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言在一起三百六十五天,他向我求婚了。在浦江最顶级的旋转餐厅,
落地窗外是璀璨的星河与人间灯火,窗内,他单膝跪地,举着一枚鸽子蛋,
眼里的深情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浓稠。“晚晚,嫁给我。”我叫林晚,二十五岁,
一家还算出名的广告公司创意总监,人送外号“拼命三娘卷不死你”。顾言,二十八岁,
年轻有为的科技新贵,长了张人神共愤的脸,身材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标准模板,
对外是杀伐果断的顾总,对我,是会清晨做好早餐,晚上抱着我哄睡的人间理想。
他是完美的,我们的爱情也是。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含着泪,点了点头。
闺蜜在电话里尖叫:“**林晚你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上辈子扶了多少老奶奶过马路才能钓到顾言这种极品?”我举着手机,
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宽肩窄腰,手臂线条流畅有力,
正在给我切水果。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美好得像一幅画。
我笑着说:“可能我上辈子是个普度众生的活菩萨吧。”顾言对我千依百顺,
唯独在一件事上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他的兄弟。用他的话说,他今天的一切,
都是靠着这帮过命的兄弟拼出来的。所以,他要求我必须融入他的兄弟圈,爱他,
就要爱他的兄弟们。虽然我觉得有些应酬挺烦的,但为了我完美的爱情,我愿意。
求婚后的第一个周末,顾言说要带我参加他最核心的兄弟聚会,庆祝他即将告别单身。
“晚晚,今天这个局不一样,来的是我最重要的兄弟,江屿。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
你得好好表现,让他看看我的眼光有多好。”他一边帮我整理裙摆,一边叮嘱。
我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放心吧,顾总的女人,什么时候给你丢过脸?
”我化了精致的妆,穿了条顾言最喜欢的纯白连衣裙,挽着他的手臂,
走进那家名为“夜色”的顶级会所。包厢门被推开的瞬间,
喧闹的人声和靡丽的灯光一同涌来。顾言搂着我的腰,意气风发地宣布:“来来来,
介绍一下,你们未来的嫂子,林晚。”一片起哄的口哨声中,我挂着得体的微笑,
目光扫过全场,然后,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个被众人簇拥在主位,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
被顾言亲热地称为“没有他就没有我today”的男人,缓缓抬起了头。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江屿。我的初恋。那个在大学图书馆里,
会用指尖轻轻挠我掌心,说“晚晚,这道题你又做错了”的少年。那个在我生日时,
用省下来的生活费给我买了一条现在看来廉价又俗气,
当时却让我宝贝得不得了的项链的少年。也是那个,在大三那年,
拿着国外名校的offer,对我说“林晚,我们还太年轻,未来比爱情重要”的少年。
他决绝的背影,曾是我整个青春里最深的一道伤疤。我以为这道疤早已愈合,
可当他再次出现,还是会隐隐作痛。我能感觉到,我挽着顾言的手臂,在一瞬间绷紧了。
顾言却毫无察觉,他拉着我走到江屿面前,一**坐下,
哥俩好地揽住江屿的肩膀:“怎么样,我媳妇儿,漂亮吧?羡慕不?
”江屿的目光从我脸上一扫而过,快得像一阵风,他端起酒杯,对着顾言,
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却带着一丝我能听出的艰涩:“嗯,郎才女貌。”“哈哈哈,
就你小子会说话!”顾言得意地大笑,然后拍了拍江屿的背,对着众人调侃,
“别看我们江总现在人模狗样的,当年在大学里可是个书呆子,
我怀疑他到现在都没碰过女人,清心寡欲得像个性冷淡。”包厢里又是一阵哄笑。
我看见江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耳根处,
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红。他是不是不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锁骨下方,
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颗小小的红痣。那是我当年耍赖时,在他身上留下的咬痕变成的。
整个晚上,我如坐针毡。顾言的每一个炫耀,都像是在我脸上扇了一巴掌。
江屿的每一次躲闪,都像是在我心上扎了一根针。我只能强颜欢笑,扮演着幸福的女主角,
内心却在疯狂祈祷,这一切赶紧结束吧,这一定只是个可怕的巧合。回家的路上,
顾言开着车,心情极好地哼着歌。“晚晚,你今天怎么有点闷闷不乐的?是不是他们太吵了?
