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干什么？”尖利的嗓音，谨慎的眼神，好像再看一个贼人，而不是看自己的丈夫。

尽管她和江风，有名而无实。

要不是三年前，周永棠找到了黑如意。

他是不会替他改命的。

只希望有生之年，不会见到第二块黑如意。

祖上的债，不该由他一人来偿还。

何况一个人的生老病死，财富多寡，命中早已注定。

命中只有二十万的财富，却得到了三十万。

多出来的钱，是要从其他地方补的。

江风虽然替周永棠借了三年的财运，但有借，自然就要有还。

现在已经到了还债的时候。

时间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那些东西来收债了。

“你想干什么？”周琳一把将他推开，看着江风，现在更像在看一个仇人。

“害了我妈还不够，你还想害我爸？”

“江风，你好歹毒的心。”

江风还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这样对待。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罢了，和两个死人计较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周永棠身上，变了。

周永棠的面相正在发生变化。

从前是招财，现在是漏财。

借来的这三年财运，只能用周家所有人的血命来还。

“你快滚开，看见你就来气。”

“就是，公司亏钱，还有我输掉的钱，肯定是你搞的鬼。”

周立仁抓起江风的衣领，明明比江风壮，却神气萎靡，就像被连续掏空了几年的身体。

两人眼神对视，黑眼圈里的红血丝又多了一条。

这不是睡眠不良，这是被那些东西盯上了。

“快滚吧，当年我一看见你，就对你感觉很不好。”

“现在周家败落，肯定也和你有关。”

周立仁扯着江风的衣领，想把他摔出去。

但精气神亏损的他，空有一副胖壳，其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

江风拨开了他的手，在兄妹二人的絮叨下，最后看了一眼昏睡的周永棠。

没有那块黑如意，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凌晨一点，周家的房子里，阴气又重了一分。

唯独被整个周家看不上的地下室，反倒是周家最安全的地方。

墙壁依旧干燥，虽然符阵被毁，但那些东西，也不敢直接和他正面冲撞。

幽魂厉鬼也是会死的，鬼死了，可真就什么都没了。

楼上又传来了周立仁的尖叫声。

又是这个时辰。

犹如受到剜心之痛的哀号呼喊声，已经持续了一分钟。

从昨天夜里开始，叫声越来越久，越来越痛苦。

江风从地板上坐了起来，耳边又听见了周琳的呼声。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大哥，你快开门呀。”

“砰砰砰！”

周琳不停地砸门，那哀号声却未消失。

周立仁像是听不见门外的声音一样，始终没有开门。

躺在客厅昏睡的周永棠，也开始哆嗦个不停。

“呜呜呜......不要，不要害我......”

他全身禁脔，像是抽风，羊痫风发作般，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

嘴里还低声地重复着那句话。

“不要，不要害我，我不想死......”

左边是哀号的大哥，右边是不正常的父亲。

周琳痛苦地揪着头发，捂着耳朵怒喝。

“江风，江风，你这个扫把星，灾星。”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江风上了楼，望着昏迷不醒，却一直在发抖低语的周永棠。

靠前一步，手里的铜镜，发出了银色的亮光。

“你滚呀，**。”

“你还嫌害得他们不够惨吗？”

周琳猛地将他推开，手里的铜镜砸在桌角，圆滑的镜面凹下了一个坑。

想不到一番好意，还是被当了驴肝肺。

好心救人，在她的眼里，却是害人。

江风自嘲地笑了，捡起铜镜，摇了摇头。

周琳挡在他和周永棠的中间，她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居然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你还嫌不够是吗？是不是要我把命给你，你才肯罢休？”

“你再靠近我的家人，我就死给你看。”

江风叹气，周永棠不醒，这个误会永远也不会解开。

要怪，只能怪周永棠隐瞒事实。

但这个晚上，总算平稳度过。

当铜镜出现凹坑，江风的耳边，听到了一道阴恻恻的笑声。

那个东西，很不简单，知道利用活人来对付自己。

但周家的命运还没结束。

周永棠真像是中了诅咒，怎么也叫不醒。

周立仁晚上的疯病，开始在白天出现。

他总是蜷缩着身子，低着头，悄悄地用目光检查房子。

一惊一乍的尖叫，总是说看见了鬼，还说房子里好多的人。

周琳脱发更加严重，可她就像满不在意，更像是意识不到。

甚至不再化妆，用粉底掩饰憔悴的皮肤。

两兄妹甚至从外面请了大师回来，真是可笑。

黄符、八卦镜，还有神坛上的二郎神。就连房子的入口，门上也悬挂了八卦镜和桃木剑。

不信鬼神，把江风当作灾星的兄妹二人，一连请回了好几位大师和神婆。

看着他们念诵那些狗屁不通的呓语，像个外人一样站在角落的江风，只觉得滑稽得很。

这些人除了骗钱，哪有真正的本事。

周家本就漏财，这一折腾，兄妹二人，也成了送财童子。

周永棠还是没有苏醒，只是脖子上一条黑色的经脉，像是条黑色大蚯蚓一样，从后脑向着胸口蔓延。

周琳开始来地下室哭闹，家里所有的不幸，江风成了唯一的替罪羊。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如果我没有嫁给你，周家怎么会有今天？”

周琳甚至当着他的面打小人，不过在她眼中，那个小人就是江风。

不过打了小人，周永棠还是没有醒。

周立仁还是觉得满屋子都有人在盯着他。

直到地下室的天花板，开始凝聚雾水，甚至向下滴落水滴。

事件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江风的掌控。

三年前那场改命的法事，报应开始朝着江风靠近。

有借，就一定要还。

还不上，只能用命来偿。

周家四口人的命，不够还这场因果债。

江风手心冒汗，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慌乱。

“叮铃铃！”电话**响起。

“不好了，你爹的灵位，炸了！”

江风抓着手机，大脑宕机。

“快回来，除了你爹的灵位，你祖上十八代的灵位，一个也没有保住。”

“造孽呀，你再不回来，恐怕就回不来了。”

“不管周家人是死是活，你已经帮了这么多，该放手了。不然牵连了子孙后代，我没办法和族人交代。”

江风沉默，暗自下定决心。“我不能走。”

“小风，你疯了吗？”

江风深吸一口气，还是坚持道，“等过了今晚，我不会再管周家的事。”

九叔气的想摔电话，“周家人过不了今晚了，小风，你应该明白，天水神断，是不会出错的。”

“周家一家四口，注定魂断午夜子时，谁也救不了。”

江风摇头，目光坚定。“也许还有的救！我还有一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