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齐念,今年十九岁。三个月前,我哥齐晨在车祸中伤了左手,再也无法弹钢琴。
而他刚刚拿到华音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华音学院,全国最顶尖的音乐学府,
钢琴系每年只招十个人。我哥为了这个机会准备了十年。现在,这个机会落在了我身上。
"念念,你真的决定了?"齐晨看着镜子里剪短头发的我,眼中满是愧疚。
"都准备这么久了,你觉得我会临阵脱逃?"我整理了一下男式校服的领子,
对着镜子练习压低嗓音。齐晨和我是龙凤胎,从小长得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学钢琴,
我学小提琴。他内向文静,我活泼外向。但在音乐天赋上,我们不相上下。甚至在某些方面,
我比他更有灵气。"学院里高手如云,特别是钢琴系的宋时羽。"齐晨皱起眉头,
"那个人...很难相处。"宋时羽。华音学院钢琴系的传奇人物,
十六岁就拿到了柴可夫斯基钢琴大赛的银奖。据说他性格孤傲,从不与人合作。"放心,
我又不是去交朋友的。"我拍了拍齐晨的肩膀,"我只是去完成你的梦想。
"九月的华音学院,梧桐叶正黄。我拖着行李箱走过石径,远远就听见琴房里传来的钢琴声。
那是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弹奏者的技巧炉火纯青,但情感表达却冷得像冰。"新生?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头,看见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
他大概一米八五的身高,五官精致得像雕塑,一双眼睛漆黑如深潭。"是,我叫齐晨。
"我伸出手,他却没有要握手的意思。"宋时羽。"他淡淡地报了名字,
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天才?确实有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琴房在三楼,217是你的。"宋时羽转身就走,"晚上七点有迎新会,别迟到。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想:果然如齐晨说的,很难相处。但我不是来交朋友的。我是来证明,
齐家的血液里流淌着音乐。推开217琴房的门,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静静地立在房间中央。
我坐下,手指轻抚琴键。这一刻,我仿佛听见了齐晨的心跳声。哥哥,
我会替你完成这个梦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第二章迎新会在音乐厅举行。我换上正装,
照着齐晨教我的样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男生。"各位新同学,欢迎来到华音学院。
"院长站在台上讲话,"今年我们钢琴系迎来了十位优秀的学生。"我坐在第二排,
能感觉到周围同学好奇的目光。作为唯一一个通过破格录取进来的学生,我注定会受到关注。
"下面请宋时羽同学为大家演奏一曲。"台下响起掌声。宋时羽从我身边走过,
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钻入鼻尖。他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游走。
是德彪西的《月光》。但他的演奏完全打败了我对这首曲子的理解。原本温柔如水的月光,
在他手下变得凄美而锋利,像是在诉说一个遥不可及的故事。台下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种纯粹的美震撼了。演奏结束,掌声雷动。宋时羽起身鞠躬,
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停在我身上。那一瞬间,我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精彩的演奏。
"院长重新上台,"现在请新生们也来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谁愿意第一个上台?"静默。
没人愿意在宋时羽之后演奏,那简直是自取其辱。"我来。"我站了起来。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声。"他疯了吗?""刚才那是什么水准,他也敢上去?"我走上台,
坐在还带着余温的钢琴前。选什么曲子好呢?德彪西太温柔,肖邦太华丽,巴赫太严肃。
我需要一首能够表达我此刻心境的曲子。手指落在琴键上,
我开始弹奏李斯特的《爱之梦第三号》。这是我和齐晨都很喜欢的一首曲子。
但我没有按照传统的方式演奏,而是加入了自己的理解。爱情有多美好,失去就有多痛苦。
梦想有多绚烂,破碎就有多绝望。我把这些年对音乐的热爱,对齐晨的愧疚,
还有内心深处的不甘,全都倾注在这首曲子里。演奏结束,全场寂静。然后,掌声爆发。
我起身鞠躬,看见宋时羽正直视着我。他的眼中有种我读不懂的情绪。是赞赏?还是戒备?