”他体贴地问。**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轻声说:“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累了就靠着我睡会儿。”他将车速放慢,腾出一只手,握住我冰凉的指尖,
“江屿人不错吧?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对兄弟没得说。以后我们要多和他走动走动。
”我闭上眼,心里一片苦涩。走动?怎么走动?难道要我对着我的现任未婚夫,
和我那为前途抛弃我的初恋男友,一起追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吗?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我本以为,老天爷开的这个玩笑,到此为止了。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而巧合,它他妈的没有上限。半个月后,
顾言的公司成功拿下一笔重要的融资,他兴奋地告诉我,晚上要请投资人吃饭,
让我务必到场。“这次的投资人,是陆氏集团的太子爷,裴斯年。这人虽然风流了点,
但在商场上眼光毒辣,拿下他,我们公司上市就指日可待了!而且他人特别好,
一点架子都没有,非要跟我称兄道弟。”我心里咯噔一下。裴斯年?这个名字,
怎么有点耳熟?直到在饭局上,我看到那个穿着一身骚包粉色西装,桃花眼微微上挑,
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笑容的男人时,我才终于想起来。裴斯年,我大学时的学长,
也是顾言口中那个“风流了点”的男人。何止是风流了点。他简直就是个人形泰迪,
行走的荷尔蒙播种机。当年,他追了我三个月,送花送车送包,浪漫攻势一波接一波。
我承认,我差点就沦陷了。但在我问他“我们算是什么关系”的时候,
他却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说:“晚晚,认真就输了哦。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好个屁。
老娘直接把他拉黑删除了。现在,这位“不好玩”的学长,成了我未婚夫的“贵人”,
正端着酒杯,施施然地向我走来。“弟妹,久仰大名。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裴斯年的目光像带了钩子,在我身上刮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脸上。
顾言骄傲地搂住我的肩膀:“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女人。”裴斯年笑了,
那双桃花眼弯成好看的月牙,他朝我举了举杯,意味深长地说:“林**,好久不见。
你……越来越有魅力了。”“好久不见”四个字,他说得极轻,轻到只有我和他能听见。
我差点捏碎了手里的高脚杯。我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讶,
以及那丝惊讶之后迅速升腾起来的、看好戏的浓厚兴趣,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感觉,
就像是打王者的时候,对面五个人,四个都亮着“国服最强”的标。而我这边,
只有我和我那傻白甜,还沉浸在“我们能赢”的幻想里的男朋友。接下来的日子,
彻底变成了一场噩梦的无限循环。第三次聚会,是顾言的“发小”,一个电竞俱乐部的老板。
我看着那个染着一头奶奶灰,因为长期熬夜打游戏而显得有些虚浮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周子航,我的学弟,因为在我生日那天,为了带队打游戏总决赛,
放了我整整八个小时的鸽子,被我甩了。分手时,
他还一脸不解地问我:“游戏输了可以重来,生日明年还能再过,
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下?”我理解你个大头鬼。第四次聚会,是顾言的“合作伙伴”,
一个家里有矿的富二代。当那个穿着高定西装,人模狗样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时,
我已经麻了。秦朗,我的前前前男友。当年他妈妈甩给我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声泪俱下地求我离开她儿子,说我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子,配不上他们家的高门大户。
我当时特有骨气地把支票撕了,告诉她:“阿姨,你放心,就算没有这五百万,
我也会离开你儿子的。因为他,肾虚。”现在,这些被我扫进历史垃圾堆的前任们,
一个个摇身一变,成了我未婚夫顾言的“好兄弟”、“铁哥们”、“过命的交情”。
他们齐聚一堂,组成了一个“前男友复仇者联盟”,而我,就是那个被公开处刑的“灭霸”。
我开始怕了。我开始找各种借口拒绝参加顾言的聚会。“亲爱的,我今天来大姨妈了,
肚子疼。”“宝贝,我公司要加班,有个很急的方案。”“老公,我闺蜜失恋了,
我要去陪她。”顾言起初还很体谅,但次数多了,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抱着我,
有些受伤地问:“晚晚,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朋友们?你为什么总是躲着他们?
”我能怎么说?难道我要告诉他,你那个“没有他就没有我today”的兄弟,
是我睡过的初恋?你那个“眼光毒辣”的投资人,是差点睡了我但嫌我太认真的前暧昧对象?
你那个“一起扛过枪”的发小,是个为了游戏不要马的网瘾少年?
你那个“门当户对”的合作伙伴,是个被我当面羞辱过肾虚的妈宝男?我怕我说出来,
顾言会当场疯掉。更怕他会用一种嫌恶的眼神看着我,
觉得我是一个水性杨花、情史混乱的女人。我太在乎他了,
在乎到不敢让我们的感情出现一丝一毫的裂痕。我只能抱着他,违心地说:“没有,
我就是最近太累了。我爱你的朋友们,就像爱你一样。”顾言信了。
他开心地吻了吻我的额头,说:“我就知道我的晚晚是最好的。你放心,
我的关系网就是你的关系网,以后有这帮兄弟在,你在A市可以横着走。
”我笑得比哭还难看。横着走?我怕我走着走着,就被人从背后捅一刀。
这种在情绪极限边缘反复横跳的日子,快要把我逼疯了。每一次聚会,都像是一场凌迟。
我要在江屿愧疚的目光中,扮演温婉贤淑。要在裴斯年玩味的眼神里,假装端庄自持。
要在周子航好奇的打量下,表现得体大方。要在秦朗不甘的注视下,
和他那“兄弟”顾言上演恩爱夫妻。我像一个戴着镣铐的舞者,
在刀尖上跳着一曲华丽而惊悚的探戈。我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是不是我的问题?
是不是我真的太“渣”了,才会有这么多前任?可我扪心自问,每一段感情,
我都是认真投入的。分手,也都是好聚好散,体面退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要遭受这种报应?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月后。顾言公司的一个重要项目成功上线,
庆功派对办得声势浩大,几乎请来了半个圈子的人。当然,也包括他那支“前男友兄弟团”。
顾言喝多了,脸颊泛红,眼神迷离。他拿着麦克风,站在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
向我深情告白。“今天,我最想感谢的,不是我的团队,也不是我的投资人,
而是我的未婚妻,林晚!”聚光灯“唰”地一下打在我身上,我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
“是她,给了我一个家,让我知道,无论我在外面多累,多苦,都有一个地方,有一盏灯,
在为我而亮。”“很多人都羡慕我,说我顾言运气好,有这么多好兄弟帮衬。但我想说,
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遇到了林晚!”“晚晚,我爱你!我要尽快把你娶回家!
”他嘶吼着,像个热血的少年。台下掌声雷动,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
我却如坠冰窟。我看到,台下第一排,江屿低着头,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
侧脸的线条绷得紧紧的。裴斯年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眼神却像淬了冰。
周子航和秦朗交头接耳,不时朝我投来复杂的目光。这一刻,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被钉在名为“幸福”的十字架上,供人观赏。
回家的路上,顾言醉醺醺地倒在后座,像只大型犬一样,把头枕在我的腿上。他蹭了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