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喂,二姨啊,我跟你说,我们家林晚那个抠门劲儿,你是没见过!
”“一个月就给我五千块,打发叫花子呢?现在猪肉多贵啊,这点钱我买菜都不够!
”婆婆王芬尖利的声音从没关严的厨房门缝里钻出来,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耳朵里。
我刚下班回家,手里还拎着给她买的燕窝和海参。脚下的高跟鞋仿佛踩在刀尖上,
每一步都钻心。“是啊,她自己年薪大几十万,就这么对我这个婆婆。
你说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小立?哎,小立还没找到工作,天天在家待着,
我看着都愁。这不,我正攒钱呢,想给他换辆好点的车,男孩子出门在外,
没个像样的车怎么行?脸面啊!”“钱?我哪有钱,就从她给的那五千块里一点点省呗,
我一个月不吃不喝,也得攒好几年呢……”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如坠冰窟。
我和老公周凯结婚三年,我自问对这个家,对他妈王芬,仁至义尽。他们家条件不好,
婚房首付是我出的,房贷是我还的,房子写的我们俩的名字。王芬没有退休金,
我怕她过得不好,主动提出每个月给她五千生活费,这在我们的三线小城,
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每次拿到钱,都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我的手夸我比亲闺女还亲。
结果呢?背后里,我就是那个一个月只给五千块的“抠门”儿媳。
而这“不够买菜”的五-千块,竟然还要省下来,给她那个游手好闲的小儿子周立买车。
我胸口堵得厉害,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我没有立刻冲进去质问,那太蠢了。我默默退后,
回到玄关,重重地把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我换上拖鞋,
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妈,我回来了!”我扬起声音,语调听不出任何异常。
厨房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几秒钟后,王芬拿着锅铲走出来,脸上堆满了熟悉的、热情的笑。
“哎哟,晚晚回来啦!累不累啊?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排骨,马上就烧好了!
”她看到我手里的礼盒,眼睛一亮,一把抢了过去,“哎呀,又乱花钱!我跟你说多少次了,
家里什么都不缺,你挣钱也不容易……”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拆开包装,
看到里面的燕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看你这孩子,太客气了。
”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只觉得胃里翻江涌动。周凯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刚打完游戏,
伸了个懒腰,看到我便笑:“老婆回来啦,今天这么早?”他走过来,习惯性地想抱我。
我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了。周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怎么了?”我没看他,
只是盯着王芬,一字一句地问:“妈,我刚才在门口,好像听见您在跟二姨打电话?
”王芬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神有些闪躲,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是啊,
你二姨问问咱们家近况。我跟她说,你对我可好了,天天给我买这买那的。
”她拍了拍手里的燕窝礼盒,好像那是她炫耀的资本。“是吗?”我轻笑一声,
“可我怎么听见您说,我一个月给您五千块,连买菜都不够呢?”空气瞬间凝固。
王芬的脸唰一下白了。周凯也愣住了,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妈,眉头紧紧皱起。“晚晚,
你是不是听错了?”王芬干笑着,试图狡辩,“我……我那是跟你二姨开玩笑呢!
她老羡慕我有个好儿媳,我故意那么说,气气她!”多拙劣的借口。我冷冷地看着她,
继续问:“那您要攒钱给小立买车,也是开玩笑吗?”2“买车?买什么车?
”王芬的眼神彻底慌了,她把锅铲捏得咯吱作响,声音也拔高了八度,“你胡说什么!
小立他自己有手有脚,买车要我这个老太婆攒什么钱!”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反而证实了我的猜测。我看向周凯,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或者至少,给我一句安慰。
可周凯只是紧锁着眉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他拉了拉我的胳膊,压低声音说:“林晚,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心,回家找茬?”找茬?我的心凉了半截。在他眼里,
我揭穿他母亲的谎言,竟然是“找茬”。“我没有找茬。”我甩开他的手,声音冷得像冰,
“我只是想知道,我每个月辛辛苦苦挣钱,给出去的五千块,到底是被当成了什么。
”“什么叫当成了什么?”周凯的火气也上来了,“那是我妈!
你给她点生活费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五千块很多吗?我妈养我这么大,我还没说什么呢!
”“应该的?”我气笑了,“周凯,你搞清楚,给你妈养老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
我愿意给,是情分,不是本分!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刨去你的吃喝玩乐,你给你妈多少?
