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的空气弥漫着机油、橡胶和灰尘混合的冰冷气息,
巨大而空旷的空间被惨白的顶灯分割成无数明暗交错的区块。脚步声在这里被无限放大,
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沉闷的回响。我走向那辆停在专属车位的黑色轿车。车身线条流畅而冷硬,
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猛兽。司机老陈早已站在车旁,身姿笔挺如标枪,
戴着白手套的手恭敬地扶着打开的后车门,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仿佛刚才顶层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车门框的瞬间——“阿沉——!!!”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哭喊,
如同濒死的野兽最后的哀嚎,猛地撕裂了车库的死寂。脚步声凌乱而疯狂地由远及近。
林薇从电梯口的方向狂奔而来。她跑得跌跌撞撞,高跟鞋早已不知去向,
赤着的双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米白色的套裙沾满了灰尘和刚才呕出的、已然变成暗褐色的血渍,
散乱的头发黏在满是泪痕和汗水的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堪,形同疯妇。“阿沉!等等我!
求求你!等等我!”她嘶喊着,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绝望,朝着我猛扑过来。
老陈的反应迅捷如电,一个侧身,如同最忠诚的屏障,精准而无声地挡在了我和林薇之间。
他并未动手,只是用身体和那种训练有素、不容侵犯的冷峻气场,将林薇隔绝在外。
林薇被这无形的屏障挡住,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隔着老陈,拼命地伸出手,
试图抓住什么,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迹疯狂流淌:“阿沉!
你听我说!求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他逼我的!是张强那个畜生逼我的!
他威胁我!他说如果我不……他就毁了我的工作!让我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我没办法!
我真的没办法啊!呜呜呜……”她的哭诉声嘶力竭,
充满了恐惧、委屈和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疯狂。“我是爱你的!阿沉!我只爱你啊!
你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这一次!原谅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语无伦次,
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哭泣而不断破音,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
“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看在……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求求你!”她哭喊着,
身体顺着老陈阻挡的手臂软软地往下滑,几乎要跪倒在地,卑微地祈求着宽恕。我背对着她,
伸出的手稳稳地搭在了冰凉的车门框上。
她的哭喊、她的辩解、她的哀求、她试图唤起“过去情分”的卑微……所有声音,
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传来,模糊而遥远。胸腔里那块冰冷坚硬的石头,
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我微微侧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她那张被绝望和泪水彻底淹没的脸上。
那曾经让我迷恋的容颜,此刻只剩下歇斯底里的扭曲和令人窒息的污秽。我的嘴唇动了动,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她所有的哭嚎,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
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而令人厌恶的事实:“你牙齿上,”我顿了顿,
清晰地看到她的哭喊瞬间僵在脸上,瞳孔因极度的羞耻和恐惧而再次猛烈收缩,
“沾了脏东西。
”我的视线在她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还带着血丝和泪痕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看不见的污秽。“真碍眼。”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矮身坐进车内。
柔软的真皮座椅包裹住身体,隔绝了车外冰冷污浊的空气和那令人作呕的哭喊。“砰。
”车门被老陈干脆利落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而决绝的声响,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车窗是深色的单向玻璃。从里面,
我能清晰地看到林薇最后的表情:她像是被这句冰冷的话彻底抽空了所有力气,
整个人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徒劳地定格在半空,
脸上是混合着极致羞耻、恐惧和彻底绝望的空白。那双空洞的眼睛,透过深色的车窗,
茫然地、死死地“盯”着我的方向,仿佛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又真正看清了眼前这个人是谁。下一秒,车子沉稳地启动,平滑地驶离车位,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透过后视镜,我看到那个穿着沾满血污和灰尘的套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