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雨季来得又急又猛。我站在分公司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瓢泼大雨，

手机在桌上震动个不停。是周予宸。自从我离开已经过去两周，这是他第七次打来电话。

我一次也没接。屏幕上又跳出一条短信："我在深圳，见一面吧。有东西要还给你。

——予宸"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心跳如擂鼓。他来了深圳？为什么要见我？要还我什么？

正当我犹豫时，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我按下了接听键。"晚乔。

"周予宸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熟悉得让我眼眶发热，"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有什么事吗？"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那本相册，"他顿了顿，"我想当面还给你。

"相册？他不要我的相册？这个认知像刀子一样捅进心脏。我咬着嘴唇，

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不必了，那是送给你的。""有些话...我想当面说。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今晚七点，你公司附近的'静岸'餐厅？"静岸。

这个名字让我呼吸一滞。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十年前的老餐厅，居然还在。"好。

"我简短地回答，然后迅速挂断电话，生怕多听一秒就会泄露自己的颤抖。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像即将参加面试的毕业生一样坐立不安。试了三套衣服都不满意，

最后选了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周予宸曾经说过最喜欢我穿白色。

镜子里的女人陌生又熟悉。半年来的心力交瘁让我瘦了一圈，眼神却比从前坚毅许多。

我轻轻喷了一点香水，是周予宸送我的那款，几乎快用完了。

静岸餐厅依旧保持着十年前的模样，古朴的木门，昏黄的灯光，

甚至连门口的风铃都还是那个声音。推门进去，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周予宸。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正低头看菜单。这个画面太过熟悉，

一瞬间我以为我们回到了十年前。"晚乔。"他抬头看到我，眼神闪烁了一下，"你来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注意到桌上已经摆好了开胃菜——全是我爱吃的。他还记得。"相册呢？

"我直奔主题。周予宸从身旁的包里拿出那本厚重的相册，

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我看完了。每一页。""然后？"我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那双手曾经为我擦过眼泪，整理过头发，如今却要永远离开我的生活。

"然后我觉得...你应该拿回去。"他推了推相册，"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贵重？

我几乎要笑出声。比起他十年来的付出，一本相册算什么？"随你吧。

"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在深圳待几天？""明天就走。

"周予宸的目光落在我的左手腕上，"你还戴着这个手链。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条细细的银链——去年生日他送的礼物。

当时我随口说了句"挺好看的"，第二天就发现他偷偷买来放在我床头。"习惯了。

"我轻声说，"就像你习惯了用那款须后水一样。"周予宸的眼睛微微睁大，

显然没想到我会注意到这种细节。服务员上来主菜，居然全是我喜欢的菜色。

我抬头看向周予宸，他略显尴尬地解释："点菜时没注意，就按**惯来了。

"这顿饭吃得既熟悉又陌生。我们聊工作，聊天气，聊一切安全的话题，

唯独避开那个最明显的——我们的过去和未来。就像两个小心翼翼的舞者，

在感情的边缘徘徊，不敢踏入雷区。甜点上来时，周予宸突然问道："为什么不去伦敦？

""不想打扰你的新生活。"我搅动着咖啡，"而且深圳这边需要人接手。""你变了很多。

"他注视着我，眼神复杂，"以前你绝不会主动请缨去分公司吃苦。""人总会成长的。

"我微笑，"虽然有点晚。"周予宸沉默了片刻："相册里写的是真的吗？

那些'对不起'和'谢谢你'？""每一个字都是。"我直视他的眼睛，"予宸，

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知道，这十年对我来说并非毫无意义。只是我醒悟得太迟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压抑什么情绪："晚乔，我...""别说。

"我打断他，"别说什么'我也曾爱过你'或者'我们还是朋友'。就这样好好吃顿饭，

然后道别，可以吗？"周予宸闭上嘴，点了点头。接下来的时间，

我们默契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直到账单送来。"我来。"他抢先拿起账单。"AA吧。

"我掏出钱包，"新的开始，新的习惯。"走出餐厅时，雨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