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付弥为我赶走霸凌者,生生挨了三刀,深可见骨。十八岁,他刚成为纹身师,
针尖第一次落在真人皮肤上,是我的心口。我忍着细密的疼,
让他把“付弥”两个字刻进血肉。二十岁,他攒钱买了一枚不算昂贵的戒指。
“等我再赚多点钱,给你换带钻的,先用这个,套你一辈子。”二十二岁,余雨出现了。
他掐灭我指间的烟,语气平淡:“别抽了,小雨闻不了这个。”二十三岁,
他要洗掉自己所有的纹身。我拉住他袖子,几乎是乞求:“肩膀那个……留下吧。”那里,
是为了纪念我们死去的小狗果果。“对不起橙子,我怕小雨嫌我脏。
”他以为他的小雨是朵单纯脆弱的娇花,只有我知道......她是带着毒刺的荆棘,
只为复仇而来。1.“对不起,橙子。”“我怕小雨嫌我脏。”脏?他肩膀上的,
是我们一起抱着、疼着、爱了四年的果果。是他请最好的纹身师刻下的果果的笑脸。
他说不要哭橙子,这样小狗就能永远陪在我身边。现在,因为另一个女孩可能会“嫌脏”,
它就必须被抹去?“付弥,这是果果啊,它陪了我们四年啊......”“我知道。
”他打断我,眼神避开了我的视线。“所以更不能再留了。橙子,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耦合剂再次涂抹,我们的果果永远消失了。我的心像是空了一块,可付弥似乎松了口气,
仿佛清掉了什么碍眼的垃圾。三个小时,他一次性洗掉了全身的纹身。机器声停止,
我以为终于结束了。可他的目光却落到我身上,定格在我的胸口。那里,
还有一个更早的纹身。是他十八岁那年,颤抖着手,用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刻上去的,
“付弥”。当时他说,这样,我就永远是他的了。“橙子,你那个,也洗了吧。
”“付弥...不要...这个不能洗...”“橙子,彻底一点,对大家都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眼里积蓄的泪水这一刻决堤般落了下来,我怕疼,
更不想永远失去和他的联系。“橙子,别闹了!”“洗干净对你也好,以后你还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带着被他亲手烙下又亲手毁掉的伤疤,如何重新开始?我想要逃。他却抓住我,
把我死死按在了纹身椅上。我胸口的衣服被强行扒开,甚至快露出隐私部位。“别怕别怕,
乖,橙子,我给你打一针麻药。”他明明知道,麻药对我是没用的。我哭得不能自已,
疼得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血痕。“我答应,我答应和你分手!你留下它好不好!求求你了!
我只要你留下它!”他却像听不到。店员小名看不下去,试图劝阻。“弥哥,够了!
再洗这块皮肤要坏死了!会留很大很难看的疤!”“疤总比留着这些强,我不想小雨看见,
懂吗?”我忍着剧痛,盯着他锁骨前那道因我存在的狰狞伤疤,不再挣扎。这一次,
他彻底把我们洗干净了。仿佛我们相爱的那七年,从未存在。2.工作室的玻璃门被推开,
带进一阵潮湿的雨气。“小雨!”付弥几步冲过去,完全无视了还躺在椅子上胸口**的我。
“怎么淋雨了?不是让你在书店等我吗?”余雨靠在他怀里,带着点哭腔。
“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来...手机也没电了...我害怕...”“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不好。”付弥连声道歉,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她脸上的雨水,
那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冷不冷?有没有着凉?”我躺在那里,
心口的疼忽然变得麻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余雨,她眉眼干净漂亮,气质温柔,
而且她…很像一个人。而余雨从头到尾都没看我一眼,仿佛我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走,
我们上楼清洗一下,工作室有点脏,你别介意...”她更紧地往付弥怀里缩了缩,
小声说:“嗯嗯,我们走吧...”小名走过来,扔给我一件外套:“橙子姐,遮一下吧,
都这样了…还不离开吗?”我想离开,可又能去哪?母亲生着病,
这月的工资付弥还没给我发。而我,十八岁被退学,只会纹身。我挣扎着从椅子上下来。
每动一下,胸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我刚上楼想回房间。余雨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我放在床头那件新买的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她看着付弥,
害羞地说:“弥哥,这件睡衣,太暴露了吧,还有别的吗?”然后,她的目光才落在我身上。
“啊,橙子姐,你回来了?对不起,我用了一下你的浴室和睡衣,你不介意吧?”我没说话。
付弥立刻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用了就用了,走吧,我给你吹头发。
”我扯了扯嘴角,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回房了。”“橙子,雨太大,
小雨今天要睡你房间。”我反问:“你的床那么大,为什么要睡我房间?”他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鄙夷。“橙子,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小雨跟你不一样!她干净单纯,
她只是借住一晚,你把她当成什么了?不知羞耻!”他说我不知羞耻。十五岁那年,
我追他的事闹得全校皆知。所有人都在背后骂,年级第一的贫困生被下降头了,
不知羞耻地狂追校外帅哥。人家帅哥压根都不鸟她,把她当乐子。
而他在校运会当晚为我举办了一场最盛大的烟花秀。绽放的烟花最后在空中形成几个字。
“橙子,做我女朋友吧!”那年他用所有的积蓄,为我击碎了那些流言蜚语。可现在,
他怀里却搂着另一个女人,骂我不知羞耻。余雨适时地拉了拉付弥的胳膊:“弥哥,
你别这样说橙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留下来的,我还是走吧。”“走什么走?