”周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一个月工资也就七千多,自己花都不够,
几乎没给过王芬一分钱。家里的开销,房贷,人情往来,全是我在支撑。
“你……你现在是挣得多,了不起了是吧?开始跟我算这么清楚了?”周凯恼羞成怒。
“够了!你们俩别吵了!”王芬见儿子落了下风,立刻戏精上身,一**坐在地上,
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现在倒好,儿媳妇嫌我这个老婆子是累赘了!我不过了!
我不活了!”她哭得惊天动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周凯立刻慌了,赶紧过去扶她:“妈,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林晚她不是那个意思。”他回头冲我吼道:“林晚!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妈道歉!”道歉?我看着眼前这母子情深的一幕,
只觉得无比讽刺和可笑。做错事的人理直气壮,被冤枉的人反而要道歉。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会道歉。”我冷冷地说,“因为我没有错。”“你!”周凯气得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王芬哭得更来劲了,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的命好苦啊!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当初就不该让你娶她,现在好了,
家里天天不得安宁……”她越说越离谱,句句都在指责我。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我算是看透了。在这个家里,无论我做什么,
在他们眼里都是应该的。而王芬,永远是那个含辛茹苦的伟大母亲,永远不会有错。周凯,
我的丈夫,也永远会站在他母亲那一边。我突然觉得很累,很没意思。“好,
既然妈觉得我给的钱少,那从下个月开始,这五千块,我不给了。”我平静地宣布。
哭声戛然而止。王芬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周凯也急了:“林晚,你别闹了!
妈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我当真了。”我看着他,眼神异常坚定,
“养老是你的责任,以后你自己想办法给你妈生活费吧。这个家,我累了。”说完,
我没再看他们母子俩是什么表情,转身回了房间,反锁了房门。**在门上,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外面传来王芬尖锐的咒骂和周凯焦急的敲门声。“林晚!你开门!
你把话说清楚!”“反了天了!这个家还轮得到她做主了?周凯,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我充耳不闻,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对话框。那是我大学时的学长,
现在是一名**。我发了一行字过去。“学长,有空吗?想请你帮个忙。”3第二天,
我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仿佛昨晚的争吵从未发生。周凯黑着一张脸,王芬则是在我出门时,
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我没理会。从今天起,游戏规则由我来定。中午休息时,
我约了学长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见面。学长叫陈默,是个精明干练的男人。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陈默听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怀疑你婆婆不止是克扣你的生活费,可能还有其他资金来源,
用来补贴她的小儿子?”“对。”我点头,“我婆婆没有工作,我公公去世得早,
也没留下什么遗产。单凭我给的那五-千,就算她不吃不喝,三年也才十八万。
想买一辆好车,远远不够。”“所以,你想查清楚她资金的真正来源,以及这些钱的去向。
”“是的。”我看着陈默,眼神坚定,“我需要证据,确凿的证据。
”我不想再跟他们进行任何无谓的口舌之争。事实,会是最好的武器。“没问题。
”陈默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件事不难。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你婆婆和小叔子,另外,
我也会通过一些渠道,调查一下你婆婆名下的银行流水。”“谢谢你,学长。”“客气什么。
”陈默笑了笑,“不过,你想好拿到证据以后,打算怎么做了吗?是摊牌,还是……离婚?
