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夫家一纸和离书扫地出门。前夫沈浪当街揽着新欢,唾骂我是个只会哭的丧门星。下一刻,
京城最煞神的靖王府铁骑为我而来,在万众瞩目下,管家恭敬下跪。我以为他要我“哭丧”,
谁知他竟高声道:“苏姑娘,我家王爷三日后大寿,特请您前去……贺寿!”“苏青鲤,
你就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丧门星!”沈浪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刻在我心上。
他怀里揽着明艳动人的柳如烟,将一纸和离书摔在我脸上,纸张边缘划过我的脸颊,
留下一道**辣的疼。“拿着这笔钱,滚。”几枚铜板被他扔在地上,
发出清脆又屈辱的声响。三年的情分,就换来这一纸薄纸和几个铜板。“苏青鲤,
你克父克母,如今还想克我沈家!”“我们沈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娶了你这么个不下蛋的鸡!”沈浪厌恶的咒骂像密集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周围的街坊邻居对我指指点点,那些同情的、鄙夷的、看好戏的目光,像无数根针,
扎进我早已麻木的皮肉里。我死死攥着那封和离书,指甲抠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三年前,沈家布行濒临破产,是我拿出母亲留下的全部嫁妆,陪他东山再起。
他曾握着我的手说:“青鲤,你就是我的福星。”如今,他的布行成了京城第一,
他怀里的人换了,我也从福星变成了丧门星。只因我三年无所出,而柳如烟,已有了身孕。
“浪哥,跟这种不下蛋的鸡废什么话。”柳如烟娇滴滴地靠在沈浪怀里,
抚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炫耀般地晃了晃手腕上的一支赤金镯子。“浪哥,
以后咱们的日子可就好过了,总算把这晦气东西赶出去了。”“是啊,烟儿,有你在,
我沈家必定蒸蒸日上!”周围的街坊邻居对我指指点点。“沈家总算甩掉这个包袱了。
”“就是,娶了她三年,沈家就没安生过,整天哭哭啼啼的,多晦气。
”我攥紧了空空如也的双手,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着,闷得我喘不过气。我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喉咙里仿佛烧着一团火,从嫁入沈家开始,
为了给他调理身体、为了求子,我喝了整整三年的苦药。太医说,药性至寒,伤了我的嗓子。
沈浪却在我养病时,和柳如烟在后花园的假山后,抵死缠绵。
我看着沈浪那张曾经让我心动的脸,如今只剩薄情和厌恶。就在我准备弯腰,
将那些铜钱一枚枚捡起来时——“轰隆隆——”长街尽头,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
地面在震动,尘土飞扬,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人群惊叫着四散奔逃,仿佛见了鬼。
“是靖王府的铁骑!”“天啊!活阎王的人怎么来这儿了?”百姓惊慌避让,
一队身着玄甲、杀气腾腾的铁骑护着一架玄色马车疾驰而来。京城里谁人不知,
活阎王靖王萧珏,三年前萧家被抄,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凭一己之力手刃仇敌,翻了案,
也成了皇帝最忌惮的煞神。他的车驾,连皇子都要避让三分。所有人都以为靖王府只是路过。
沈浪和柳如烟也下意识地退到一边,垂首敛目。可那队铁骑,竟在我面前勒马停下。
马蹄扬起的灰尘,扑了我一脸。玄色马车的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
靖王府的大管家福伯快步下马,径直走到我面前。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对着我,
这个刚刚被扫地出门的弃妇,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苏姑娘。”我愣住了。
全场都愣住了。沈浪和柳如烟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福伯直起身,声音洪亮,
传遍了整条长街:“苏姑娘,我家王爷三日后寿辰,府中上下皆为俗物。
”“唯闻姑娘‘天籁之音’,能安魂定神,特请姑娘前往王府,为王爷——贺寿!
”“贺寿”二字,如惊雷炸响。所有人都石化了。
用一个刚被休、被骂作“丧门星”的女人的哭声,去给活阎王贺寿?
