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语:我曾用命救下顾沉舟,却被他亲手送进地狱。五年婚姻,
我是他和白月光林薇薇脚底最卑贱的泥。他骂我毒妇,逼我捐肾给他的“恩人”,
亲手碾碎我最后的希望。手术台上,我听见教堂传来他们婚礼的钟声。真好。顾沉舟,
我用命还清了。后来,他捧着我的遗物疯了。再后来,顾氏大厦倾塌,
新闻头条写着:顾氏总裁顾沉舟,于昨夜身亡。死因:服药过量。
遗书只有三个字:我来赎罪。1绝望的盘走廊尽头的灯光惨白,
像垂死病人最后一口浑浊的喘息,无力地打在沈念单薄的脊背上。
她蜷缩在VIP病房门外冰冷的金属椅上,几乎要将自己嵌入那片被阴影吞噬的角落。
她那洗得发灰、袖口起球的旧毛衣裹着她瘦骨嶙峋的身躯,
抵御不住从四面八方渗入骨髓的寒意。指尖深陷掌心,
那里死死攥着一个磨掉了漆的旧U盘——一块小小的、冰冷的金属,
却承载着她沉沦五年婚姻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微光。病房里,林薇薇娇弱又做作的抽泣声,
如同裹了蜜糖的毒针,丝丝缕缕穿透门缝,精准地扎进沈念早已麻木的神经。与之相伴的,
是顾沉舟低沉而耐心的安抚,那声音是她从未得到过的温柔。几分钟前,
她刚被顾沉舟厉声斥责出来,罪名是“照顾不周”——林薇薇打翻了水杯,
昂贵的真丝睡裙洇湿一片,而站在一旁的沈念,就成了“蓄意报复、心思恶毒”的罪魁祸首。
“沈念,你是死人吗?薇薇身体这么弱,经得起你折腾?”顾沉舟的眼神,
比这医院里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更冷冽,淬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
像看一件碍眼的、肮脏的垃圾。辩解?沈念甚至连掀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了。解释过太多次,
换来的只是更深的羞辱和“不知悔改”、“谎话连篇”的罪名。五年了,
从林薇薇将“收钱背叛、导致他车祸重伤”的污水泼在她身上那天起,她在他顾沉舟心里,
就被永远钉在了耻辱柱上,万劫不复。而真正的始作俑者林薇薇,则踩着她的脊骨和尊严,
成了他心尖上纯洁无瑕的白月光、需要他倾尽所有去呵护的“救命恩人”。
掌心传来U盘硬质的棱角感,微微刺痛着皮肤。这小小的物件,
是她耗尽仅剩的人情和偷偷攒下的微薄积蓄,如同大海捞针般才寻到的……那个事故现场,
侥幸目睹了部分真相并用旧手机录下关键片段的清洁工……这是能证明她清白的唯一物证,
是她从这无边炼狱里爬出去的唯一绳索。希望像黑暗深渊里骤然亮起的一簇微弱的萤火,
明明灭灭。可这微光非但没能带来温暖,反而让她恐惧得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曝光它,
是生路,还是通往更惨烈地狱的催命符?顾沉舟会信吗?还是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将所谓的“证据”狠狠砸在她脸上,
用淬了冰的声音斥责她“处心积虑伪造”、“死不悔改”?“吱呀——”病房门猛地被拉开,
刺眼的光线涌出。林薇薇裹着顾沉舟宽大的、带着他独特冷冽气息的西装外套,
眼圈恰到好处地泛着红,像只受惊的小鹿,柔弱无骨地依偎在他坚实有力的臂弯里。
她目光扫过角落里瑟缩的沈念,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丝转瞬即逝的、胜利者的弧度,
随即换上惊惶与无措,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沉舟哥哥,算了,
念念姐她……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她可能……只是心情不好……”顾沉舟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刀子,
带着浓浓的警告和毫不掩饰的鄙夷,重重剐在沈念身上,仿佛要将她凌迟。那眼神里的厌恶,
几乎凝成实质,让她本就冰冷的血液几乎冻结。就在这时——“啊!
