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精神病院静得吓人，只有走廊尽头护士站的台灯还亮着。夜班护士刘美丽正对着手机傻笑，刷着短视频。我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丹阳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带我去！"他眼睛在黑暗里发光，"不然我喊了啊！"
我捂住他的嘴："嘘！你想害死我们啊？"
厕所第三个隔间，张道玄已经在等了。令人惊讶的是，周婆婆和王科学也在，一个拿着画满"符咒"的卷纸，一个捧着用听诊器改造成的"灵力探测仪"。
"师父，这..."我指着两位不速之客。
"无妨。"张道玄捋着胡子，"周道友的符道天赋异禀，王道友的科...科学修仙也别具一格。"
周婆婆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一张纸巾："这是隐身符，贴在**上护士就看不见你了。"
我看了眼纸巾上歪歪扭扭的图案，还是接了过来。王科学则把听诊器戴在我头上："根据我的计算，子时三刻是灵气波动峰值，最适合引气入体。"
张道玄清了清嗓子："盘腿坐马桶上，双手结印。"
我艰难地在狭窄的隔间里摆好姿势，马桶圈冰得我一激灵。
"闭眼，感受灵气。"张道玄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想象头顶有漩涡..."
我照做了，奇妙的是，那些白天看到的光点现在变得清晰起来，像萤火虫一样朝我汇聚。
"很好，"张道玄说，"现在用鼻子吸气，把灵气引入丹田..."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小腹一热，然后——
"砰！"
隔间门被猛地拉开，刘美丽护士举着手电筒照在我们脸上："大半夜不睡觉，在厕所开派对呢？！"
我们五个挤在隔间里，活像被捉奸在床。周婆婆反应最快，立刻举起画满"符咒"的卷纸："天灵灵地灵灵，护士姐姐快显形！"
刘美丽翻了个白眼："周阿姨，你又把厕所卷纸都画花了！"
张道玄突然抬手在刘美丽面前一挥："忘。"
刘美丽的眼神瞬间呆滞，然后揉了揉眼睛："我...我来厕所干什么来着？"她晃晃悠悠地转身走了。
我们目瞪口呆。
"师父！这是..."
"小障眼法而已。"张道玄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能维持十分钟，快继续。"
那晚，我成功完成了第一次"引气入体"。回到床上时，感觉小腹处有团暖暖的气流在旋转。我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真练出了什么，但感觉很棒。
第二天早餐时，我发现病友们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李无尘——现在已经不自称剑仙了——悄悄坐到我旁边："程实，你身上有股奇怪的气场。"
"什么气场？"
"就像...就像张道长那种。"他压低声音，"你们昨晚是不是..."
我往嘴里塞了口馒头，装傻充愣。这时护士长赵铁梅大步走来，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壮实得像相扑选手，病人们私下叫她"赵金刚"。
"程实，"她眯着眼看我，"昨晚监控显示你半夜去了厕所，待了四十分钟。"
我后背一凉："我...我便秘。"
"是吗？"赵铁梅转向张道玄，"张老先生，您也便秘？还有周阿姨、王科学？你们五个同时便秘？"
食堂突然安静下来。丹阳子突然拍桌而起："是我给他们下的泄药！我要研究集体腹泻对灵气循环的影响！"
赵铁梅的脸黑得像锅底："所有人，药量加倍！"
从那天起，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了。医护人员明显加强了监控，尤其是对我们几个。张道玄被调到了二楼重症区，我们只能在集体活动时远远看见他。
"情况不妙。"一周后的"修仙研讨会"上，王科学推着眼镜说，"我黑进了医院的电脑系统..."
"你会黑客技术？"我震惊了。
"我发病前是MIT的量子物理博士。"他轻描淡写地说，"重点是，我发现我们的病历都被标记为'高妄想风险'，特别是你，程实，他们准备给你上电击疗法。"
周婆婆吓得把"符纸"都撕了："不行！电击会毁了他的灵根！"
"我们必须反击。"丹阳子咬牙切齿，"我提议在护士长的咖啡里下'散功散'！"
"别闹。"我揉着太阳穴，"我们需要更聪明的办法..."