雨这么大你去哪儿。”付弥语气又软下来。“你就安心住下。”然后,他的目光转向我,
指了指楼下那张残留着无数人血腥味的纹身椅。“橙子,你今晚睡那。”3.凌晨三点,
纹身店的门铃被粗暴地按响。熟客叼着烟,说要一个覆盖整个后背的图案。怜悯众生的佛子,
宝相庄严,细节繁复到极致。“橙子,老规矩,按图做,料用最好的。”我没说话,
只是点头,我需要这单。完成后五百块提成,是我妈这周的药费。六个小时,
我强撑着没出一点错。最后一笔,是佛子眼底那一点微妙的神光,点了睛,
整个画面就能活过来。就在这时,我被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得偏过了头,嘴角渗出血液。
我手一抖,针尖猛地一滑,在佛子眼角拉出一道突兀的红痕。我的作品,毁了。
熟客痛得骂了一声,猛地坐起。付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我警告过你什么?嗯?
”“我说过不准再抽烟!小雨闻不了这个!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不是我......”还没等我站稳,他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未灭的烟头,
对着我握着纹身枪的右手手背,狠狠碾了上去。“啊!
”皮肉烧焦的糊味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吞噬了我。那个熟客摔门而去,
他背上那个眼角被划伤的佛子似乎在悲悯地看着可笑的我。五百块,我妈的药费,没了。
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声音:“付弥,烟是顾客抽的,不是我!还有,
上周的工资还没结,我妈今天要缴费了。”他看了看我被他烫伤的手,皱着眉欲言又止。
片刻,他伸手去掏钱包。就在这时,余雨从楼上下来了,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钱包上,
眼睛一亮。“呀!弥哥,你是要带我去买昨天看上的那条钻石项链吗?你对我太好啦。
”付弥掏钱的动作顿住了,直接把钱包塞回了口袋,搂住余雨的肩。“嗯,走吧,现在就去。
”“付弥!”我嘶声喊他名字。他回头,眼神里有一丝愧疚。“橙子,别这么不懂事。
你的工资......下周再说。”下周?不缴费,我妈今天就会被医院扔出来。
4.医院通知:欠费,今日必须离院。我只能用一件薄外套裹住母亲虚弱的身躯,搀着她,
一步一步挪回那个唯一能去的地方。付弥的工作室。推开工作室的门,
付弥正在为余雨戴上新买的钻石项链。他脸上的笑意在看见我们母女的瞬间凝固。
“医院欠费,我…我们没地方去了,可不...”“橙子,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这里不是收容所。”他站起身,眼神扫过母亲苍白的脸,像看什么脏东西。“赶紧走,
别把病气过给小雨。”余雨躲在他身后,小声说。“弥哥,阿姨看起来好可怜,像要死了,
是得了什么传染病吗?我有点害怕......”我母亲得的是类风湿,并不是传染病,
付弥他知道的,以前母亲的药都是他亲自去药店买的,可是如今他却沉默。
母亲声音气若游丝:“小弥...橙子她不容易...你看在她为你...”“为我什么?
”“为我退学?为我打架?那是她自愿的,难道要我感恩戴德一辈子?
”这句话狠狠剐过我的心。当年我被退学,暴雨中孤零零地站在校门口,
是他匆匆赶来为我撑了一把伞,牵起我的手,说永远不会丢下我。“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橙子当年成绩那么好!要不是怕你受伤,冲过去护着你,她不会被学校说参与群架!
不会被退学!她的人生不会毁掉!她是为了你……”突然,一口暗红的血呕在地上,
触目惊心。“妈!妈你怎么了?”余雨似乎被血吓到了,发出一声细微的啜泣。“弥哥,
我害怕血...”付弥立刻将她搂进怀里安抚。“橙子,带你妈出去,以后别再来了,
你知道的,我这人说一不二。”“别逼我动手。”绝望如黑色的海浪淹没了我,
眼前的人陌生得让人心寒。母亲在我怀里急促地喘息,额头烫得吓人。“橙..子,
别...哭,妈没事...”5.我拿出身上仅剩的五十元,
在附近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招待所,把母亲轻轻放在床上。曾经那个家现在宛如地狱,
可我必须拿回我的身份证,还有我存的...一些钱。再次推开工作室的门,里面静悄悄的。
我快步上楼,冲进那个已经不属于我的房间,指尖刚碰到抽屉...“橙子姐?
”余雨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怎么还没走呀?”她靠在门框上,
手里把玩着那支我用了很多年的纹身枪。“回来拿点东西,拿了就走。”“哦?
”“付弥哥不是让你滚了吗?”“再不走的代价,可就有点大了哦!”她笑声冷冷,
像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女鬼。就在我愣神的瞬间,
她突然举起纹身枪......对准自己的脸颊,毫不犹豫地狠狠划了下去!“啊!
”她的惨叫几乎刺破我的耳膜。下一秒,付弥冲了进来。“小雨!”付弥的眼睛瞬间红了。
“谁干的?谁干的啊?!是不是你?!橙子!**想死吗?!
”“是她...弥哥...她嫉妒你对我好,就用这个划我的脸,我...我破相了,
我变成丑八怪了,我不活了啊,呜呜...”她的声音破碎,可怖的伤痕几乎贯穿全脸。
我被她染血的脸庞吓得连解释都忘了。“橙子,我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可怕。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付弥,不是我...是她自己...”他根本听不进去,
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手腕,力气大得骇人。“你不是最宝贝你这只手吗?
”“你不是靠它吃饭吗?师傅当年怎么说来着?说你这双手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比我还有灵性。”手腕的痛感与记忆一同袭来。当初一起学纹身,
师傅拍着付弥的肩膀说:“弥子,别不服气,橙子这双手,稳,准,还有股灵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