”林薇薇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搡,
“不稳”地朝着堆满药品的护士推车方向踉跄倒去!
她的手“恰好”带倒了推车最上层的金属托盘!“哐当!哗啦——!
”玻璃药瓶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药液混合着玻璃碎片四溅开来,
瞬间洇湿了她脚上那双**版的高跟鞋,也溅上了顾沉舟熨帖笔挺的西裤裤脚。“沈念!
你竟敢推薇薇!”顾沉舟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桶,瞬间爆开!他一步上前,
铁钳般的大手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狠狠攫住沈念纤细得不堪一握的手腕!力道之大,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呃!”沈念痛得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紧,
惨白的脸上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巨大的冲击力和剧痛让她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握的手。
那个小小的、磨掉了漆的U盘,像一颗被抛弃的、微不足道的尘埃,
从她因疼痛而骤然松开的手心滑落,无声无息地滚过冰冷光滑的地面,
精准无比地、义无反顾地,
掉进了墙角那个布满灰尘、幽深狭窄、如同怪兽咽喉的金属排水口缝隙里。“噗通。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被林薇薇的尖叫和顾沉舟的怒吼彻底淹没。
那点微弱的、挣扎着想要燎原的萤火,在沈念绝望的瞳孔里,彻底被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
最后的光,熄灭了。2冰冷的手术台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尚未消散,
骨头仿佛被捏碎后又强行拼凑在一起,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钻心的疼。
沈念被顾沉舟粗暴地甩开,踉跄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后背传来的钝痛远不及心口那片被彻底冰封的荒芜。林薇薇还在顾沉舟怀里低声啜泣,
像只受尽委屈的猫儿,眼角余光却越过顾沉舟的肩膀,
精准地捕捉到沈念狼狈的姿态和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的灰败。那眼神里,没有惊慌,
只有一丝快意和近乎怜悯的嘲弄。“沉舟哥哥,
别……别怪念念姐了……”林薇薇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和“大度”,
“她可能……可能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推车……”她将“不小心”三个字咬得极轻,
却像重锤砸在顾沉舟的怒火上。顾沉舟看都没再看沈念一眼,
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将林薇薇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对着闻声赶来的护士厉声吩咐:“立刻给薇薇检查!处理伤口!通知院长,
我要最好的专家会诊!”他抱着林薇薇,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大步流星地走向另一间更高级的病房,留下身后一地狼藉和角落里无声蜷缩的沈念。
周围医护人员投来的目光复杂,有同情,但更多的是鄙夷和疏离。
窃窃私语像无数只蚂蚁钻进耳朵:“又是她……顾太太?呵,名存实亡吧……”“心真狠,
林**那么柔弱……”“听说当年就是她害得顾总……”“嘘!小声点……”沈念低着头,
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没有去捂剧痛的手腕,也没有去管那些刀子般的目光。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墙角那个幽深狭窄、吞噬了她最后希望的排水口缝隙。
冰冷的金属边缘反射着惨白的灯光,像一个无声狞笑的恶魔之口。U盘……没了。
那个承载着唯一真相、唯一生路的U盘,在她眼前,
被她深爱了十年、也折磨了她五年的男人亲手碾碎希望的那一刻,彻底消失了。希望?不,
那从来就不是希望。那只是绝望深渊里,她自欺欺人抓住的一根稻草幻影。如今幻影破灭,
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冰冷刺骨的黑暗。她甚至感觉不到愤怒,
只有一种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空洞。五年来的每一次挣扎,
