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壮汉牵着五匹高头大马走进了院子。

绳索粗砺，分别套在了阿七的四肢和脖子上。

阿七嘴里的布团被扯掉，他满嘴是血，拼尽全力冲我喊：“主子！别看！闭上眼！快走！！！”

“顾行知！你敢！”

我疯了一样冲过去，手中的软剑挥出一道寒光，想要斩断那些绳索。

“放箭！”顾行知冷冷下令。

嗖嗖嗖——

数十支弩箭射在我的脚边，逼得我不得不后退。

我是大夏第一女帅，若是全盛时期，这些人根本不够我杀的。

可现在，我身怀六甲，灵活性大打折扣，加上这几日被药物侵蚀，内力早已不济。

“沈惊鸿，你再动一下，我就先射穿你的肚子。”顾行知举起一把手弩，直指我的腹部。

我僵住了。

那是两条命。

“跪下。”顾行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求我。或许我可以让他死得痛快点。”

我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为了阿七，为了孩子。

我沈惊鸿，跪天跪地跪父母，从未跪过敌人。

但今天……

我慢慢弯下膝盖，双膝重重地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

“顾行知，我求你。放了他，我把命给你。”

我低下了头，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面。

所有的尊严，在这一刻粉碎。

“哈哈哈哈！”柳如烟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表哥你看，姐姐跪下了！这不可一世的女将军，竟然为了一个下人下跪，还说没有**？谁信啊？”

顾行知眼中的妒火更甚。

他走过来，一脚踩在我的头上，狠狠碾压。

“沈惊鸿，你越是求情，我就越要让他死得惨！”

他猛地一挥手。

“行刑！”

“不——！！！”

啪！

鞭子抽在马**上。

五匹马嘶鸣一声，同时向五个方向狂奔。

绳索瞬间崩直。

阿七的身体被拉扯到了极限，骨骼脱臼的声音，在这个清晨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咔嚓——”

“啊！！！”

阿七发出最后一声惨叫，目光死死地盯着我，那是充满了不舍、担忧和绝望的眼神。

“主子……活……下去……”

那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声音。

下一秒。

血雾喷洒。

肢体撕裂。

那个陪我出生入死，替我挡过无数刀枪，在雪地里给我暖手，把最后一口干粮留给我的少年，就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堆碎肉。

鲜血溅在我的脸上，滚烫，却又冰凉彻骨。

世界安静了。

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声。

我呆呆地看着那一地的红，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了。

阿七没了。

那个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傻小子，没了。

“呕……”

强烈的血腥味**着我的胃，**呕出一口酸水，随之而来的是腹部剧烈的绞痛。

就像有一把锯子，在我的肚子里疯狂拉扯。

羊水顺着大腿流了下来，混着地上的血水，染红了我的裙摆。

“啊……”

我捂着肚子，倒在血泊里，疼得蜷缩成一只虾米。

“表哥，她……她好像要生了。”柳如烟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真晦气，弄得满院子都是血。”

顾行知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就像在看一条濒死的狗。

“生？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两说。”

他转身吩咐下人：“把这堆烂肉清理干净，别脏了如烟的眼。至于夫人……把她拖进产房，叫稳婆来。记住，只要孩子，不要大人。”

只要孩子，不要大人。

这就是我的枕边人。

我被两个粗使婆子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产房。

没有热水，没有参片，只有无尽的冷漠和疼痛。

稳婆是顾行知的人，她没有帮我顺产，反而用力按压我的肚子，每一次按压都像是在谋杀。

“用力啊！不想死就用力！”稳婆恶狠狠地掐着我的大腿。

我痛得意识模糊，眼前不断浮现出阿七死前的惨状。

活下去……

主子，活下去……

阿七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是的，我要活下去。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给阿七报仇，我要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从丹田升起，支撑着我即将崩溃的身体。

“啊！！！”

我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

“哇——”

一声微弱的啼哭响起。

孩子生出来了。

“是个带把的！”稳婆惊喜地喊道。

她剪断脐带，甚至没有给孩子清洗，就抱起来往外跑。

“相爷！生了！是个公子！”

我虚弱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孩子……我的孩子……”

那是我的命啊。

顾行知走了进来，手里抱着那个皱巴巴的婴儿。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盯着孩子，眉头微皱。

“这孩子怎么不哭？”

柳如烟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突然惊叫道：“表哥！你看这孩子的眉眼，怎么这么像那个死的暗卫？你看那鼻子，多塌啊，一点都不像表哥你英明神武。”

顾行知脸色一变，仔细端详了一下，眼中的厌恶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