇守之地用一只眼睛表示!

正北!骸垣!第二把钥匙的踪迹!

巨大的激动瞬间冲散了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张旭东猛地站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眼前一黑,但他死死咬着牙关,扶着冰冷的土炕壁才没倒下。他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那枚来自井底的钥匙静静地躺在他汗湿的掌心,冰蓝色的幽光微弱而执着地闪烁着。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将目光投向破庙外正北方向的沉沉黑暗。第二把钥匙,就在那里!在村子最北端,那片被彻底遗忘的废墟之下!

“小蚕!”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北边!村子最北边!我们去北边!”

小蚕看着哥哥眼中那近乎燃烧的亮光,看着他手中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钥匙,又想起昨夜井底那恐怖的幽蓝光芒和哥哥几乎丧命的惨状,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强烈的抗拒和恐惧。

“哥……别去……”她的小手死死抓住张旭东破旧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那光……那井……好可怕!你会死的!像爹娘……像村里其他人一样……突然就……”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大颗的眼泪从她惊恐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张旭东的身体猛地僵住。像村里其他人一样……突然消失……小蚕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像一道惊雷劈中了他!他一直以为村民是集体迁移或被什么灾难瞬间抹去,但小蚕话里的意思……是“突然”?就在结界落下之前?还是之后?

他猛地蹲下身,双手用力抓住小蚕瘦弱的肩膀,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小蚕!告诉哥!村里其他人……是怎么没的?你看到了什么?快说!”

小蚕被他从未有过的严厉和急切吓住了,身体微微发抖,泪水流得更凶。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那天……好大的雾……灰色的雾……从山里飘过来……罩住了村子……爹……娘……还有二叔他们……都在外面……雾里……有光……一闪……一闪的……很冷的光……然后……他们就……就不见了!喊也喊不应……雾散了……就……就剩我们了……还有……那堵看不见的墙……”她的小手颤抖地指向结界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梦魇般的恐惧。

灰色的雾……冰冷的光……一闪……人就消失了?

张旭东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绝非自然灾害!更像是一种……有目的的清除或者转移!这结界,这死寂的村庄,他们兄妹的被困……背后隐藏的东西,远比想象的更加恐怖和诡异!

他看向手中那枚冰冷的钥匙,看着它表面缓慢流淌的冰蓝色幽光。这钥匙,是打开囚笼的希望,还是释放出更恐怖存在的潘多拉魔盒?那井底的符文,那神像底座的文字,那指向正北“骸垣”和西方“注视之地”的线索……这一切,是否就是当年那场“灰雾清除”的真相?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但仅仅一瞬,就被更强大的决心狠狠碾碎!

无论背后是什么!无论前方是希望还是地狱!他都必须拿到钥匙!为了小蚕!为了离开这个坟墓!他必须知道真相!哪怕那真相足以将人逼疯!

“小蚕,”张旭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松开抓住小蚕肩膀的手,转而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听着,哥不会死。哥答应你,一定带你出去。离开这里。”他站起身,目光如铁,望向北方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废墟,“但钥匙,必须拿到!三把!缺一不可!”

他不再看小蚕惊恐的眼神,将手中那枚冰冷的钥匙紧紧攥住,感受着那微弱的能量脉动如同第二颗心脏在他掌心搏动。他拖着依旧疼痛疲惫的身体,走到墙角,拿起那张短弓,将箭袋挎在肩上,又抄起那根磨得最锋利的燧石长矛。

“在这里等着。”他头也不回地对小蚕说,声音斩钉截铁,“哥去去就回。”

说完,他迈开依旧有些虚浮的脚步,但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径直走向破庙门口,走向村子正北方那片象征着“骸垣”的未知黑暗。手中钥匙的幽光,在破庙门口一闪,随即被外面更浓重的夜色吞没。

小蚕呆呆地看着哥哥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看看庙宇深处那尊在火光下沉默而诡异的神像,最后目光落在那底座上指向正北的扭曲符号和“骸垣”字迹上。一股比昨夜井底寒意更深的冰冷,悄然攫住了她幼小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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