每一次隐忍,每一次试图证明清白的徒劳,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巨大的嘲讽。她像个提线木偶,
被随后赶来的医院保安“请”离了VIP区域。没有人关心她手腕的伤,没有人问她一句。
她游魂般走出灯火通明、象征着财富与特权的医院大楼,一头扎进深秋冰冷的夜风里。
单薄的旧毛衣根本无法抵御寒意,冷风像冰水一样灌进她的骨头缝里。
她没有回那个名义上属于她、却比冰窖更冷的“家”——顾沉舟位于半山的奢华别墅。
那里只有佣人房角落一张狭窄的单人床属于她。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城市的霓虹在她空洞的瞳孔里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怪陆离。最终,
她停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破旧便利店门口,用口袋里仅有的几枚硬币,
买了一瓶最便宜的劣质白酒。拧开瓶盖,刺鼻的酒精味冲入鼻腔。她仰起头,
对着瓶口猛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如同烧红的刀子,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
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和咳嗽,咳得眼泪都涌了出来。这火烧火燎的痛苦,
反而让她麻木的神经有了一丝短暂的、近乎自虐的清明。她需要一个地方,
一个能让她暂时蜷缩起来,舔舐伤口的地方。她最终回到了顾宅——不是主宅,
而是花园深处那个废弃的、堆放杂物的工具房。这里没有暖气,布满灰尘和蛛网,但至少,
没有顾沉舟,没有林薇薇,没有那些无处不在的、令人作呕的监控。她蜷缩在冰冷的墙角,
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怀里抱着那瓶廉价白酒。
酒精带来的晕眩感渐渐麻痹了身体上的疼痛,却让心口的空洞愈发清晰。
她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意识在冰冷与灼热之间沉浮。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深夜,
也许是凌晨。工具房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狠狠踹开!“砰——!
”巨大的声响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刺眼的手电筒强光如同探照灯,
瞬间刺破了工具房内浓稠的黑暗,精准地打在沈念苍白如鬼的脸上。
顾沉舟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一股山雨欲来的狂暴戾气扑面而来,
几乎将狭小空间里的空气都抽干了。他周身裹挟着深秋夜风的寒意,
比工具房里的冰冷更甚百倍。他一步步走进来,沉重的皮鞋踏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
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沈念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沈念被强光刺得眯起眼,酒精带来的混沌让她反应迟钝。她下意识地想蜷缩得更紧,
像只受惊的刺猬。顾沉舟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他没有说话,
只是居高临下地、用一种审视垃圾般的冰冷目光扫过她,扫过她手里捏着的廉价酒瓶,
扫过她身上沾满灰尘的旧毛衣。然后,他抬手,将一份薄薄的、却仿佛重若千钧的文件,
狠狠地摔在了她的脸上!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看看你做的好事!”顾沉舟的声音如同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
带着审判者的冷酷和绝对的权威,“当年收买肇事司机、伪造事故现场的转账记录!沈念,
我真后悔没早点看清你这副蛇蝎心肠!后悔当年没让你直接死在那个雨夜里!
”沈念被砸得偏过头。劣质白酒的瓶子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滚落在地,
剩余的液体汩汩流出,浓烈的酒精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与她身上沾染的灰尘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绝望的味道。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落在散落在自己膝盖和脚边的文件上。
那是一份银行流水记录的复印件。打印得异常清晰。上面清晰地显示着,
在五年前那场改变所有人命运的车祸发生前一周,有一笔五十万的巨款,
从某个不起眼的海外账户,汇入了一个国内账户,而收款人的姓名,赫然写着——【沈念】!