"很好。"院长笑着说,"看来我们今年的新生质量都很高。"走下台时,宋时羽迎面走来。
"有点意思。"他在我身边停下,"不过,技巧还需要打磨。"说完,他径直离开了音乐厅。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人,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复杂。回到宿舍,
室友已经在讨论今晚的演出。"齐晨,你刚才的演奏太棒了!""是啊,
完全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过宋时羽好像对你有些...特别的关注?"我心中一紧,
努力保持镇定:"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弹钢琴吧。""也是。"室友点点头,"不过你小心点,
宋时羽这个人很奇怪的。""怎么奇怪?""他从来不和人合奏,也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
除了练琴就是练琴,像个机器人一样。""而且..."室友压低声音,
"据说他看不起所有人,觉得别人都配不上和他站在同一个舞台上。"我皱起眉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为什么感觉他对我有些不同?是我想多了吗?深夜,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宋时羽演奏时的样子。专注,纯粹,
美得像神明。但也冷得让人不敢靠近。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完成哥哥的梦想,
拿到毕业证书,然后回去过正常的生活。至于其他的,我不应该多想。
第三章第二天的专业课,我见识到了华音学院的严格。教授是个五十多岁的德国人,
叫施密特。"今天我们来分析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他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谁能告诉我,这个乐章的情感核心是什么?"几个同学举手发言,都说得中规中矩。
施密特显然不满意,目光扫过教室,最后停在我身上。"齐晨,你来说说。"我站起来,
心跳加速。"我认为第三乐章表现的不是愤怒,而是绝望后的重生。
"教室里响起小声的议论。"继续。"施密特点头示意。
"贝多芬写这首曲子时已经有了严重的听力障碍,对一个音乐家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
但他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在绝望中寻找新的表达方式。"我深吸一口气,
继续说道:"所以这个乐章表面上激烈如暴风雨,实际上是在向命运宣战。它不是愤怒,
而是不屈。"教室里安静下来。施密特盯着我看了好久,然后说:"很好的见解。不过,
光有理论还不够,你能弹奏一下吗?"我的手心开始出汗。在这么多高手面前演奏贝多芬,
压力可想而知。但我别无选择。走到钢琴前,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手指触碰琴键的瞬间,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我没有按照传统的方式演奏,而是融入了自己的理解。
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挣扎,每一段旋律都在诉说着不甘。这不仅仅是贝多芬的故事,
也是我的故事。也是所有为了梦想而奋斗的人的故事。演奏结束,教室里响起掌声。
"Verygood。"施密特用英文说道,"你对音乐的理解很独特,继续保持。
"下课后,同学们都围过来夸奖我。只有宋时羽一直坐在角落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齐晨。"就在我收拾书包准备离开时,宋时羽叫住了我。"什么事?""下午有空吗?
我想和你谈谈。"谈什么?我内心忐忑,但还是点了点头。下午三点,
宋时羽带我来到学校后山的一个小亭子。这里很安静,只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你的演奏很特别。"宋时羽坐在亭子里,目光看向远山,"不像其他人那样中规中矩。
""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转过头看着我,
"我总觉得你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什么违和感?""你的手。
"宋时羽突然抓住我的左手,"你的指头很纤细,而且没有厚茧。
一般男钢琴师的手不会是这样的。"我用力抽回手,
努力保持镇定:"每个人的手型都不一样。""还有你的声音。"宋时羽继续说,
"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拔高,像是在刻意压低嗓音。""你想说什么?"我开始紧张起来。
宋时羽盯着我,那双黑眸像是要看透我的灵魂。"我想说的是..."他顿了一下,
"不管你隐瞒着什么秘密,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音乐。"什么?这不是我预想的对话。
"我从小就被人说是天才,所以我很孤独。"宋时羽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
"直到昨天听了你的演奏,我才发现,原来还有人能理解音乐真正的含义。"他站起身,
走到我面前。"齐晨,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合奏一首曲子。""合奏?"我愣住了。
室友说过,宋时羽从来不和人合奏。"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宋时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因为只有你,
能跟得上我的节奏。"我看着他,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这个骄傲如神明的人,
竟然会主动邀请我合奏?"好。"我听见自己说道。宋时羽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明天下午三点,217琴房见。"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跳得越来越快。这种感觉是什么?不,我不能多想。我是来完成任务的,
不是来谈恋爱的。更何况,他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如果他知道了,还会这样对我吗?
第四章第二天下午,我准时来到217琴房。宋时羽已经在等我了,
他面前的钢琴上放着几份乐谱。"拉威尔的《波莱罗》,钢琴四手联弹版本。
"他简洁地说道。我拿起乐谱看了看,这是一首非常考验默契的曲子。"你想弹哪个部分?
""我弹主旋律,你弹伴奏。"宋时羽坐在钢琴的右侧,"先试一遍。"我坐在他的左边。
琴凳很小,我们的肩膀几乎要贴在一起。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感受到他的体温。
专心,齐念!我在心中告诫自己。音乐响起,宋时羽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
我努力跟上他的节奏。但第一遍完全是灾难。我们的节拍对不上,情感表达也不统一。"停。
"宋时羽皱起眉头,"你在想什么?完全不在状态。""对不起,我再试一次。
""不是技巧问题。"宋时羽转过身看着我,"是你的心不在这里。"我怔住了。
"合奏不是一个人的表演,需要两个人的心灵相通。"他的声音变得认真,"如果你做不到,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听到这话,我有些生气。"你凭什么说我做不到?
""那你证明给我看。"宋时羽眼中闪过一丝挑衅,"忘掉其他所有事情,只关注音乐。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把手放在琴键上。这一次,我彻底放空了自己。不去想哥哥,
不去想身份,不去想任何与音乐无关的事情。音乐再次响起。这一次,
我仿佛能感受到宋时羽的情感波动。他的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我的每一个和声都在回应。
我们像是两个灵魂在对话,通过音乐表达着内心最深层的感受。曲子结束时,
琴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这才对。"宋时羽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终于找到感觉了。"我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着我。那一瞬间,
空气中仿佛有电流划过。"我..."我想说什么,但被敲门声打断了。"宋时羽,你在吗?
