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都的冬阳裹着暖意漫进别墅客厅,金纱似的落了盛月雨满肩。
她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望着头顶的水晶灯愣了神。
"怪了......我怎么睡沙发上?"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目光扫过米白的沙发套纹路,喉间还泛着宿醉的酸涩,
"昨晚到底喝了多少?娟儿这丫头也太不靠谱,把我扔沙发就跑?"
话音刚落又自己推翻,
"不对啊,我记得娟儿给行之打过电话的......行之那小子再没良心,也不至于把我撂这儿不管。"她鼓着腮帮子嘀咕,
"合着这俩叛徒串通好的?等下非得好好骂他们一顿!"
说着要起身去洗漱,刚直起腰转过脸,视线忽然撞进一张日思夜想的面容里。
"得,这酒劲儿还没散?"盛月雨抬手揉了揉眼睛,指腹蹭得眼尾发红,
"大早上的犯什么花痴......"
可再睁眼,那人还在,李凡蜷在另一侧沙发上,裹着个外套靠着,胡茬在阳光下泛着青,半白的头发乱蓬蓬支棱着。
她心跳忽然加速跳起来,鬼使神差伸手捏了捏自己婴儿肥的脸颊,疼,不是梦。
她差点欢呼出声,可看李凡还在睡,又慌忙捂住嘴,轻手轻脚捡起地上的毯子,给李凡往上拉了拉,又踮着脚把窗帘拉拢些,只留一缕光温柔地罩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盛月雨蹲在沙发边,指尖悬在他发顶迟迟不敢落,看着他两鬓的白发像落了层薄霜,凹陷的脸颊刮得人心里发疼。
去年他还不是这样的,怎么才一年......
她喉头发紧,有滚烫的东西砸在手背上。
多想摸摸他的脸啊,就一下,趁他睡着......
可手刚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指甲掐进掌心,她没那个勇气。
许是沙发硌得慌还是睡姿不对,李凡忽然动了动。
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沙发扶手硌得肩胛骨生疼,迷迷糊糊睁眼就撞进一双清亮的眼睛里。
盛月雨正蹲在跟前,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
"喔......你、你醒啦?"盛月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蹦起来退到墙角,脸红彤彤的。
李凡甩了甩发沉的脑袋,环顾一圈确认是在别墅客厅,这才看向盛月雨;
"醒了?头还晕吗?"
"嗯......刚醒,头还有点胀。"盛月雨绞着手指,轻声说道。
"那行,盛总,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李凡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本来想洗把脸再走,可这是第一次来人家家里,再加上昨晚又说了娟姐那些话,还是别多留免得小姑娘误会。
其实他心里有些窃喜,被这样的漂亮姑娘喜欢,哪个男人不心动?
可爱情对现在的李凡来说,像挂在树梢的月亮,看着亮堂,够着费劲。
且不说他离异带娃、欠着一**债的外卖员身份,
单看这满屋子的水晶灯和大理石地面,就知道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什么女总裁爱上落魄大叔,那都是电视剧里的戏码,他李凡可不敢做这种梦。
"就要走了啊?"盛月雨望着他,眼尾还带着没擦净的泪,
"李凡......"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尾音像小猫爪子挠在人心上。
"嗯,收拾下准备回老家。"李凡低头摆弄手机,不敢看她眼睛。
"那......吃了午饭再走?都九点多了。"盛月雨往前挪了半步,目光里带着点祈求。
"年后再聚吧,今天得走,不然明天买不到票了。"李凡挠了挠后颈,声音发虚;
其实他本来不想回的,可爸妈那句"儿子,不管在外面咋样,家永远给你留着"总在耳边转,
再说就算他手里没有攥着那张"命运甩来的牌",也得回家看看二老。
"对不起......我忘了明天就大年三十了。"盛月雨绞着衣角,
"你的车......要不开我的?或者行之的?"
"可别,我现在开你们的车回去,那不成装大尾巴狼了?"李凡笑了,"心意我领了。"
"是我考虑不周......要不让行之送你?"
"姐——姐——"邝行之的大嗓门从二楼炸开来,"起了没?"
"在这儿呢!"盛月雨应了一声,转头对李凡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邝行之扒着二楼护栏往下瞧,头发翘得像鸡窝;
"嚯!姐你醒了?哥,你咋还在这儿?我以为你早溜了呢!"
"你小子过河拆桥是吧?要不是你......我昨晚就走了。"李凡没好气瞪他。
"别介啊哥!我错了还不行?"邝行之蹭下楼,
"要不我去买菜,你给咱露一手?今儿好多饭店都关门了,我可不想吃外卖......"
"合着拿我当免费厨子呢?"李凡挑眉。
"行之,别闹了。"盛月雨插话,"李凡今天要回老家。"
"啊?哥你咋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不回了!"邝行之扒拉着头发,
"那也得吃了午饭再走啊?年前最后一顿,我可馋你手艺好久了!"
"怕来不及,还得回住处收东西。"
"那让行之先送你回去收拾行李,完了直接来这儿?"盛月雨试探着提议。
"哥,人家可帮了你不少忙呢好不啦!"邝行之嗲嗲的活像个台妹一般说道;
李凡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成,算我欠你的。"
"臭小子,你赶紧洗漱,跟我回去收东西,顺路买菜。"
"娟姐你们都爱吃啥?有忌口不?"李凡转身问盛月雨,
"我随便。"盛月雨摇头,忽然反应过来,"娟儿在我这儿?"
"可不,你们俩都喝断片了。行之得照顾娟儿,你也得有人看着,不然我昨晚早走了。"李凡解释。
"那......谢谢你陪我在沙发睡了一宿。"
盛月雨说完脸"腾"地红了,什么"陪我睡一宿",这说的什么话!
"客气啥,我和行之啥关系。"李凡没听出弦外之音,随口应道。
盛月雨心里微微一沉,原来他照顾自己,只是看在邝行之的面子上啊。
"那......昨晚我没闹笑话吧?"她咬着唇问,声音发颤。
"没,在酒吧就喝断片了。"李凡顺口接话,"不过你这小身板......倒还挺沉。"
不过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手忙脚乱补救;
"我、我不是说你胖!就、就是......穿衣显瘦脱衣......呸呸呸!我是说你身体结实......"
他越说声音越小,耳尖通红,到最后李凡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了。
盛月雨盯着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噗嗤"笑出声;
"好啊李凡,你敢说我胖?不理你了!"
她跺了跺脚,小跑着往楼上冲,到二楼又探出头,耳尖还红着,
"一楼洗漱台下有新牙刷,自己找!以后......叫我月雨,大猪头!"
楼道里飘来她轻轻的哼歌声,李凡望着空楼梯直拍脑门;
"李凡啊李凡,你这张嘴怎么比外卖箱还能装?这下人家该当你是登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