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老爷子顾正雄的书房，我只在三年前结婚时进去过一次。
那里的气压，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低。
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厚重的实木门。
“进来。”
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我推门而入，看到顾正雄正坐在书桌后，手里盘着两颗核桃。
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窗外。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他缓缓开口。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哼。”顾正雄冷哼一声，将核桃重重地拍在桌上，“陈念，当初让你进我们顾家的门，是看你本分、安分。”
我的心一紧。
“我们顾家不需要多有能力的儿媳妇，但绝对不能是一个会惹是生非，败坏门风的女人。”
他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
“爸，我没有。”
“没有？”他终于转过头，浑浊但精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今天在客厅，小言拿出来的那笔钱，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顾言的说辞，骗得过李婉华，却骗不过这只老狐狸。
“那是我……”
“你想好了再说。”顾正雄打断我，“我的书房里，没有谎言。”
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该怎么说？
说出真相，我和顾言都会万劫不复。
继续用顾言的谎言，显然无法过关。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爸，那笔钱，是我准备借给朋友的。”我选择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借口，“昨晚喝多了，拿错了，才会闹出误会。”
“朋友？什么朋友需要你半夜拿两千块钱去救急？”顾正雄的眼神愈发锐利。
“是我大学同学，她……她家里出了点事。”我硬着头皮往下编。
“是吗？”顾正雄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把陈念大学同学的资料，现在发给我。”
我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他竟然要去查！
只要他一查，我的谎言就会立刻被戳穿。
我完了。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爷爷。”
是顾言的声音。
“进来。”顾正雄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顾言推门进来，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
“爷爷，我有点事想跟您汇报。”他走到书桌前，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顾正雄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财务部刚查到的，顾迟哥负责的那个项目，资金链出了点问题。”顾言的语气很平静。
顾正雄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他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翻阅着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个混账东西！”他猛地一拍桌子。
我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顾言又一次，在无形中帮我解了围。
他绝对是故意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正雄显然已经忘了我的事，他拿起电话，怒吼着让顾迟立刻滚回来。
顾言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刚关上门，我的后背就抵在了冰冷的墙上。
顾言跟了出来，将我困在他和墙壁之间。
“又欠我一次。”他低头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压低声音问。
“想干什么？”他轻笑一声，伸出手指，勾起我的一缕头发，“或许，我只是想看看，我那个好大哥的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的话让我毛骨悚“然。
“你调查我？”
“不算调查。”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只是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一点。”
“有趣？”我无法理解他的逻辑。
“撒谎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地往左边看。”他淡淡地说，“而且，脸会红。”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顾言，你别太过分！”
“过分？”他挑眉，“还有更过分的，想试试吗？”
他的目光极具侵略性，让我不由自主地后退。
可我身后就是墙，退无可退。
“你……你**！”
“彼此彼此。”他收起那副玩味的表情，脸色又冷了下来，“记住我之前说的话，离顾迟远一点。”
“他是我丈夫！”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很快就不是了。”顾言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转身就走。
我愣在原地，浑身冰冷。
很快就不是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顾迟在外面……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我点开，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照片上，顾迟和另一个女人在酒店的大床上纠缠在一起。
那个女人的脸，我认识。
是顾迟的初恋女友，白月光，苏晴。
她回来了。
照片的背景，是昨天。
原来，他昨晚彻夜不归，是去见了她。
那股熟悉的香水味，瞬间有了来源。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第二次崩塌。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
“陈念，识相点，自己滚出顾家。”
是苏晴发来的。
这是**裸的挑衅。
我拿着手机，手抖得不成样子。
愤怒、恶心、背叛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冲进客厅，不顾佣人诧异的目光，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朝墙上的巨幅婚纱照狠狠砸去。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无比刺耳。
照片上，我和顾迟笑得无比幸福。
现在看来，却无比讽刺。
“太太！您这是干什么！”佣人们吓坏了，纷纷上前阻拦。
我像疯了一样，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滚！都给我滚！”
就在一片混乱中，大门开了。
顾迟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脸色同样难看的顾言。
“陈念！你发什么疯！”顾迟看到满地狼藉，冲我怒吼。
我举起手机，将那张照片怼到他的脸上。
“顾迟，我们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