”离婚?这个词像一根刺,扎在我心上。我沉默了。说实话,我还没想好。我对周凯,
毕竟还有三年的感情。但昨晚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他母亲那边的样子,让我彻底寒了心。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先拿到证据再说吧。”接下来的几天,
家里笼罩在一种诡异的低气压里。我不给钱,王芬的脸就没晴过,天天指桑骂槐,
做的饭菜也咸得发苦。周凯夹在中间,几次想跟我谈,都被我冷淡地挡了回去。
他似乎也意识到我的决绝,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周五下午,我正在开会,
收到了陈默发来的几张照片。照片上,王芬正和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在一家金店里。
那个女人我认识,是王芬的牌友,张阿姨。照片里,
王芬将一个看起来很贵重的金手镯递给了柜员,脸上带着不舍,
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紧接着,陈默发来一条消息。
“你婆婆把一只老凤祥的龙凤镯卖了,到手三万六千块。据我调查,
这只手镯是你公公留下的遗物,原本说好是给你和你老公的。”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只手镯我知道,是周凯父亲留给母亲的念想,王芬一直视若珍宝,锁在柜子里,
谁都不让碰。现在,她为了给小儿子买车,竟然把它卖了。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陈默发来的第二份资料,一份银行流水截图。户主是王芬。截图显示,就在今天下午,
王芬的账户上,收到了三笔总额为十五万的转账。转账人分别是:王芬的妹妹(我二姨),
她的弟弟,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名字。陈默附言:“我查了,这十五万都是借款。
你婆婆跟亲戚们说,是周凯做生意周转不开,急需用钱。”用我老公的名义去借钱?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王芬为了她那个宝贝小儿子,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撒谎、变卖家产、甚至不惜败坏大儿子的名声。而周凯,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
他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他妈“不容易”。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资料保存好。还不够。
这些只说明王芬在想方设法搞钱,但还不能直接证明这些钱就是给周立买车的。
我需要一个让他们无法辩驳的铁证。我给陈默回了消息:“继续跟着,尤其是周立。
”“放心。”陈-默秒回。下班后,我刚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周凯的车停在路边。
他靠在车门上,神情憔-悴,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晚晚,我们谈谈吧。
”4我没有拒绝。我们坐在车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晚晚,
我知道我妈说话不好听,让你受委屈了。”周凯先开了口,语气软了下来,
“我已经说过她了。那五千块,以后我来给,行不行?你别生气了。”“你给?”我看着他,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你自己心里没数吗?给了你妈,我们这个家喝西北风吗?
”“我可以省一点……”周凯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省一点?”我冷笑,“周凯,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妈高兴,我们这个家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凯急忙辩解,“我只是觉得,她是我妈,我总不能不管她。
她一个人把我们兄弟俩拉扯大,不容易。”又是这套说辞。“她不容易,我就容易吗?
”我的声音也扬了起来,“我爸妈把我养这么大,不是让我来给你们家当牛做马,
扶贫济困的!”“林晚!你怎么说话呢!”周凯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什么叫扶贫济困?
我们家是穷,是配不上你这个年薪几十万的大**,行了吧!”他开始自暴自弃,
用这种伤人的话来攻击我。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这还是那个当初对我百般体贴,
发誓要让我过上好日子的男人吗?原来,所有的温情和爱意,
在“他妈不容易”这五个字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周凯,我最后问你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失望,“你弟弟周立,是不是要买车?
”周凯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含糊道:“他……他是有这个想法。你也知道,他找工作不顺利,
有辆车,以后出去跑业务也方便点。”“所以,妈卖了爸留下的金手镯,
又用你的名义跟亲戚借了十五万,凑在一起给他买车,你也觉得是应该的?
”我的话像一颗炸雷,在狭小的车厢里炸开。周凯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你……你怎么知道的?”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默许了他母亲的行为,甚至还帮她一起瞒着我。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了。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我平静地看着他,感觉眼眶发酸,“重要的是,你都知道,
却选择骗我。”“我……我不是想骗你!”周凯慌了,他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解释,
“我是怕你多想!妈也是没办法,小立那孩子,你也知道,不争气。
妈就是想让他有点上进心,有辆车,找对象也容易点。那钱,我们以后会还的!
手镯……手镯以后我再买个一模一样的给妈!”多可笑的解释。怕我多想?他难道不知道,
这种隐瞒和欺骗,比事情本身更伤人吗?“放手。”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晚晚,你相信我,我……”“下车。”我打断他,指了指车门。
“什么?”“我说,下车。”我一字一顿地重复,“这辆车,是我婚前买的,在我的名下。
现在,我不想让你坐我的车。”周凯彻底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陌生人。
“林晚,你……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绝?”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跟你们一家人比起来,我这点,算什么?”我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打开中控锁,
自己下了车,绕到驾驶座。周凯还呆呆地坐在副驾驶上。我敲了敲车窗:“请你下去。
”他终于动了,脸色惨白地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他孤零零地站在路边,身影越来越小。我没有丝毫心软。哀莫大于心死。
回到家,王芬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到我一个人回来,她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
阴阳怪气地说:“呦,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把我儿子扔哪了?真是翅-膀硬了,
连老公都不要了。”我懒得理她,径直回了房间。刚关上门,陈默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