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资抢注专利?国家替我撑腰!

外资抢注专利?国家替我撑腰!

主角:顾明林薇
作者:可可妥罗夫斯基

第4章

更新时间:2025-07-28

拘留室的门,是厚重的实心钢板,漆着一层剥落的灰色油漆。

当它关上时,发出的不是一声,而是一组沉闷而又具有决定性的声响。

咣当——!

沉重的门板撞击门框,震得空气都在嗡嗡作响。紧接着,是黄铜锁舌从门栓中弹出、干脆利落地落入锁孔的清脆一响。

咔。

这一声,像一把无形的铡刀,轰然落下。

世界,被劈成了两半。

顾明在里面。他所熟悉、所珍视、所向往的一切,都在外面。

这里很小。小到让他感觉自己是被活生生塞进了一个铁盒子里。三步就能从门口走到墙根,伸开双臂几乎能触摸到两侧的墙壁。

一张床,一个马桶,一个洗手池。

所有陈设,都是由冰冷的不锈钢一体铸造而成,焊死在墙上和地面上,带着一种反人类的、坚固到令人绝望的质感。

墙壁是和门一样的灰色,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有些看起来是新近留下的,边缘还很锐利;有些则早已被岁月和污垢磨平了棱角。无数道平行的、垂直的刻痕,像是某种原始而绝望的计数。

顾明盯着那些划痕,心中没来由地冒出一个念头:这究竟是某个活着的人留下的遗言,还是无数死去的人,共同完成的墓志铭?

天花板的正中央,嵌着一盏灯。外面罩着厚厚的铁丝网,像一个焊死的笼子。灯光是永恒的、病态的惨白,二十四小时从不熄灭。在这里,时间失去了意义,没有日出,没有日落,只有无尽的、单调的、能把人逼疯的惨白。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而又令人作呕的味道。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墙角滋生出的霉味,混合着廉价消毒水那股刺鼻的化学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人类排泄物的腥臊。

顾明缓缓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块凸起的金属板,上面只铺着一层薄薄的、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深蓝色床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来自金属的、能穿透骨髓的冰冷,正透过单薄的囚服,源源不断地侵入他的身体。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哈佛附近租住的公寓。

想起了那张柔软的、陷进去就不想起来的床,想起了周末的午后,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带着洗衣粉清香的被子。

他想起了林薇。

想起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雨后青草的香味。想起了她靠在自己怀里时,温热的、柔软的触感。

这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哗啦——

门上的方形小观察窗,被人粗暴地从外面拉开,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一张脸,填满了那个小小的方框。是之前在走廊里见到的一个狱警,脸颊胖得像发酵的面团,眼神里充满了职业性的冷漠和不耐烦。

“有什么要提前交代的吗?小子。”狱警的声音像是含着一口痰,含混不清。

顾明沉默着,喉咙干得像要冒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问你话呢!”狱警抬手,用警棍的末端用力地敲了敲铁门,发出“梆梆”的巨响。“哑巴了?”

顾明被那声音震得浑身一颤,他终于抬起头,迎上那双不耐烦的眼睛。他像一个溺水的人,徒劳地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我想联系我的律师。”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要求……联系中国大使馆。”

听到这话,狱警的脸上,那两坨横肉挤在了一起,挤出了一个极其轻蔑的笑容。那笑声从他喉咙里发出来,像是在打磨一块生锈的铁。

“呵,律师?大使馆?”他用一种看**的眼神看着顾明,“小子,你以为这里是四季酒店吗?你以为你是谁?某个被宠坏的王子?”

他凑近了小窗,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侮辱性。

“你现在,只是一个编号,一个关在这里的、偷东西的中国小偷。老老实实待着吧你。”

“等你的律师来找你——如果,他还会来的话。”

咔哒。

小窗户被猛地关上了,再次将顾明与外界彻底隔绝。

他独自一人,重新跌回这片死寂。

他缓缓地躺了下来,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拘留室的中央空调,正对着床铺的方向,开得极足。那冷风像带着无数根看不见的针,持续不断地刺穿着他单薄的囚服。

他把身体缩成一团,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却依然感觉冷。那种冷,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他听到了隔壁的声音。

有个人在哭。是一个成年男人,哭声被极力地压抑着,听起来不像哭,更像是一头受了重伤、在巢穴里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发出的那种濒死的、绝望的呜咽。

他还听到了走廊里,狱警们无所顾忌的大声说笑,他们在讨论着晚上的球赛和要去哪个酒吧。

这些声音,时而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时而又清晰得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天堂与地狱,只隔着这一道冰冷的铁门。

他闭上眼睛。

可黑暗,并不能带来安宁。

那无尽的黑暗中,阿利斯泰尔教授那张温和伪善的、带着微笑的脸,与探员米勒那张冰冷如刀、不带任何感情的脸,正在交替出现,像一场永不落幕的噩梦。

他想不明白。

他真的想不明白。

事情,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几个小时前,他还站在洛根机场的大厅里,推着满载礼物的行李箱,幻想着飞机降落在北京的那一刻。

现在,他却躺在这里。

一个没有窗户、没有色彩、没有未来的铁盒子里。

成了别人口中卑劣的小偷。

成了法律文书上一个冰冷的编号。

成了罪犯。

监室的另一头,马桶传来一阵巨大的冲水声。

随后,一个瘦高的黑人从角落里走了过来。他很高,骨架宽大,囚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紧绷。他是顾明的室友。

那个黑人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用一种混合着好奇与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蜷缩在床上的顾明。那眼神,像一头食腐的秃鹫,在评估一块刚刚掉落在地上的肉,还剩下多少价值。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口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齿。

“嘿,黄皮小子(YellowBoy)。”

他用一种街头特有的、拖着长音的奇怪调子开了口。

“他们说,你偷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是吗?”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顾明,似乎在欣赏他的恐惧。

“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江洋大盗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看起来,倒像个被老师罚站,吓坏了的书呆子。”

黑人低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他胸腔里回响,难听得像夜枭的啼叫。

顾明没有理他。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愤怒。

他只是把头,更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在这一刻,他第一次,感到了那种最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恐惧。

不是对眼前这个高大的、充满威胁的黑人。

也不是对这个冰冷肮脏的环境。

而是一种对自身命运被完全剥夺、被他人肆意操控的、深不见底的恐惧。

他就像一只不幸撞入蜘蛛网的飞虫。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辩解,所有的愤怒,都变得毫无意义。

挣扎的唯一后果,就是让那张名为“绝望”的巨网,将他缠得越来越紧。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去。

他甚至不知道,当头顶这盏惨白的灯,再一次照亮他疲惫的眼球时,新的一天,究竟是已经到来,还是永远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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