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我故意说得很慢。
她果然又抖了一下。
门开了。
外面是一条走廊,铺着地毯,墙上有壁灯,看起来跟个酒店似的。
“走吧。”安然主动上来,很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她身上还是那股沐浴露的味儿,但现在贴得近了,我能感觉到她胳膊有点僵。
演戏演**,我懂。
我没说话,由着她挽着。她的手很软,就是有点凉。
我们走到走廊尽头,有个电梯。电梯门打开,里面没人。
安然按了“1”楼。
电梯里有面镜子。我看着镜子里的我们俩。男的穿着一身休闲装,女的穿着连衣裙,挽着胳膊,看起来是挺像那么回事。
就是我这张脸,我还是觉得陌生。镜子里这人,长得还行,就是眼神有点……怎么说呢,有点贼。
“我以前,长这样吗?”我冷不丁问了一句。
安然正看着电梯楼层显示,被我吓了一跳。
她扭头看看我,又看看镜子,点了点头:“嗯,一直都这样。”
“是吗。”我摸了摸下巴,“我总觉得我应该再帅一点。”
安然:“……”
她估计觉得跟我没法聊天。
电梯到了。门一开,一股热浪混着音乐声就扑了过来。
外面果然是个酒吧。灯光很暗,五颜六色的光束晃来晃去,音乐声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人不少,男男女女挤在一起,烟味、酒味、香水味混成一团。
安然显然有点不适应,下意识地往我身边靠了靠。
“别怕,老婆,老公在呢。”我凑到她耳边说。
她白了我一眼,但没躲开。
我们的任务目标,“屠夫”,在哪儿呢?
我扫了一圈。酒吧不大,一个吧台,几张散座,角落还有几个卡座。
季瑶没给照片,这得自己找。
“屠夫,二号人物,生性多疑,身边有保镖。”我心里默念着线索。
这种人,一般不会坐在吧台或者散座。
我把目光投向了角落的卡座。
果然,最里面的一个卡座,坐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胳膊上全是纹身,脖子上戴着一条大金链子,正端着一杯威士忌在喝。
他身边,还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跟两尊门神似的。
这形象,也太脸谱化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反派。
“找到了。”我用下巴朝那个方向点了点。
安然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我们怎么过去?”她小声问。
“别急,先喝一杯。”我说。
我拉着她走到吧台,找了个空位坐下。
“两杯啤酒。”我对酒保说。
酒保很快把酒拿了过来。我递给安然一杯。
她接过去,抿了一小口,眉头就皱起来了。估计是喝不惯。
“演戏,喝下去。”我提醒她。
她只好又喝了一口。
我端着酒杯,一边喝,一边用余光观察那个“屠夫”。
他好像没注意到我们。他正在跟旁边的一个妖艳女人说话,说得眉飞色舞的。
“咱们得想个办法过去。”安然催我。
“着什么急。”我说,“你见过哪对情侣来酒吧,一不跳舞二不聊天,就盯着一个光头看的?”
她被我问住了。
“那……那我们聊点什么?”
“聊聊咱俩的婚后生活啊。”我笑嘻嘻地说,“比如,咱家谁做饭,谁洗碗?”
安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闹了,说正事。”她压低声音。
“这就是正事。”我说,“季瑶不是说了吗,要自然,要符合身份。咱俩现在就是来约会的小情侣。等会儿,音乐换了,我就请你跳支舞,然后‘不小心’撞到他们那桌去,这不就有机会了?”
这都是电影里用烂的桥段了。
安然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能行吗?”
“放心,你老公我,专业碰瓷的。”
话音刚落,酒吧里的音乐风格突然一变,从刚才的动感电音,换成了一首舒缓的蓝调。
还真挺配合。
我放下酒杯,站起来,朝安然伸出手,做了个很绅士的邀请动作。
“美丽的女士,能有幸请你跳支舞吗?”
安然的脸又红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了我手心。
她的手还是那么凉。
我拉着她滑进舞池。舞池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情侣抱着在慢慢晃。
我把手放在她的腰上,她也把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们离得很近,近到我能看清她脸上的绒毛。
她好像很紧张,身体绷得紧紧的,舞步也乱七八糟,踩了我好几脚。
“放松点,老婆。”我贴着她耳朵说,“你再这么踩下去,我这卧底就得因公负伤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我不会跳舞。”
“没事,跟着我晃就行。”
我带着她,慢慢地,一点点地,朝着那个卡座的方向挪。
“屠夫”还在那儿喝酒,没注意我们。
机会来了。
我算好角度,脚下故意一个踉跄,带着安然就朝那边倒了过去。
“哎哟!”我叫了一声。
我们俩“砰”地一下撞在了卡座的沙发背上。
安然被我护在怀里,没撞疼。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赶紧道歉,扶着沙发站稳。
那两个黑西装保镖,反应倒是快,“噌”地一下就站到了“屠夫”前面,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屠夫”也抬起头,眼神不善。
“怎么回事?”他声音很粗。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我一脸歉意,点头哈腰,“我女朋友喝多了,脚下没站稳。没惊扰到您吧?”
说着,我还把安然拉到前面,让她也道歉。
安然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屠夫”打量了我们俩一眼,又重点看了看安然。他眼神里的不善,慢慢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没事。”他挥了挥手,让保镖让开,“小两口出来玩,磕磕碰碰难免的。”
他居然还挺好说话。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我拉着安然就要走。
“哎,等等。”“屠夫”叫住了我们。
我心里一紧。不会吧,被看穿了?
“相逢就是缘分。”“屠夫”指了指他对面的空位,“我看小兄弟你挺有意思,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我跟安然对视了一眼。
这情况,跟预想的不一样啊。剧本上没写还有这么一出。
那两个保镖跟门神似的杵在那儿,屠夫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这要是不坐,估计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那……那就打扰了。”我拉着安然,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卡座是那种半圆形的沙发,我们俩一坐下,正好被夹在了中间。屠夫坐在我们正对面,那个妖艳女人紧紧挨着他。
“小兄弟怎么称呼啊?”屠夫端起酒杯,朝我示意了一下。
“我姓王,王辰。”我随口胡诌。总不能说我叫徐辰,还失忆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