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韵微愣。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戒备地看着他。
孤男寡女,酒店套房,洗澡。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想歪。
程与墨看着她防备的样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随即,唇角竟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他往后退开一步,将卧室和浴室的门都敞开,姿态坦荡得近乎无情。
“沈老师,”他刻意加重了称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南城一月份的夜里有多冷,你应该比我清楚。穿着湿衣服到处跑,明天是想让我对着一个发烧的接待人,还是想让你们院长亲自来给我赔罪?”
沈清韵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也是,他这样的人,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么可能对她这种姿色平平的已婚妇女有什么想法。
“抱歉,程先生,”她低下头,“谢谢您。”
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进去。
行政套房设施齐全,客卫里有独立的淋浴间和一台小小的洗烘一体机。清韵反锁上门,将湿透的衣物扔进机器,然后站到了花洒下。
热水兜头而下,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却驱不散心里的疲惫。
她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丈夫秦其越那张模糊的脸。
他们从大学同学一路走来,如今结婚四年,也几乎两地分居了四年。夫妻之间没有亲密,没有温存,甚至没有一场像样的争吵。所谓的婚姻,不过是她用青春和顺从,为自己当年那场不计后果的追逐付出的代价。
值得吗?
这个问题,她已经不敢再问自己。
或许是在热水里待得太久,或许是今天一整天精神都绷得太紧,又或许是那碗没吃两口的冰冷盒饭终于开始**,沈清韵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程与墨皱着眉看了一眼腕表。
四十分钟。
洗个澡而已,怎么这么久。
他走到客卫门口,敲了敲门。
“沈老师?”
无人应答。
他又加重了力道:“沈清韵?”
里面依旧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程与墨不再犹豫,拧了拧门把手,发现已经被反锁。他退后一步,用肩膀狠狠撞了上去!
“砰——”
一声巨响,薄薄的门锁应声而开。
浴室里水汽弥漫,沈清韵裹着浴巾,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程与墨瞳孔一缩,快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怀里的身躯柔软得不像话,还带着沐浴后的潮湿和温热。他将她放到卧室的大床上,转身想去找酒店的医务人员,脚步却猛地一顿。
该死的,怎么这会儿......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体某处不受控制的变化,英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和恼怒交织的复杂神情。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人睫毛颤了颤,幽幽转醒。
沈清韵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着开口:“抱歉……我好像有点低血糖。”
她撑着手臂想坐起来,却瞥见了程与墨身体的异样。
空气,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
他的窘迫,她的错愕,在昏黄的床头灯下被无限放大。
沈清韵的视线从他身上慌乱移开,稍顷,又缓缓地移了回去,最后,直直地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眸。
她看着他,那张总是挂着恬淡微笑的脸上,此刻没有了任何表情,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忽然笑了,那笑意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和自嘲。
然后,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开口。
“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