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大学校园的林荫道上,傅允霆捧着热烈的红玫瑰站在瓢泼大雨里等她。
婚礼上,他单膝跪地为她戴上戒指,声音哽咽:
“漫青,我这辈子命都是你的。”
婚后,他记得她每一个细微的喜好,包容她所有的小脾气。
她半夜想吃城南的老字号馄饨,他能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买回来。
她随口抱怨一句工作太累,他第二天就捧着辞职信放到她面前:
“回家,我养你。”
他是所有人眼中无可挑剔的“宠妻狂魔”,是她生命里的光和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束光渐渐偏移,最终照向别人?
在舒家勤勤恳恳做了二十多年保姆的去世前,将唯一的女儿夏娜娜托付给舒父舒母。
那个眉眼怯生生的女孩儿就这样走进她的生活,侵入了她和傅允霆之间。
她频繁地以“妹妹”的身份出现在傅家别墅。
她记得他随口提的某个乐队,隔天就能淘来绝版的签名CD。
她会在他加班晚归时,“恰好”煮一碗养胃的热汤面端到书房。
傅允霆看她的眼神,渐渐有了不同。
曾经将她捧在手心疼爱的父母,心疼夏娜娜“从小没有父亲,母亲也去世了”。
那心疼一点点发酵膨胀,竟渐渐超过对她这个亲生女儿的疼爱。
冰冷的现实和滚烫的回忆在脑海里疯狂撕扯。
舒漫青看着他脸上痛彻心扉的悲伤......鬼使神差地问道:
“阿霆,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还会不会再爱上别人?”
傅允霆眼底掠过被戳破心思的狼狈,但瞬间就被“悲痛”覆盖。
“漫青!我不许你死!”
他目光灼灼声音哽咽:“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为你守身如玉,我心里只装得下你一个!”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相信那残忍的对话是幻觉。
然而——
“但是,漫青......”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人活一世终究要死,价值在于能为活着的人做出贡献。”
舒漫青的心脏骤然一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自愿捐献眼角膜同意书。
原来刚才的海誓山盟只为让她心甘情愿满怀“价值感”地,在同意书上签名。
他拿出笔塞进她冰冷僵硬的手心,“签了它,你的眼睛会代替你继续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多有意义啊,你会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心,彻底了死。
她任由他握着她的手操控着,一笔一划写下“舒漫青”三个字。
他俯下身想给她一个拥抱,“太好了!漫青。”
她别开脸,“我累了,想休息。”
傅允霆意识到自己“喜形于色”得太过明显,讪讪地收回手:
“那我去找主治医生安排移植手术,不......是商量后续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