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奇葩操作!沈浪和柳如烟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比见了鬼还惊恐。靖王萧珏,那可是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我压下心中的惊疑,
看着前夫和新欢惊恐的脸,胸口那块巨石,忽然就散了。我挺直了被生活压弯的脊梁,
平静地对福伯说:“带路。”我甚至没有再看沈浪一眼,
转身登上了那辆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马车。布帘落下,隔绝了身后一地惊掉的下巴,
和那两张濒临崩溃的脸。靖王府内,森冷如冰窖。飞檐斗拱都是沉沉的黑色,
连庭院里的风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我见到了传说中的“活阎罗”——靖王萧珏。
他一身玄衣,坐在堂中,正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长剑。他的脸上,
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旧疤,非但没有让他显得丑陋,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凶悍的煞气。
他抬起眼,那双眸子,比他手中的剑锋还要冷。“你就是苏青鲤?”他的声音嘶哑,
像是被砂纸磨过。“是。”他放下长剑,开门见山:“吏部尚书张恒,
三日后要为他老母大办七十大寿。我要你,去他的寿宴上哭。”我心中一凛。吏部尚书张恒,
朝中新贵,皇后的兄长。萧珏眼中迸出刻骨的仇恨,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却字字泣血:“三年前,张恒构陷我父兄,害我萧家满门抄斩,只留我一人苟活。
”“我妹妹,就是在他母亲寿宴那天,被他派人**致死。”“他要贺寿,
”他扯动那道疤痕,笑意比哭还难看,“我就要他全家陪葬!”原来,他的“寿辰”,
是仇人的寿辰。我冷静地问:“王爷能给我什么?”跟这种人打交道,谈感情不如谈交易。
萧珏冷笑一声,疤痕牵动着嘴角,显得有些狰狞:“你要什么?”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道:”我要京城最大的布商沈家,家破人亡,永世不得翻身!”说出这句话时,
我平静得不像话。那些被苦药浸泡的日夜,那些被冷言冷语刺伤的瞬间,
那些在他怀中看到他眼中闪过的不耐烦,都化作了此刻的决绝。“成交。”萧珏看着我,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服的赞许。他或许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的、被抛弃的弱女子。他不知道,
一个女人的恨,有时候比战场上的刀剑更锋利。“哭两声,我听听。”他靠在椅背上,
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母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
让我好好照顾自己的样子。浮现出我满心欢喜嫁给沈浪,以为觅得良人的场景。
浮现出沈浪第一次对我皱眉,第一次夜不归宿,第一次在我面前维护柳如烟的画面。最后,
定格在他将铜板扔在我脚下的那一幕。悲从中来。我朱唇轻启,第一声哭腔,
还只是低低的呜咽。第二声,已是杜鹃泣血般的凄厉。那哭声仿佛有形,
在空旷的大厅里盘旋,撞在梁柱上,带起一阵阵回音。庭院里,
训练有素的战马竟开始不安地嘶鸣,用蹄子刨着地。连萧珏擦剑的手都顿了一下。他抬起头,
眼中第一次有了波动。“好嗓子。”他嘶哑地开口,“三日后,我要张府,红喜变白丧,
宾客满堂,如坐针毡!”我收了声,大厅里恢复了死寂。福伯端来一碗热茶,手还有些微抖。
我接过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轻声说:“王爷放心,民女的哭声,从不让人失望。
”这世上,有一种哭,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无处可诉的冤屈和恨意。我的哭声,
就是我唯一的武器。三日后,吏部尚书府。张灯结彩,高朋满座,一片喜气洋洋。
张尚书红光满面,正春风得意地接受着百官的祝贺。“恭喜张大人,贺喜老太君!
