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摔门,甚至关门的声音都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我看着那份被她丢在地上的保险合同复印件,嘴角的冷笑越来越深。
我知道,猜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现在只需要一点点阳光和雨露,它就能迅速生根发芽,长成一棵足以摧毁一切的参天大树。
我给负责这份保险的业务员王经理打了个电话。王经理是我以前工作上认识的朋友,嘴巴很严,办事也牢靠。
“王哥,事情办妥了。”
“陈阳,你小子玩得也太花了。”王经理在那头啧啧称奇,“这招釜底抽薪,够狠。不过你放心,所有手续都是合规合法的。我特意找了个由头,说是我们公司针对高端健身会所VIP客户的赠送活动,那个张昊签字的时候还挺得意,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呢。”
“辛苦你了,王哥。改天请你吃饭。”
“小事。不过说真的,你可别做什么出格的事。这只是个威慑,懂吗?”
“我懂,我比谁都懂。”我挂了电话,眼神幽深。
我当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我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我只是想看一出好戏。
当晚,我破天荒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我神清气爽地去上班。刚到公司楼下,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宝马车。
林薇靠在车门上,脸色憔悴,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看到我,她立刻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陈阳,我们谈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我平静地看着她。
“把那份保险退掉,好不好?”她放低了姿态,“算我求你了。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我们……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像以前一样,你在外面跟别的男人风花雪月,我在家里给你当牛做马?”
林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着牙说:“我可以跟他断了!我保证!只要你把保险退了!”
“晚了。”我轻轻拨开她的手,“林薇,是你亲手关上了那扇门。现在,你想开也开不了了。”
我绕过她,径直走向公司大门。
“陈阳!”她在我身后尖叫,“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你以为他会怕你这个?他只会觉得你可笑!”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她这是在虚张声势。如果张昊真的不在乎,她就不会一大早跑来这里堵我了。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好戏开始上演了。
我通过一个**,弄到了张昊的课程表和一些日常活动轨迹。我不需要做什么,我只需要“出现”。
周三下午,张昊在健身房带一个VIP客户进行大重量深蹲。我穿着一身休闲装,像个普通的咨询客户一样,走进了健身房。
我没有去看张昊,只是在大厅里溜达,和前台**姐聊着办卡事宜。
但我的余光能清晰地看到,当张昊的视线扫过我时,他手上的动作明显一僵,杠铃都晃了一下,吓得他身后的保护人员赶紧上前扶住。
那个VIP客户不满地抱怨了几句,张昊连声道歉,但眼神却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朝我这边飘来。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表情不再是平日里的自信张扬,而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周五晚上,张昊和一群朋友在一家酒吧喝酒。
我算好时间,也和几个同事约在了同一家酒吧。
我们卡座的位置离他们不远不近,正好能看到彼此。
我没有挑衅,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我只是和同事们谈笑风生,喝酒,玩骰子,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但我能感觉到,一道充满审视和警惕的目光,整晚都像芒刺一样扎在我背上。他们那一桌的气氛,也从一开始的喧闹,逐渐变得沉闷。
中途,张昊起身去洗手间。
我也恰好在同一时间起身。
在通往洗手间的狭窄过道里,我们迎面遇上。
他停下脚步,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浑身肌肉紧绷,眼神锐利地盯着我。
“你就是陈阳?”他先开了口,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压迫感。
“是我。”我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还对他笑了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咬着牙问,“林薇都跟我说了。你给她男人买三千万的意外险?呵,我该说你大度呢?还是说你变态?”
“你可以理解为,一份来自失败者的祝福。”我笑容不减。
“祝福?”他像是被激怒了,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我脸上,“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耍这些阴谋诡计!老子不怕你!有种就堂堂正正地来!”
“别误会。”我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我只是想提醒你,生命很宝贵。尤其是一条价值三千万的生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结实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张教练,平时多注意安全啊。毕竟,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不是吗?”
说完,我侧身从他身边走过,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我看到张昊还僵在原地,脸色铁青,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不加掩饰的惊惧。
我知道,那颗猜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破土而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