附注信息里,甚至标注着:“事故处理尾款”。伪造得如此逼真。
时间、金额、收款人……完美地契合了林薇薇精心编织的谎言。
完美地印证了她沈念“贪财背叛”、“处心积虑谋害”顾沉舟的“铁证”。
沈念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捡起其中一张纸。她看着那上面自己的名字,看着那刺眼的数字,
看着那行冰冷的附注。没有愤怒,没有震惊,甚至连一丝辩驳的冲动都没有。荒谬。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五年了。整整五年。
她用尽力气想要证明清白,换来的却是更深的污蔑和更残忍的折磨。如今,
在她最后的希望被亲手碾碎之后,在她像条丧家之犬躲进这个角落之后,
他又亲自送来了这份“铁证”?他甚至懒得再去听她的解释。因为在他心里,她早已被定罪。
这份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为他早已认定的“事实”盖棺定论,
也为他接下来更残酷的惩罚,提供了“合理”的借口。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那双曾经明亮、充满爱意和生机的眼睛,
此刻空洞得像两口干涸了千年的枯井,映不出丝毫光亮,
倒映着顾沉舟那张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英俊面孔。
顾沉舟被她这种死水般的平静彻底激怒了。他厌恶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俯下身,带着浓重压迫感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大手猛地攫住她的下巴,
迫使她仰头直视自己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憎恨的眼睛。冰冷的指尖如同铁钳,
捏得她下颌骨生疼。他凑得很近,近到沈念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林薇薇惯用的甜腻香水味,
和他本身冷冽的须后水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象征着背叛和侮辱的气息。
“怎么?没话说了?”顾沉舟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毒蛇吐信,“铁证如山!沈念,
你这副无辜的嘴脸,还要装给谁看?嗯?”沈念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被迫看着他那双写满了憎恶和鄙夷的眼睛,
看着这个她曾豁出性命去救、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恋,
此刻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陌生感。仿佛她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顾沉舟似乎很满意她眼中那片死寂的荒芜,这让他感觉自己牢牢掌控着一切。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温度,
只有施舍般的傲慢和刻骨的羞辱。“薇薇的肾源找到了。”他一字一顿,
声音清晰地砸进沈念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你的肾型,
和她匹配。”轰——!有什么东西在沈念的脑海里彻底炸开!一片空白之后,是尖锐的耳鸣。
肾……匹配?捐肾?给林薇薇?
顾沉舟欣赏着她瞳孔深处那瞬间掠过的、无法抑制的惊骇和死寂之下裂开的缝隙,
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更加用力,指节泛白。
“这是你赎罪的唯一机会。”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地狱传来的宣判,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捐一个肾,
换你继续苟活在我眼皮底下,已经是看在你这几年‘尽心尽力’(他刻意加重了这四个字,
充满了讽刺)照顾薇薇的份上,给你的‘恩典’。”恩典……沈念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她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熟悉又无比陌生的俊脸,
看着他薄唇开合间吐出的每一个淬毒的字眼,
看着他眼中那高高在上、如同施舍路边野狗一块发霉面包般的“仁慈”。原来,
剥皮蚀骨之后,还有刮髓挖心。原来,地狱之下,还有更深、更冷、更绝望的深渊。
她曾经以为的极限痛苦,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他用最平静的语气,宣判了最残忍的刑罚。
不是要她的命,而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部分,被活生生地剜去,
去“滋养”那个将她推入地狱的恶魔!而这一切,竟被他冠以“恩典”之名?
