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唤来陪嫁嬷嬷和侍女，开始清点嫁妆。

嬷嬷拿出嫁妆单子，小心询问：“夫人的嫁妆大多都在库房，不过有一小部分给了大郡主，可要收回来？”

“以后还是叫我公主吧。”

嬷嬷一愣，接着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公主，送给小郡主的那些可要收回来？”

我嫁给江晏时，他只是一个立了点战功的镖头之子，并无多少家财。而我贵为公主，出嫁那日十里红妆，第一台嫁妆已经入了江府，最后一台还没有出宫门。

成亲九年，江家所有的花销虽全靠我的嫁妆，但也不过九牛一毛。

“宝珠儿那里留下寻常武将女儿家的体己和嫁妆，其他的都收回来吧。”

没了我的庇护，宝珠儿手里拿着太多钱财，并非好事。尤其是她待林婉儿那般亲近，等我走了，这钱财也不知道是便宜了谁。

还不如能带走的都带走。

“府中下人的卖身契也清点一下，我陪嫁进来的都一同带走吧。”

嬷嬷和丫鬟青竹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嬷嬷小心询问：“公主，距离年底还有好几个月光景，突然清点嫁妆可是有何变故？”

面对从小照顾我的嬷嬷，我并不准备瞒着。

“世间万千山河，我不愿再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之中了，我已经请旨跟江晏和离了。”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陪着公主。”

外面传来丫鬟的请安的声音，我眼神一暗，吩咐青竹将嫁妆单子收起来。

很快，门被从外推开。

江宴走进来，将一个玉镯递到我面前。

“珍宝阁新上的新品，我想着你也许会喜欢。”

等看清楚放在桌子上的玉镯时，我嘲讽一笑。

不过是他给林婉儿买整套东珠头面时，店家随手送的添头罢了。

见我迟迟不说话，江晏无奈叹息。

“成色确实不太好，你若是瞧不上，那便留着赏下人吧。”

话虽这样说，但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我，那其中暗含的警告只怕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也是，若是以前他送我礼物，我哪次不是高高兴兴地收起来，何曾让他受过如此冷遇。

我心中冷笑，声音也不知觉冷了许多，“既如此，青竹，把东西拿去送给小厨房的赵嬷嬷，听说她前几日刚得了一个外孙，我还没来得及给她什么赏赐。这玉镯拿去给她，就说是驸马赏的。”

江晏的脸色变了又变，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他才再次打破平静。

“听说你今日进宫拜见皇后了？怎么不带上宝珠儿？”

“本来是要带的，可驸马带着宝珠儿去了林琴师处，我不便打扰你们。”

江晏脸色一僵，随后笑着说道：“宝珠儿喜欢林琴师，非闹着要找林琴师。你知道的，我向来拿宝珠儿没办法。”

我没接话，就这么看着他。

直到他先避开了我的视线，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