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叫李渡,来自一个不可知的地方。
在这个因果能被窃取、命运可以被交易的残酷世界,我只是沧澜江畔一个不起眼的垂钓者。
他们以为我钓的是鱼。他们不知道,我的鱼钩,钓的是机缘,是气运,
是那高悬于顶的天道轨迹。心不在天下,人却在江湖,我只想看看这个世界,
顺便…把它吃干抹净。第1章沧澜江的水,一年四季都这么不急不缓。
我坐在岸边那块被**磨得溜光的青石上,头戴蓑衣,手持一根光秃秃的竹竿,
看起来跟江边那些等着活计的渔夫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我的鱼线上,没有钩,
也没有饵。“喂,那个谁,李渡是吧?今天收获怎么样啊?”一个油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不用回头,光听这脚步声踩在泥地上那股虚浮劲儿,就知道是赵九。他是这渡口的地头蛇,
专门干些收保护费、抽水头的营生。我没作声,依旧盯着江面。江水之下,
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在缓缓流动。金色的,黑色的,灰色的,五彩斑斓。那是“缘丝”,
是这个世界因果的具象化。善因结金丝,恶因产黑丝,而大部分人,
身上都缠绕着驳杂的灰丝,庸庸碌碌过一生。赵九见我没理他,有些不耐烦,
走过来踢了踢我脚边的鱼篓:“跟你说话呢,哑巴了?今天的孝敬呢?
”我这才慢悠悠地提起鱼篓,从里面抓出两条巴掌大的鲫鱼,丢在他脚下。“就这两条?
打发叫花子呢?”赵九咂了咂嘴,一脸嫌弃,但还是弯腰捡了起来,用草绳穿过鱼鳃。
他当然不知道,就在他弯腰的瞬间,我那根垂入水中的、无形的鱼线,轻轻一颤,
已经从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丝线中,勾走了一缕最细的黑丝。这黑丝代表着一点小小的霉运。
“行了,算你识相。”赵九提着鱼,骂骂咧咧地走了,“明天再钓不到大点的,
你就给我滚出这渡口。”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扯了一下。赵九这蠢货当然不知道,
他骂骂咧咧的每一步,都在我给他铺好的倒霉路上精准踩点。他更不知道,他前脚刚走,
我手里的钓竿就猛地一沉。我迅速收线,一条通体闪着银光的尺长鲤鱼被我拽出了水面。
这是灵鱼,寻常渔夫一年也未必能碰上一条。而我钓上它的鱼饵,
正是从赵九身上“借”来的那一点点好运。在这个世界,运气也是守恒的。有的人倒霉,
就意味着有的人会幸运。我把灵鱼丢进鱼篓,盖好。我叫李渡,
来自一个被称作“不可知之地”的地方。那里一片虚无,没有缘丝,没有因果,当然,
也没有鱼。来到这个世界,我的目的很简单。活下去,然后…吃饱。
第2章赵九的倒霉来得比我想象的还快。他提着我那两条鲫鱼,刚走到渡口的赌摊前,
想跟人显摆一下自己威风,脚下就被一块石头绊了个结结实实。一个狗吃屎,
两条鱼全飞了出去,正好掉进旁边一个粪桶里。围观的闲汉们发出一阵哄笑。“他娘的!
”赵九从地上爬起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吐掉嘴里的泥,
指着那几个笑得最大声的破口大骂。他以为这只是个倒霉的巧合。我坐在远处,
能清晰地“看”到,那缕被我钓走的黑丝在他头顶炸开,化作一团若有若无的晦气,
笼罩着他。接下来,他去赌摊想捞回面子,结果连裤衩都快输掉了。气急败坏之下,
他想去自己的小船上喝口闷酒,结果一艘运货的大船没打招呼就靠了岸,
掀起的浪头直接把他的小破船拍了个底朝天。赵九抱着一根烂木头在水里扑腾,
活像一只落汤鸡。渡口上的人们都在看他的笑话。没有人会将这一切,
联系到我这个坐在江边、看似打瞌睡的渔夫身上。这就是“截缘”的奇妙之处。
我能看见万物的因果之线,并且能用我这特殊的方式,将它们“钓”起来。钓走别人的好运,
就能给自己添彩;钓走别人的机缘,就能让自己修为精进。当然,
也能把别人的霉运“钓”过来,再“甩”给另一个人。
这是一种比明抢还隐蔽、比暗杀还恶毒的手段。而我,乐在其中。我把那条灵鱼处理干净,
在江边升起一堆小小的篝火,烤了起来。鱼肉里的灵气顺着我的喉咙滑入腹中,
化作一股暖流,滋养着我这具略显单薄的身体。我的体质很特殊,
能直接“消化”缘丝和这些蕴含天地灵气的物质,来壮大自身。
这或许是我能从“不可知之地”来到这里的根本原因。鱼刚烤熟,江面上就传来一阵喧哗。
我抬头望去,一艘雕梁画栋、足有三层楼高的华丽大船,正乘风破浪而来。
船头挂着一面旗帜,上面绣着一个“云”字,周围还有剑纹。是云剑宗的楼船。
这种修仙宗门的船,寻常时候都走天上,今天不知为何会走水路,还经过这么个小小的渡口。
船上的修士们一个个气息强大,衣着光鲜,俯瞰着江岸边的我们,
眼神里充满了神仙看蝼蚁般的漠然。我低下头,继续啃我的鱼。对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
我没什么兴趣。他们身上的缘丝大多被宗门气运庇护着,又粗又韧,强行去钓,
不仅钓不上来,还会被反噬,得不偿失。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响声传来。“赏你的!