苟活在他眼皮底下?这比直接杀了她,更恶毒百倍!千倍!极致的羞辱感如同**,
腐蚀着她仅存的一点尊严。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海的水压,挤压着她的五脏六腑,
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五年来积累的所有委屈、痛苦、不甘、愤怒……在这一刻,
被这“恩典”二字彻底碾成了齑粉。心口那片冰封的荒芜,彻底碎裂了。不是爆发,
而是彻底的、永恒的熄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湮灭。沈念看着顾沉舟,
眼神从空洞、惊骇,最终归于一片死水般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万丈深渊,是永恒的虚无。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一滴冰凉的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
无声无息地,砸落在散在她腿间那份冰冷的“捐赠同意书”上。泪水迅速洇开,
在“沈念”签名处那空白的位置,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的水痕。她不再看他,
也不再挣扎。像个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破败玩偶。顾沉舟看着她闭眼落泪的样子,
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无法捕捉的异样烦躁。但很快,
就被林薇薇苍白柔弱的脸庞和那份“铁证”带来的滔天怒火所覆盖。他冷哼一声,
嫌恶地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签了它。”他直起身,
居高临下地命令,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冷酷,“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它放在我的书房。
别耍花样,沈念。这是你最后的价值。”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工具房摇摇欲坠的木门在他身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刺骨的寒风卷着灰尘,
从敞开的门洞灌入。沈念依旧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闭着眼睛,
长长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在冰冷死寂的空气中,微弱地颤抖着。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冰冷的空气几乎要将她冻僵。她才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
再无泪光,再无波澜,只剩下望不到底的、冰冷的死寂。她慢慢伸出手,
指尖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她捡起了地上那份沾染了灰尘和劣质酒液的“捐赠同意书”。
冰冷的纸张贴在同样冰冷的皮肤上。她没有看上面的条款,也不需要看。
她只是拿起旁边滚落的那半截铅笔头——那是园丁遗落在这里的。她的目光,
空洞地落在签名栏上。那里,还残留着她一滴绝望的泪痕。然后,她低下头。
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在那片被泪水打湿的、冰冷的空白处,一笔一划,极其缓慢,
却又异常清晰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沈念】。两个字,力透纸背,
带着一种心死成灰的决绝,也像刻在墓碑上的墓志铭。签完字,铅笔头从她无力的指尖滑落。
她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工具房内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如同无数亡魂的呜咽。沈念的目光,空洞地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隔着薄薄的、洗得发灰的旧毛衣,她仿佛能感受到皮肤下那颗即将被剜去的、温热的脏器。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隔着衣服,轻轻按在那个位置。没有恐惧,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就在这冰冷的麻木中,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深水炸弹,
在她死寂的心湖深处,轰然引爆。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极其艰难地站起身。脚步虚浮,
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孤注一掷的坚定。她踉跄着,避开主宅的方向,像一道沉默的幽灵,
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那个属于她的、狭窄冰冷的佣人房。反锁上门。
隔绝了外面那个令人作呕的世界。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遥远而模糊的光线,
她摸索着走到那个破旧的五斗柜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抽屉里只有几件同样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她将手伸到最里面,
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冰冷的塑料外壳。她将它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边缘磨损、颜色发黄的旧病历本。封面上印着市立第一医院的名字,日期是十年前。
她颤抖着手,翻开。纸张已经有些脆了。借着微弱的光线,
目惊心的诊断记录:患者:沈念入院时间:201X年X月X日主诉:车祸外伤后意识不清,
多处疼痛。
骨折复位固定术……手术时长6小时……术中输血2800ml……纸张在她手中微微颤抖。
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打在她早已麻木的记忆上。
还有……还有那个被她用尽最后力气从变形的驾驶座拖出来的、浑身是血的少年……顾沉舟。
她救了他,用自己的命去搏。换来的是脾脏永久缺失,
肋骨和手臂上永远无法消除的狰狞疤痕,
还有……差点让她死在手术台上的重度脑震荡和失血性休克。而这一切,换来的是什么?