”“大人真是孝感动天啊!”张尚书笑得合不拢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更进一步的青云路。
我身上是一袭最简单的素衣,白得刺眼。怀里抱着一个白幡。上面,
是靖王亲手写下的一个字。奠。守门的家丁看见我,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你……你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我没理他,径直往里走。靖王府的两个护卫,
像两尊铁塔,一左一右跟在我身后,隔开所有想拦我的人。管家闻讯,连滚带爬地跑出来,
看清我怀里的白幡,吓得腿一软。“靖……靖王爷派人送贺礼来了!”他这一声,
喊得比哭还难听。“靖王?”大厅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谁都知道,张尚书是踩着萧家的尸骨上位的,靖王怎么可能来贺寿?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一身素衣,缓步走进寿宴大厅。我没有化妆,脸色苍白,
怀里抱着一个白幡。上面用浓墨写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奠”。全场瞬间雅雀无声。
喜庆的丝竹乐也停了,乐师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张尚书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我,
怒不可遏:“你……你是什么人!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轰出去!”几个家丁刚要上前,
我身后,两名靖王府的玄甲护卫往前一步,按住了腰间的刀柄。冰冷的杀气,
让那几个家丁腿都软了。“张大人,”我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靖王爷说,听闻老太君福寿双全,特命我来,为老太君唱一曲,祝她……早登极乐。
”我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萧珏口中字字泣血的仇恨。想着他妹妹惨死的模样。
想着我自己被沈家休弃的屈辱。想着那砸在我脚下的铜钱。恨意,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
冲上喉咙。我朱唇轻启。“呜——”一声石破天惊的哀鸣,从我口中爆发。那不是哭。
那是冤魂在索命。整个大厅的房梁,似乎都在这哭声中震动。喜庆的丝竹乐被彻底撕碎。
宾客们捂住耳朵,只觉得心口发闷,头晕目眩。我盯着张恒,哭声愈发凄厉。哭他构陷忠良,
害萧家满门。哭他草菅人命,让我家破人亡。哭声里,有杜鹃泣血的悲,有恶鬼咆哮的恨。
离我近的几个官员,脸色惨白,竟跟着我潸然泪下。他们不知道哭什么,但那股悲伤,
像瘟疫一样,钻进每个人的心里。我的重点,是主位上的张老夫人。我的每一声哭,
都像一把锥子,狠狠扎向她。老太太本就心虚,被这哭声一冲,只觉得眼前发黑,幻象丛生。
她仿佛看到了无数冤魂,正朝着她扑过来。“啊——鬼!有鬼啊!”她尖叫一声,捂着胸口,
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娘!”张恒目眦欲裂,飞扑过去。“老夫人!
老夫人晕过去了!”“快叫大夫!快!”寿宴,彻底乱了。宾客惊慌四散,唯恐沾上晦气,
张府转瞬间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张尚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不敢。我代表的是靖王。动我,就是和那个活阎罗宣战。
任务完成了。我收起哭声,立直身体。在靖王府护卫的保护下,转身,扬长而去。身后,
是张府的一片狼藉和哀嚎。此事一夜之间传遍京城,我“哭丧女魔头”的名号,正式打响。
这名号,比我之前沈家弃妇的身份,好听多了。我喜欢。靖王萧珏的动作很快,
快到超乎我的想象。几乎是我踏出张府的同一时间,他的承诺就已经兑现。
沈家最大的布料供货商,连夜撕毁了合约。京城里但凡有些名气的成衣铺,一夜之间,
全部与沈家划清界限。沈浪的生意,完了。库房里堆积如山的布料成了废品,
银子变成了死水,再也流不动。沈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嘴上起了燎泡。他知道,
这背后一定是靖王的手笔。可他想不通,靖王那等人物,为什么要为了我这样一个弃妇,
去对付他?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手里握着什么样的筹码。沈浪四处求爷爷告奶奶,
托关系,送重金,却处处碰壁。那些往日里与他称兄道弟的商场伙伴,如今见了他,
就像见了瘟神。无奈之下,他只能在茶楼借酒消愁。然后,他看见了我。
我就坐在他对面的雅间,悠然地品着今年新上的雨前龙井。身上穿着靖王府送来的上好蜀锦,
头上戴着他从未给我买过的东珠发簪。沈浪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冲过来,想质问,想怒骂,
可一想到我背后的人是靖王,所有的气焰都熄灭了。他站在我面前,
低声下气地开口:“青鲤……算我求你,高抬贵手,放沈家一条生路。”我看着他。这张脸,
我曾爱过,也曾恨过。但此刻,我心里只剩一片冰冷的平静。我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
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茶叶的清香,混着他身上颓败的酒气,让我有些作呕。他见我不语,
更急了。“青鲤,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夫妻一场?我放下了茶杯。那砸在我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