”一个银锭子掉在我面前的泥地里,溅起点点泥星。我抬起头,看到楼船二层的甲板上,
一个身穿白衣、腰佩长剑的年轻修士,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他身边还站着几个同样打扮的男女,都在痴痴地笑。显然,他们把我当成了乞丐。我没动,
既没去捡那银子,也没说话。那年轻修士见我没反应,似乎觉得无趣,撇了撇嘴。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那玉佩通体翠绿,一看就不是凡品。他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
似乎觉得有些鸡肋,随手就朝江里扔了过来。“噗通”一声,玉佩沉入水中。
也就在那一瞬间,我的瞳孔猛地一缩。我看到了。在那玉佩沉入水底的轨迹上,
缠绕着一缕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金色丝线都要浓郁、都要璀璨的——“缘丝”。
那不是普通的气运。那是一个“机缘”。一个足以改变凡人一生的巨大机缘!我的心脏,
不争气地狂跳起来。第3章那年轻修士丢完玉佩,就和同伴们说笑着回了船舱,
仿佛只是丢了一块不值钱的石头。他不知道自己扔掉了什么。但我知道。
我盯着那玉佩沉没的位置,江水已经恢复了平静,可在我眼中,
那缕金色的缘丝就像是黑夜里的灯塔,散发着诱人的光芒。钓,还是不钓?
我的理智在疯狂预警。这缕缘丝的主人是云剑宗的修士,缘丝上还带着宗门气运的烙印。
强行截取,一旦被发现,下场只有一个——死。而且是神魂俱灭的那种。
可那股诱惑力实在太大了。我能感觉到,只要吞下这缕缘丝,我的实力将迎来一次飞跃。
这比我在这江边钓一年鱼的收获还要大。富贵险中求。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瞻前顾后,
最后只会饿死。我深吸一口气,将吃剩的鱼骨头扔进火堆,然后默默地将那条烤好的灵鱼,
挂在了我那看不见的鱼线上。以灵鱼为饵,钓取机缘。这是我能拿出的最大本钱了。
无形的鱼线沉入水中,在我的操控下,精准地朝着那缕金色缘丝的方向探去。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鱼线在水中穿梭时,
因果之力摩擦产生的、只有我能听见的尖啸。近了,更近了。
就在我的鱼线即将触碰到那金色缘丝的瞬间,它仿佛受到了惊吓,猛地一颤,想要逃离。
我眼神一凝,心神全部灌注于钓竿之上。“定!”鱼线瞬间绷直,像一张无形的大网,
将那缕金色缘丝牢牢罩住。成了!我心中刚闪过一丝喜悦,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拉力就从钓竿上传来。那股力量不作用于我的肉体,
而是直接轰击在我的心神之上。“嗡——”我的脑袋像是被一柄巨锤狠狠砸中,
眼前金星乱冒,喉咙一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这就是因果的反噬!截取越大的机缘,
承受的反噬就越强。我死死咬住舌尖,剧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我能感觉到,
我的心神正在被那股力量撕扯,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楼船上,
刚刚回到船舱的那个年轻修士,正端起一杯美酒,准备和师兄弟们共饮。突然,
他毫无征兆地心口一痛,手一抖,酒杯摔在地上,碎了。“周师兄,你怎么了?