是五年地狱般的婚姻,是“毒妇”、“蛇蝎心肠”的污名,是尊严被彻底碾碎成泥,
是如今……他亲手递来的捐肾同意书!沈念的指尖死死抠进那泛黄的纸页里,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巨大的讽刺和悲凉如同海啸,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喉头的腥甜,继续翻动。在病历的最后几页,夹着一张同样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明显是**的,角度有些歪斜,画面也有些模糊。背景是雨夜湿滑的路面,
扭曲的汽车残骸,闪烁的警灯和救护车灯。画面的中心,
一个穿着蓝色校服裙、浑身被雨水和血水浸透、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少女,
正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
拖拽着一个比她高大许多、同样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少年(顾沉舟)的身体,
试图将他拖离那辆随时可能爆炸的汽车残骸。少女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和泥泞,看不清五官,
但那紧抿的唇角和眼中不顾一切的执拗,却透过模糊的像素,
清晰地传递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那是十八岁的沈念。用生命去救顾沉舟的沈念。
这张照片,是当时一个路过的记者偶然拍下的,后来辗转被她找到,
当成了自己青春里一场惨烈爱情的见证。如今再看,却成了对她人生最大的讽刺。
沈念看着照片上那个不顾一切的自己,
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份刚刚签下的、冰冷的捐肾同意书。十年光阴,两张薄纸。
一张记录着她为他豁出性命的证明。一张宣告着她被他亲手送上祭坛的结局。强烈的对比,
像最锋利的刀刃,将沈念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关于过去的温暖和眷恋,彻底凌迟殆尽。
空洞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属于“沈念”这个人的光亮,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
是一片死寂的、冰冷的、如同极地寒冰般的决绝。
她小心翼翼地将旧病历和那张泛黄的照片收好。然后,她走到那张摇摇晃晃的书桌前,
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叠信纸和一支笔。她坐了下来。在窗外城市冰冷光线的映照下,
她开始写信。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如同命运最后的低语。
信的开头,没有称呼。好的,
我们继续这场盛大婚礼与冰冷死亡的残酷协奏:3婚礼与死亡顾宅,或者说,
顾沉舟为林薇薇打造的这座镶金嵌玉的牢笼,在沈念签下那份卖身契般的同意书后,
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沈念像一抹真正的幽魂,被彻底遗忘在佣人房的角落。
无人过问她的手腕是否还在肿痛,无人关心她是否进食。
只有管家每天定时将一份冰冷的餐食放在门口,如同喂养一只被遗忘在杂物间的动物。
顾沉舟再未踏足佣人房所在的区域。他的全部心神,都倾注在了即将到来的世纪婚礼上。
林薇薇的“病”在沈念签下同意书后奇迹般地“好转”了,脸色红润,精神焕发,
仿佛那个需要沈念“尽心尽力”照顾、随时可能香消玉殒的瓷娃娃,从未存在过。
婚礼的筹备如火如荼。顶级的设计团队日夜赶工,
将顾氏名下最奢华的海滨庄园打造成梦幻的婚礼殿堂。
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着这场即将到来的盛事,
字里行间充斥着对顾沉舟“情深义重”、“苦尽甘来终娶救命恩人”的赞美,
以及对那位“恶毒前妻”沈念的唾弃和嘲讽。沈念的名字,
成了这场爱情童话里最肮脏的背景板,被反复提及,反复鞭尸,
用以衬托林薇薇的“纯洁无瑕”和顾沉舟的“情深不悔”。佣人房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屏幕,
闪烁着婚礼彩排的画面。顾沉舟穿着剪裁完美的定制礼服,身姿挺拔,俊美无俦。
他正温柔地替林薇薇整理着头纱,动作小心翼翼,眼神专注得仿佛她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金童玉女、璧人成双的完美画卷。
林薇薇依偎在他怀里,笑容甜蜜幸福,如同泡在蜜罐里的糖人。沈念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睡衣,
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安静地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屏幕里那刺眼的幸福。
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一片惨白,无悲无喜。那双曾经盛满星辰的眼睛,
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任何光亮,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没有愤怒,没有嫉妒,
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仿佛屏幕上上演的,是与她全然无关的、另一个星球的戏剧。
她缓缓转身,不再看那虚假的繁华。走到五斗柜前,
她再次拿出了那个装着旧病历和泛黄照片的牛皮纸袋。这一次,她动作沉稳,不再颤抖。
她将纸袋里的东西仔细检查一遍,确保无误。然后,她又拿出了一封信。信封是空白的,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她走到那张摇摇晃晃的书桌前,坐了下来。窗外,
城市的光污染让夜空呈现一种病态的暗红。她拧开那支廉价的圆珠笔,笔尖悬停在信纸上方,
停顿了许久。最终,她落笔。笔尖划过粗糙的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秋风吹过枯叶,
带着一种心死成灰的平静。(信的内容):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
我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不必费心寻找,也不必假惺惺地难过。我的命,
十年前在那个雨夜就该结束了。多活的这五年,是地狱额外赏赐的刑罚。顾沉舟,
我曾用尽全身的力气,甚至赌上自己的命去救你。
换来的脾脏切除、满身伤痕和脑震荡的后遗症,
成了我这五年里被你反复用来证明我“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证据”。真是讽刺啊!
