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被霸凌的同桌作证,我得罪了全班同学,连爸妈都骂我多管闲事,把我锁在家里。
万念俱灰时,我收到了三年前车祸去世的发小的冥信。
他让我把他藏在学校车棚里的摩托车模型,挖出来烧给他。那辆模型,
是他当年攒了很久的钱,说要在我生日时送我的。我看着窗外的铁栏杆,
回了一行字:「要不你下来带我走吧,我快撑不住了。」信纸烧尽的烟雾里,
缓缓浮现出他慌乱的字迹:「谁欺负你了?」1为了给被霸凌的同桌作证,
我得罪了全班同学。班长林薇带着十几个女生,把我堵在教学楼的拐角。“苏念,
你很多事啊。”她漂亮的脸上,挂着和我爸妈如出一辙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失望。
“张月那种人,也值得你出头?”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她是什么样的人,
都轮不到你们来欺负。”林薇笑了。她身后的女生们也跟着笑了。那笑声尖锐又刺耳,
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耳朵里。放学回家,我爸一言不发,直接把我的房门从外面反锁了。
我妈站在门外,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火气。“你知不知道林薇的爸爸是谁?教育局的领导!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穷丫头,你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
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我哥苏默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饭。
他把饭盒从门缝下塞进来,声音冷得像冰。“苏念,爸妈也是为你好,你别不知好歹。
”“去跟林薇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我没说话,也没去碰那个饭盒。我就这样,
被我最亲的家人,当成一个麻烦,一件需要被修正的物品,锁在了这个十几平米的房间里。
2.我被关了整整三天。三天里,除了我哥每天一次冷冰冰的投喂,再没人跟我说过一句话。
窗户被我爸用铁栏杆焊死了,说是怕我“想不开,做傻事”。
阳光只能从狭窄的缝隙里挤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像监狱栅栏一样的影子。
**着墙角坐着,感觉自己像一株快要枯死的植物。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这样,
慢慢烂掉、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时。一张信纸,毫无征兆地,从半空中飘了下来。纸张泛黄,
边角有些卷曲,像是被人珍藏了很久。上面是一行我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
张扬又带着点潦草的字迹。“苏念,睡了吗?”我的心脏,在那一刻,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是江驰。那个三年前,在去给我买生日蛋糕的路上,
出车祸死掉的少年。那个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我以为自己是饿出了幻觉。
我死死盯着那张信纸,一动不动。片刻后,新的字迹,缓缓浮现。
“我藏在学校废车棚东南角第三棵槐树下的摩托车模型,你还记得吗?”“能不能,
帮我挖出来,烧给我?”“我在这边,想它了。”眼泪,毫无预警地砸了下来。我记得,
我当然记得。那年他十六岁,攒了快一年的零花钱,就为了买那个**版的模型。他说,
那是他见过最酷的东西。他说,等我十八岁生日,他要把这个当礼物送给我。
可他没能等到我十八岁。3.我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我淹没的悲伤。原来,人死了,真的会去另一个世界。原来,
他还在。我爬起来,疯了似的在抽屉里翻找。终于,在最底层,找到了一支快没水的笔。
我回到原地,那张信纸还静静地悬浮在那儿,像是在耐心地等我。我握着笔,
手抖得不成样子,几乎写不下一个完整的字。泪水把信纸都打湿了一小块。良久,
我才用尽全身力气,在纸上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话。“我出不去。”笔尖停顿了一下,
我看着窗外冰冷的铁栏杆,又补了一句。“要不,你下来带我走吧。”“江驰,
我快撑不住了。”写完最后一个字,我再也控制不住,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和绝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就要被全世界抛弃?信纸在我眼前剧烈地晃动起来。
上面我刚写下的字迹,迅速被一团墨色覆盖、隐去。紧接着,一行仓促到几乎要飞起来的字,
猛地浮现出来。那力道,仿佛要穿透纸背。“谁欺负你了?”4.我看着那行字,
哭得更凶了。我断断续续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就像小时候,
每次我被欺负了,他都会第一时间冲到我面前一样。我说得语无伦次,信纸就安静地听着。
等我哭累了,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信纸上才重新浮现出温柔的字迹。“别怕,有我呢。
”“我教你,你听我的。”那天晚上,我按照江驰的“指示”,
开始了我人生中第一次“表演”。我敲了敲门,声音沙哑又虚弱。“妈,
我胃疼……”门外沉默了片刻,传来我妈不耐烦的声音。“又想耍什么花招?”我没理她,
只是捂着肚子,发出了几声痛苦的**。江驰的信纸飘在我旁边,上面写着:“哭,
哭得惨一点。”我酝酿了一下情绪,带着哭腔喊:“妈,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让我出去看看医生吧,
我好难受……”或许是我的演技太逼真,又或许是他们觉得关了我三天,也该够了。门锁,
“咔哒”一声,开了。我妈站在门口,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眼神里,总算有了一丝松动。
“真的知道错了?”我拼命点头,眼泪说来就来:“知道了,我明天就去跟林薇道歉,
跟她爸爸道歉。”就在这时,客厅的灯,“啪”的一声,全灭了。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我妈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跳闸了?”我爸骂骂咧咧地去找总闸。
我哥苏默也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皱着眉问:“怎么了?”一片混乱中,没人再管我。
江驰的信纸在我眼前发着微光,上面写着:“就是现在,快!”我趁乱,溜回房间,
迅速换好衣服,从那个早就被江驰“提醒”过,没有被焊死的厨房后窗,翻了出去。
5.夜色,是最好的保护伞。我贴着墙根,一路小跑,心脏跳得像擂鼓。
我不知道爸妈发现我跑了之后,会是怎样的暴跳如雷。我只知道,我必须离开那个地方。
哪怕只有一晚。江驰说,他会帮我。我相信他。小区的路灯昏暗,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就在我快要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拦住了我的去路。是苏默。他大概是不放心,又或者是良心发现,想回来看看我的情况。
结果,正好撞见我“越狱”。他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随即转为滔天的怒火。“苏念!