”旁边的师妹关切地问道。“没什么。”周姓修士皱着眉头,捂住胸口。
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
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是什么。这种感觉让他烦躁不安。他万万想不到,
就在他脚下的沧澜江底,一个他眼中的“蝼蚁”,正在窃取他命中注定的一场大造化。
“给我…过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拽钓竿。那缕金色的缘丝,
终于被我从江底硬生生拽了出来,顺着鱼线,迅速朝我飞来,最后没入我的眉心。
第4-付费点金色缘丝入体的瞬间,一股磅礴而精纯的力量在我体内炸开。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大火炉,四肢百骸都在被灼烧、重塑。
之前因为强行截缘而受损的心神,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不仅瞬间恢复,甚至还壮大了一圈。
爽!前所未有的舒爽!我强忍着站起来仰天长啸的冲动,
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渔夫模样。我慢慢收回鱼线,
那条作为鱼饵的灵鱼已经化为了飞灰。高风险,高回报。这笔买卖,值了。
我迅速收拾好东西,连地上的银子都没看一眼,提着空空如也的鱼篓,混入渡口的人群,
快步离开。就在我离开后不久,一个穷困潦倒、屡试不中的书生,因为没钱住店,
来到江边想洗把脸解解乏。他把手伸进水里,却摸到了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
他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块通体翠绿的玉佩。他本想拿去当铺换点钱,
却无意中触动了玉佩上的一个机关。玉佩“咔”的一声裂开,
里面竟然藏着一张极薄的金色纸页,上面记录着一部名为《小无相功》的残缺修行功法。
书生愣了半晌,随即欣喜若狂,朝着江面连连叩首,嘴里念叨着:“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他以为这是上天的恩赐。他不知道,这份本该属于云剑宗天才弟子的机缘,
被人为地“嫁接”到了他的身上。而真正的操盘手,此刻已经走远了。楼船上,
那位周师兄越想越不对劲,心里的空落感越来越强。他猛地想起自己扔掉的那块玉佩,
那是他师父赐下的,说他三十岁时会有一场机缘应在此物上。
他之前一直觉得是师父故弄玄虚,现在却莫名地心慌。“快!派人下船,
去我刚才扔玉佩的地方找!一定要找到!”他急切地对身边的人下令。
几名修士立刻飞下楼船,潜入江中。但他们注定一无所获。
因为承载机缘的“缘丝”已经被我钓走,那块玉佩,现在只是一块普通的、值点钱的玉而已。
第5章我没有回渡口边上那个临时的窝棚,而是直接钻进了城里最杂乱的贫民区。
七拐八绕之后,我进了一间看起来随时都会塌掉的破旧茅屋。这是我真正的住处。关上门,
我再也忍不住,盘膝坐下,开始全力消化那缕金色的缘丝。庞大的力量在我的体内奔腾,
我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画面。画面里,是那个周姓修士,在三十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
激发了玉佩中的功法,从此修为大进,平步青云,最终成为了云剑宗的一位长老。
这就是他原本的“命运”。现在,这条命运线,被我截断了。我贪婪地吸收着属于他的未来,
将之化为我自己的力量。我的身体在发光,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然后又被更强大的力量修复。这个过程,痛苦并快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
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浊气在空中凝成了一道淡淡的剑影,随即消散。我握了握拳,
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力量。如果说之前的我只是一条小溪,那现在,
至少也是一条奔涌的河流了。《小无相功》。虽然只是残篇,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更重要的是,我通过解析这缕缘丝,对这个世界的“修行”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原来,
所谓的修行,本质上也是在壮大自身的“因果”,让自己在天道这张大网中,
占据更重要的一个“节点”。而我,是跳出网外的“渔夫”。我站起身,走到水缸前,
看着水面倒映出的那张年轻又陌生的脸。我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会从那个“不可知之地”来到这里?我的脑海里,除了“李渡”这个名字,
和一些关于“截缘”的本能之外,一片空白。我来到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
对一切都感到好奇。而“吃”,是我唯一的本能。吃掉灵鱼,吃掉灵草,
吃掉别人的“缘丝”。我能感觉到,每当我“吃”得越多,我的力量就越强,
我离那个关于我身世的“真相”就越近。或许,当我强大到能“吃掉”整个世界的时候,
我就能知道答案了。我正在想着,茅屋的门突然被“砰”的一声巨响踹开。
几个穿着云剑宗服饰的修士堵在门口,为首的,正是那个脸色阴沉的周师兄。在他旁边,
赵九正点头哈腰地指着我:“周仙长,就是他!就是这个小子,他最可疑!整天在江边钓鱼,
也不见他用鱼饵,邪门得很!”第6章周师兄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身上。
他上下打量着我,眉头皱得更紧了。“是你,拿了我的东西?”他的声音很冷,
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怯懦又茫然的表情,
缩了缩脖子,小声说:“仙…仙长,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打鱼的…”“打鱼的?
”周师兄冷笑一声,“我的人查过了,整个渡口,就你最古怪。说,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窃了我的机缘?”他的直觉很准。
任何灵力波动——因为我的力量体系和他们完全不同——但他失去机缘后那种冥冥中的感应,
还是将他引到了我这里。赵九在一旁狐假虎威地叫嚣:“小子,仙长问你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