"门外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宋时羽的脸色瞬间变冷。"进来。"门推开,
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长发飘飘,容貌清秀。"时羽,我找了你好久。
"女生看见我,愣了一下,"这位是?""齐晨,新生。"宋时羽简单介绍道,"苏雅,
声乐系的。"苏雅?我记得齐晨提过这个名字,好像是宋时羽的青梅竹马。
"你们在练合奏吗?"苏雅的语气有些酸涩,"时羽,你不是说从来不和人合奏的吗?
""情况特殊。"宋时羽站起身,"有什么事吗?""下周的音乐节,你确定不参加吗?
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你弹钢琴我唱歌。""我说过了,我不参加。"苏雅的脸色变得难看,
目光在我和宋时羽之间来回扫视。"因为他吗?"她指着我。"苏雅。
"宋时羽的声音变得警告,"注意你的言辞。""我说错了什么?"苏雅的声音提高了,
"你从小到大都是我的搭档,现在为了一个新来的男生就要抛弃我?
"琴房里的气氛变得尴尬。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我先走了。"我站起身,
"改天再练。""齐晨。"宋时羽叫住我,"明天下午,同样的时间。"我点点头,
快步离开了琴房。走在走廊里,我还能听见苏雅激动的声音。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宋时羽和苏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而我,又该如何自处?第五章接下来的一周,
我和宋时羽每天下午都会在琴房里练习。《波莱罗》已经被我们练得炉火纯青,
但宋时羽还是不满足。"情感还可以再深入一些。"他坐在我身边,
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演示,"这一段应该更加缠绵,像是恋人之间的呢喃。"恋人的呢喃?
我的脸有些发热。"你脸红了。"宋时羽突然说道。"没有,就是有点热。"我慌忙否认。
宋时羽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齐晨,你很有趣。"什么意思?我正要问,
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院长,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外国人。"宋时羽,齐晨,
你们在这里正好。"院长笑着说,"来认识一下,这是维也纳音乐学院的教授们,
他们来我们学校进行学术交流。"维也纳音乐学院!那可是世界顶尖的音乐学府。
"听说你们在练四手联弹?"其中一个金发教授用英文问道,"可以为我们演奏一下吗?
"我心中一紧。在这些世界级大师面前演奏,压力可想而知。"当然可以。
"宋时羽淡定地回答,然后用中文对我说,"正常发挥就好。"我深吸一口气,坐在钢琴前。
音乐响起的瞬间,我忘记了所有的紧张。和宋时羽合奏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我们的配合天衣无缝。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落在该落的地方,每一个情感波动都恰到好处。
演奏结束,几个教授都鼓起掌来。"Excellent!"金发教授激动地说,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四手联弹之一!""你们考虑过出国深造吗?"另一个教授问道,
"维也纳音乐学院随时欢迎你们。"我和宋时羽对视了一眼。出国?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们会考虑的。"宋时羽回答道。送走了教授们,琴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维也纳..."我喃喃自语。"想去吗?"宋时羽问。"不知道。"我很诚实地回答,
"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这里。""为什么?"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能说我的身份是假的,不能说我只是在替哥哥完成学业。"可能是不够勇敢吧。
"我苦笑一声。宋时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我去,你会跟我一起吗?"我怔住了。
他在邀请我和他一起去维也纳?"为什么?""因为..."宋时羽转过身看着我,
眼中有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因为我不想失去一个理解我音乐的人。"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算是告白吗?不对,他只是在说音乐。"时羽。"琴房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苏雅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我刚才听说维也纳音乐学院的教授来了?他们真的邀请你了吗?
"看见我们两个人坐得很近,苏雅的脸色变得难看。"是的。"宋时羽淡淡地说。"太好了!
"苏雅激动地抱住宋时羽的胳膊,"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出国了!我已经准备了一年的作品集,
就等着这个机会!"我们?我看着苏雅挂在宋时羽手臂上的样子,
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受。"苏雅。"宋时羽挣脱她的怀抱,"谁说要带你一起?
""什么?"苏雅愣住了,"我们不是约好了吗?一起去维也纳,一起征服世界?
""那是你的一厢情愿。"宋时羽的声音很冷,"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苏雅的脸瞬间煞白。
"因为他?"她指着我,声音颤抖,"你为了一个男人要抛弃我?""苏雅!
"宋时羽厉声制止,"注意你的话。""我有什么说错的吗?"苏雅几乎是在咆哮,
"宋时羽,你搞清楚,你喜欢的是男人!这很不正常!"琴房里的气氛降到冰点。
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听到这些。"我先走了。"我站起身,想要离开。"齐晨,等等。
"宋时羽拉住我的手腕。"放开他!"苏雅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想要把我们分开。混乱中,
我被推了一下,重重撞在钢琴上。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一声**。那声音,
明显是女声。琴房里突然安静下来。苏雅和宋时羽都怔怔地看着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