我救你的证明,成了你钉死我的钉子。林薇薇的肾,我“自愿”给了。
就当是还你当年那场车祸的“债”。虽然这债,从头到尾,都是她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但无所谓了。一个肾,换你所谓的“恩典”,换我们两清。随信附上的东西,
是我最后能留给这个世界的。一份病历,一张照片。它们记录着十年前那个雨夜里,
一个叫沈念的傻子,为了救一个叫顾沉舟的**,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的全部过程。
它们或许一文不值,或许在你眼里依旧是伪造的谎言。但至少,它们曾真实存在过。
我不再需要任何人的相信,尤其是你的。真相如何,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顾沉舟,
我用命还清了。从今往后,天上地下,碧落黄泉,我们两不相欠。永生不见!
——沈念绝笔最后一个字落下,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墨点,如同一个凝固的句号,
宣告着一切的终结。沈念平静地将信纸折叠好,放入信封,
和那个装着病历与照片的牛皮纸袋一起,封好。
她拿起手机——一个早已被顾沉舟遗忘、只能拨打基本电话的旧款手机,
拨通了一个尘封多年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一个带着睡意和些许意外的女声传来:“喂?哪位?”“晓雯,是我,沈念。
”沈念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即是难以置信的惊呼:“念念?!天哪!真的是你?你还好吗?
我听说......”李晓雯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担忧,
显然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她也看到了。“晓雯,”沈念打断她,声音依旧平稳,
像在交代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帮我一个忙。明天,会有一个同城快递送到你那里。
里面是一些......旧东西。帮我保管好。”“旧东西?念念,你怎么了?
你的声音……你还好吗?”李晓雯的担忧更甚。“我很好。”沈念甚至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像是在笑,但眼神依旧冰冷空洞,“记住,如果我死了……请把这个包裹,交给顾沉舟。
亲手交给他。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她特意强调了“如果我死了”和“最后”这两个词。
“死?!念念!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别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哪?我马上去找你!
”李晓雯的声音彻底慌了,带着哭腔。“别找我。”沈念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晓雯,答应我。保管好它,在我死后,交给顾沉舟。
这是我唯一求你的事。”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李晓雯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最终,
她哽咽着,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我答应你。但是念念,
你......”“谢谢。”沈念没有让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切断了她与这个尘世,
最后一点温暖的、真实的联系。她将手机扔到一边,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做完这一切,
沈念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片被城市霓虹染红的、虚假的夜空。她的脸上,
终于浮现出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解脱的神情。翌日,婚礼前夜。
顾沉舟的特助带着两个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医护人员,出现在了佣人房门口。“沈**,
”特助的声音公式化,毫无感情,“顾总吩咐,为确保明日林**的手术顺利进行,
请您今晚入院,进行术前检查和调理。车已经在外面等了。”没有询问,没有商量,
只有不容置疑的通知。沈念早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依旧是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她没有反抗,
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拿起那个早已准备好的、装着几件简单换洗衣物的小包,像一个等待押解的囚犯,
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她被带到了全市最顶级的私立医院,却不是VIP区,
而是一间位于特殊医疗楼层的、设施完备却冰冷得如同停尸间的单人病房。这里安静得可怕,
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也隔绝了那场即将到来的盛大婚礼的彩排声。病房里只有一张床,
一个柜子,一台悬挂在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闪着微弱的红光。窗户是封死的,
只能看到外面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护士进来为她抽血。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透明的软管流入采血管。沈念异常地配合,
甚至对那个年轻的小护士露出了一个苍白却异常平静的微笑。“麻烦您了。”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和。小护士被她这个笑容弄得愣了一下。她见过太多术前紧张焦虑的病人,
却从未见过如此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的。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