你疯了?!”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大半夜的,
你想跑去哪儿?!”“嫌家里不够乱是不是?赶紧给我回去!”他拽着我,就要往回走。
我拼命挣扎,可我的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不回去!”我尖叫着,
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陌生的尖利。“那个地方不是家!是监狱!”苏默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头看我,路灯下,他的眼神复杂又冰冷。“你说什么胡话?”“爸妈那是为你好!
你这种性格,在社会上早晚要吃大亏!”“我们是你的家人,才会管你!”为我好?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为我好,就是不问青红皂白地骂我?
”“为我好,就是把我像犯人一样锁起来?”“为我好,
就是逼着我去给一个霸凌别人的坏蛋道歉?”“苏默,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
这叫为我好吗?”6.苏默被我一连串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他抓着我手腕的力道,
不自觉地松了一些。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迷茫和动摇。“你……你别胡搅蛮缠。
”他嘴上还在强硬,但底气,明显不足了。“林薇她……她不是那种人,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误会?”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意思是,我和张月,
都在撒谎?”“全班几十个同学,都眼瞎了?”“只有你眼中的那个‘不是那种人’的林薇,
是无辜的?”我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这一刻,
我看着眼前这个和我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哥哥,只觉得无比陌生。“苏我,你和爸妈,
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在你们眼里,我的感受,我的委屈,我的坚持,
都比不上你们那点可笑的‘面子’和人情世故。”“你们不是我的家人。”“你们只是,
碰巧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说完,我不再看他脸上震惊和受伤的表情。我转身,
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小区外跑去。这一次,苏默没有再追上来。我跑了很久,
直到肺里**辣地疼,才停下来。我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张信纸,
又悄无声息地飘到我面前。上面是江驰的字。“别怕,我在。”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却比家人十几年的养育,更让我感到温暖。我擦掉眼泪,朝着记忆中,学校的方向走去。
江驰,我来拿你的模型了。7.午夜的学校,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我熟门熟路地翻过围墙,来到了那个废弃多年的自行车棚。这里偏僻又阴暗,
白天都很少有人来。车棚的东南角,长着三棵高大的槐树。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
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我找到了江驰说的那棵,从随身的小包里,
拿出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工兵铲。那是我从奶奶家的储物间里翻出来的。泥土有些湿润,
挖起来并不算费力。我一边挖,脑子里一边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和江驰有关的,一幕幕画面。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学的开学典礼上。我因为个子小,
被高年级的男生抢走了棒棒糖,躲在角落里哭。他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
三两下就把那个男生打跑了,然后把抢回来的糖,塞到我手里。他脸上还挂着彩,
却笑得像个太阳。“喂,别哭了,给你。”我想起,初中的时候,我来了例假,
裤子不小心弄脏了。全班男生都在哄笑,只有他,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系在我腰上,
然后凶巴巴地吼那些人。“笑什么笑?没见过啊!”我想起,高一那年,
他神神秘秘地拉着我,指着杂志上一张摩托车的图片,眼睛亮得像星星。“念念,你看,
这个酷不酷?”“我跟你说,我已经在攒钱了,等我买到了,就载着你,去环游世界!
”我当时笑他异想天开。他却一脸认真。“我说真的,苏念。”“等我们长大了,
就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养你啊。”少年的誓言,言犹在耳。可那个说要养我,要带我去看世界的少年,却永远地,
留在了他的十七岁。“当”的一声。工兵铲,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8.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扔掉铲子,用手刨开最后一点土。一个长方形的,用防水布紧紧包裹着的铁盒子,
出现在我眼前。我颤抖着手,解开防水布,打开了那个已经有些生锈的铁盒。里面,
静静地躺着一个摩托车模型。黑色的车身,流畅的线条,每一个细节都精致得无可挑剔。
即使隔着一层透明的包装盒,我仿佛也能感受到它冰冷的金属质感。这就是江驰当年,
心心念念的那个模型。他终究,还是买到了。模型的旁边,还压着一封信。信封已经泛黄,
上面写着“苏念亲启”四个字。笔迹,是江驰的。我打开信,熟悉的字迹,撞入眼帘。
“念念,生日快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把这个世界上最酷的礼物,
送到你手上了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别太感动啊,你要是哭了,我会笑话你的。
”“说真的,攒钱的过程还挺辛苦的,我连最爱吃的炸鸡都戒了。不过,
只要一想到你收到礼物时开心的样子,就觉得什么都值了。”“苏念,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想说,你不是什么麻烦,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