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员的突然出现和开口说话，让整个楼梯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刘燕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齐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着管理员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是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楼道里异常清晰。
“我们想向你求助。”
管理员的头部微微歪了一下，似乎在“审视”他们。
那道裂开的嘴缝，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微笑。
“求助……”
“一次机会。”
“想好了，再问。”
它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齐正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问什么？
问怎么离开？太笼统。
问四楼有什么？太直接，可能会触发某种禁忌。
问食物和水在哪里？太浪费机会。
他需要一个能撬动整个局面的信息。
一个能让他从被动变为主动的信息。
他的目光，扫过管理员，扫过刘燕，最后落在了旁边那扇通往四楼的铁栅栏门上。
他想起了王阿姨日记里提到的，冲上四楼的李老头。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电般划过。
他有了！
“我的问题是，”齐正盯着管理员，一字一顿地说道，“福源公寓的规则，一共有多少条？”
这个问题，出乎了刘燕的意料。
她不明白，为什么齐正要问这个。
知道规则有多少条，有什么用？
管理员那光滑的脸皮，似乎也停顿了一下。
它那裂开的嘴，沉默了片刻。
然后，它发出了嘶哑的笑声。
“呵呵……聪明的人类……”
“明面上，六条。”
“暗地里，你们看到多少，就是多少。”
说完，那道嘴缝缓缓闭合，脸又恢复了光滑平整的模样。
管理员转过身，迈着僵硬的步伐，向楼下走去。
它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
危机，似乎解除了。
刘燕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齐正却站在原地，紧锁着眉头，咀嚼着管理员留下的那句话。
明面上，六条。
暗地里，你们看到多少，就是多少。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首先，它证实了齐正的猜测，门上的六条规则，并不完整！
还存在着隐藏的“暗规则”。
其次，触发这些暗规则的条件，是“看到”。
就像王阿姨的日记，就像……
齐正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楼梯墙壁的一角。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行用粉笔写的、歪歪扭扭的小字。
【下雨天，请不要打伞。】
这行字很不起眼，如果不是特意寻找，根本不会注意到。
这，就是一条“暗规则”！
如果他们刚才没有注意到这行字，那么在某个下雨天，他们很可能会因为打伞而死！
“看到多少，就是多少……”齐正喃喃自语。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像玩扫雷一样，在这栋该死的公寓里，不断地探索，不断地发现新的规则，才能活下去。
“你在说什么？”刘燕扶着墙壁，勉强站了起来。
齐正指了指墙上的那行字。
刘燕凑过去一看，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这……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齐正摇了摇头，“可能在我们和管理员对话的时候，也可能更早。”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刘燕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所有的规则？”
“不，我们不需要找全。”齐正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们需要找到的，是能让我们活下去，甚至离开这里的规则。”
他刚才问管理员的问题，看似简单，实则一石二鸟。
既确认了暗规则的存在，又没有浪费掉这次宝贵的提问机会。
因为管理员的回答，本身就构成了一条新的、凌驾于所有规则之上的元规则：【规则是需要被“发现”的】。
这比问任何具体问题都有价值。
“走，我们去其他楼层看看。”齐正对刘燕说道，“现在开始，仔细检查我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墙壁、地面、天花板，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刘燕虽然还是很害怕，但齐正的冷静给了她一丝主心骨。
她点了点头，跟在了齐正身后。
两人从五楼开始，一层一层地向下搜索。
这栋公寓比想象中要破旧，墙皮剥落，灯光明灭不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血腥味混合的恶臭。
他们在五楼和三楼的走廊里，都发现了住户的尸体。
死状和504的男人，以及王阿姨，都各不相同。
显然，他们触犯了不同的规则。
当他们走到二楼的时候，齐正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二楼的楼梯口，他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红色的，小皮球。
皮球静静地躺在角落里，上面还沾着些许灰尘。
齐正的瞳孔猛地一缩。
孩子！
他的脑海里立刻响起了警报。
规则第五条！福源公寓没有孩子！
皮球，是孩子的玩具。
它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别碰它！”齐正立刻低声对身后的刘燕说道。
刘燕也看到了那个皮球，吓得后退了一步。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无视，然后迅速离开。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个皮球，准备继续下楼。
就在这时。
哒……哒……哒……
皮球，自己弹了起来。
一下，又一下。
在空旷的楼道里，发出诡异的声响。
齐正和刘燕的脚步都僵住了。
他们没有回头，但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一双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陪我玩呀……”
那个稚嫩的童声，又响了起来。
就在他们的身后！
齐正的头皮瞬间炸开。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着自己回头的冲动。
不能回头！
绝对不能回头！
一旦回头，就意味着你“看到”了它！
“你们为什么不理我？”
童声里带上了一丝委屈和愤怒。
那个弹跳的皮球，滚到了齐正的脚边，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鞋子。
齐正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从他的脚踝处向上蔓延。
“转过来……”
“看着我……”
“看着我的眼睛……”
那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旁边的刘燕，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的头，正在一点一点地，试图向后转去。
“别动！”齐正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刘-燕的胳膊。
“走！”
他拉着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刘燕，头也不回地向一楼冲去。
背后的童声，瞬间变成了尖利的咆哮。
“不许走！”
“你们不许走！”
“我要你们陪我玩！！！”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袭来，狠狠地撞在了齐正的背上。
齐正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辣地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烂了。
但他不敢停下，更不敢回头。
他拉着刘燕，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一头撞进了一楼的走廊。
直到冲出十几米远，背后的声音才彻底消失。
两人靠在墙上，剧烈地喘息着。
“刚……刚才那是什么……”刘燕惊魂未定地问道。
“规则五。”齐正的脸色苍白，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手上沾染了黏腻的液体。
是血。
他的后背被抓伤了。
仅仅是“听到”和“被触碰”，就已经受到了攻击。
如果刚才回头“看到”了它，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齐正的目光被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吸引了。
那扇门上没有门牌号。
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
【管理员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