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双手灼伤，小厮急寻药膏欲包扎，我却卧于榻上，紧锁眉头睡去。

翌日醒，谢凌云又召我侍奉。

那琉璃凤钗损毁严重，谢凌云欲出府修葺。

我随他至店中，见满墙题诗，一时恍惚。

孟卿卿在时，我是此处常客。

至如今，店中仍留我不少墨迹。

然那总伴身侧的少女，再不会归来......

我黯然垂眸，强忍泪意。

正出神，店外忽涌一群人，不由分说撕扯墙上题诗，掷地践踏。

“发生何事？为何撕毁沈才子诗作？”

“呸！什么才子！为博女人欢心，他竟以血为敌国妖男作赋，还将己诗让与妖男作弊，毫无风骨，不配才子之名！”

“正是！枉我珍藏多年，将他诗作高悬，未料他是此等卖国贼，撕得好！”

我通体生寒，唯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孟卿卿共留的痕迹点点消弭。

待回神，身侧早无谢凌云踪影。

心头莫名掠过不安，我急垂首欲离。

人群堵于门边，水泄不通。

推搡间，店主蓦然睁目指向我：“是你！你竟还敢现身！”

我暗道不妙，然已无法脱身。

人群围堵去路，唾骂如潮将我淹没。

拳脚加身痛楚难当，更有人故意撕扯我衣衫。

我竭力自护，力量却杯水车薪。

绝望之际，臂膀被人猛拽，随即有人撞开拦路者，将我强行带离。

直至入医馆，我方回神：“孟伯父。”

孟父焦急寻药，未应。

闻声而出的孟母见我一眼，泪如泉涌。

欲握我双手，我痛得猛缩。

孟母抑不住颤抖，为我处理过灼伤，开口声带哽咽。

“工臣，你今在将军府，万事低调，切莫与将军争执。”

“我们视你如己出，日后遇难处，尽管来寻，毕竟阿卿她......定不愿见你如此。”

提及孟卿卿，孟母与孟父同撇首，不敢直视我。

我双目通红，忍不住道：“若阿卿未遭不测，我们本该......”

“轰——”大门被一脚踹开，截断我言。

顾念笙满身寒气，目光死死钉在我身上，拽我手腕便走。

孟父孟母欲拦，被她眼神冻住。

“今日暂饶尔等，下回再敢打他主意，仔细脑袋！”

一回府，我即被禁于房中，禁人探视。

我心焦如焚，恐顾念笙真对孟家下手。

惴惴至翌日，顾念笙寒面入门。

见我彻夜未眠憔悴模样，眉头紧锁，不悦道。

“那对夫妇因助你，被百姓砸了医馆，无力为生，已迁出京城。”

谢凌云随之入内，眼底讥嘲：“要怪也只怪他们，竟敢当街劫走将军府之人，居心叵测！”

我顷刻明了，定是他在背后作祟！

是谢凌云要去那店，出事后他又消失。

手上灼伤痛楚隐隐，我声尖不成调：“是你背后捣鬼！你为何如此！”

谢凌云故作惊惶躲向顾念笙身后：“哥哥何意？我不懂。”

我切齿欲问，被顾念笙冷声截断。

“你该谢风儿！若非他回府报信，你早被那两人拐骗，莫再胡闹！”

“她们不是......”我怒驳。

她充耳不闻，拂袖而去：“冥顽不灵！”

待顾念笙远去，谢凌云挑衅而笑：“哥哥，死心吧，任你说什么，将军只信我。”

“趁早离去，我放你生路，否则，你便只能见那对夫妇尸身！”

言毕，头也不回离去。

门外侍卫重重，逃出将军府难于登天。

岂能坐视谢凌云加害？

我无力瘫倒，心痛如绞，唯死死握紧玉牌。

“对不住，是我无能，非但护不住你，如今连伯父伯母亦受我牵累......”

“九泉之下，该如何向你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