我们的"修仙抵抗运动"就这样开始了。周婆婆负责画"反监控符"——其实就是把监控摄像头用口香糖堵上；王科学改造了收音机，能干扰医护人员的对讲机；丹阳子则把我们的药片都换成了维生素——他称之为"解毒丹"。
最绝的是李无尘，他现在虽然不自称剑仙了，但偶尔会无意识地做出御剑动作。有天赵铁梅查房时，他"不小心"把一杯水泼在了她的记录本上。
"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地擦拭，趁机把我们偷偷修炼的时间表给模糊掉了。
然而好景不长。那天下午，院里来了个新领导——副院长林玄真。他穿着笔挺的白大褂，戴金丝眼镜，看起来四十出头，文质彬彬的。但当他走进活动室时，张道玄明显绷紧了身体。
"各位病友好。"林玄真微笑着，目光却冷得像蛇，"我是新来的副院长，专门研究妄想型精神障碍。"
他的视线扫过每个人，最后停在我身上："特别是...修仙妄想症。"
我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眼神不像是在看病人，倒像是在看...猎物。
当晚的"厕所修仙会"气氛凝重。张道玄罕见地紧张："那个林玄真不简单，我能感觉到他体内有真气流动。"
"什么？"我惊了，"他也是修仙者？"
"不仅是修仙者。"张道玄沉着脸，"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修真者管理协会'的人。"
王科学倒吸一口凉气："那个传说中专门消除暴露修仙者的秘密组织？"
"正是。"张道玄点头，"协会认为现代社会中修仙者必须隐藏，任何暴露的都该被...处理。"
"处理？"周婆婆声音发颤。
"轻则消除记忆，重则废去修为。"张道玄叹了口气，"我年轻时就是因为在地铁站御剑飞行被他们追杀，躲了三十年，没想到..."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张道玄会被关进精神病院了——这里根本就是协会的"观察站"！那些医护人员很可能都被施了记忆模糊的法术，把真正的修仙者当成精神病！
"那我们怎么办？"我声音发颤。
张道玄刚要说话，厕所门突然被推开。我们吓得魂飞魄散，却看见是李无尘。
"不好了！"他脸色惨白，"我刚偷听到林玄真和赵铁梅谈话，他们准备给程实做前额叶切除手术！说是要根治他的妄想症！"
我两腿一软，差点坐进马桶里。张道玄猛地站起来："明天！他们明天就要动手！"
"为什么是程实？"周婆婆哭了起来。
"因为他已经开始真正修炼了。"张道玄盯着我，"林玄真能感觉到你的灵气...他要把威胁扼杀在萌芽中。"
王科学突然开始疯狂敲击他的"灵力计算器"（其实是个太阳能计算器）："根据我的计算，我们只有18个小时准备越狱！"
"不是越狱，是渡劫。"张道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听着，我有个计划..."
计划是这样的：明天午饭时，周婆婆负责用"昏睡符"（加了安眠药的果汁）放倒值班护士；丹阳子会引爆他偷偷攒的"霹雳丹"（其实就是鞭炮加镁粉）制造混乱；王科学黑掉监控系统；李无尘...呃，李无尘负责望风。
而我，要在张道玄的帮助下完成"百日筑基"——压缩到一晚上的速成版。
"风险很大，"张道玄严肃地说，"可能会走火入魔。"
"比变成植物人强。"我苦笑。
那晚，我们在厕所隔间里进行了疯狂的速成修炼。张道玄不惜耗费真元，强行帮我打通经脉。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我血管里灌岩浆，我疼得咬破了嘴唇，但硬是没叫出声。
天亮前，我终于在丹田处凝聚出一丝真元。张道玄面色苍白但欣慰："好徒弟，你现在算是...炼气期入门了。"
早餐时，我注意到林玄真一直在观察我。当我假装不经意与他对视时，他居然冲我笑了笑，然后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拇指和食指圈起，其余三指伸直。
张道玄脸色大变："是协会的'禁法印'！他要在手术前封住你的修为！"
"那怎么办？"我声音发抖。
"按计划行事。"张道玄咬牙，"午饭后，无论发生什么，直接往西门跑，王科学会在那里接应。"
午饭时间到了。我们几个紧张得食不下咽。周婆婆的手一直在抖，她端着加料果汁走向护士站...
就在这时，广播突然响起："程实患者，请立即到副院长办公室。重复，程实患者..."
全食堂的人都看着我。林玄真站在门口，笑容温和得像等待猎物的蜘蛛。
"计划提前。"张道玄低声道，"现在就跑！"
我猛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厨房方向冲——西门在相反方向，但我知道林玄真一定在那里埋伏。
"抓住他！"林玄真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整个食堂瞬间乱成一团。丹阳子突然跳上桌子，从裤裆里掏出一把"霹雳丹"（天知道他从哪掏出来的）往地上一摔——
"轰！"
刺眼的白光和震耳的爆炸声中，我趁机撞开厨房门。里面两个厨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借过！"我纵身一跃——这跳竟然有三米远，直接越过料理台，从后窗翻了出去。
落地时我听到身后林玄真的怒吼："你们这些蠢货！那不是病人！那是逃犯！"
我在后院狂奔，心脏快跳出胸腔。拐角处突然闪出一个人——赵铁梅护士长！她举着镇静剂针管朝我扑来。
情急之下，我下意识按照张道玄教的方法，将丹田那丝真元运到右手，一掌拍出——
"砰！"
赵铁梅两百斤的身体像羽毛一样飞了出去，轻飘飘地落在五米外的草坪上，毫发无伤但一脸懵逼。
我也懵逼了："我...我真会武功了？"
"程实！这边！"王科学在西门口招手，他身边停着一辆...轮椅？
"快上来！"他喊道，"我改装了电动轮椅！"
我跳上轮椅，王科学按下某个按钮，轮椅突然发出跑车般的轰鸣，以至少40码的速度冲出了西门。
"哈哈哈！我加了特斯拉电池！"王科学狂笑。
我们刚冲出百米，身后传来张道玄的声音："徒儿！接着！"
我回头，看见他和周婆婆、丹阳子、李无尘都被护工按在地上。张道玄奋力扔出一个小布袋，我凌空接住——里面是一本手抄本《基础修仙法诀》和一颗发光的...丹药？
"跑！别回头！"张道玄大喊，"记住，精神病院才是最大的幻境！"
轮椅飞驰，风声呼啸。我紧握那本手抄本，突然意识到：我的精神病院修仙生涯结束了。
但真正的修仙之路，才刚刚开始。
我在"麦肯香"快餐店打工已经两周了。这家开在城中村的小店山寨得理直气壮——logo是个戴草帽的老头比大拇指，招牌菜叫"宇宙无敌巨无霸"。但对我来说，这里是完美的藏身之所。
"程实！三号桌的'仙气飘飘鸡翅'好了！"老板娘大嗓门震得我耳膜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