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褪色的全家福秋老虎赖在九月的末尾不肯走,午后的阳光透过旧宅窗棂,
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蹲在客厅角落,
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压在玻璃下的全家福——照片里的丈夫老周穿着笔挺的中山装,
我扎着麻花辫,怀里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周磊,背景是我们刚搬进这栋砖瓦房时的模样。
那时老周还笑着说:“秀兰,等咱儿子结婚,咱就把这房子重新装修,让它亮堂亮堂。
”三十年过去,房子还是老样子,墙皮掉了又补,门窗修了又坏,唯独照片里的人,
笑容渐渐被生活磨得没了棱角。“妈,您又在擦那老照片啊?
”儿媳林梅端着一碗凉白开走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这照片都泛黄了,
扔了算了,占地方。”我手一顿,把抹布攥得更紧:“扔不得,这是咱搬家那天拍的,
有纪念意义。”林梅撇了撇嘴,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什么纪念意义啊,现在谁还看这些老掉牙的东西。
对了妈,下周磊磊生日,我跟他商量着去订个大点的蛋糕,再请几个朋友来家里吃饭,
您到时候多准备几个菜。”我点头应着,心里却泛起一阵酸楚。自从儿子结婚搬回来住,
家里的大小事几乎都是**持,买菜做饭、打扫卫生,老周退休后就天天抱着个收音机听戏,
什么都不管。林梅嘴上喊着“妈”,却从没真正把我当一家人,
总觉得我是个多余的“保姆”。晚饭时,我把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排骨炖了汤,端上桌时,
林梅正低头刷着手机,老周则自顾自地倒了杯白酒。“老周,”我坐下后,
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昨天我去社区办事,看到有人在补领结婚证,
咱要不也去补一个吧?你看咱结婚三十年了,结婚证早就找不到了,补一个留个念想也好。
”老周喝酒的动作顿住,眉头一皱:“补那玩意儿干啥?咱都老夫老妻了,
有没有证不都一样?纯属瞎折腾。”林梅抬起头,捂着嘴笑了笑:“爸说得对,
妈您就是太较真了。没证又不影响啥,您俩感情好就行,再说了,补证还得花钱,多不划算。
”我心里一紧,声音有些发颤:“可这是夫妻名分的证明啊,咱都在一起三十年了,
连个证都没有,说出去多让人笑话。”“谁笑话?”老周把酒杯往桌上一放,
语气变得不耐烦,“咱过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你要是闲得慌,
就多去跳跳广场舞,别整天琢磨这些没用的。”我还想再说些什么,林梅却抢着开口:“妈,
您就别跟爸争了,补不补证真的不重要。对了,我昨天看中了一款项链,打折后才八千多,
磊磊说等他发了工资就给我买,您觉得好看吗?”她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闪烁的项链图片刺得我眼睛生疼。我默默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再也没了胃口。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老周的呼噜声在耳边响着,让我心里越发烦躁。我起身走到客厅,
打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盒子——里面装着我攒了多年的存折,
还有一张今天刚买的彩票。这张彩票是我下午买菜时顺手买的,想着碰碰运气,
没想到晚上核对号码时,竟然中了五十万。我当时激动得差点喊出声,
却又很快冷静下来——这笔钱,或许是我改变现状的唯一机会。我攥着彩票,
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三十年了,我为这个家付出了所有,
却连一个小小的“名分”都得不到。老周的冷漠,林梅的轻视,像一把把刀子,
把我的心割得千疮百孔。或许,我真的该为自己活一次了。第二章破碎的念想第二天一早,
我把彩票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餐。刚把粥熬好,
林梅就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餐桌上的咸菜和白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妈,
怎么又是这些啊?我都说了我想吃油条豆浆,您怎么记不住啊?”林梅抱怨着,
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我连忙解释:“昨天去菜市场太晚了,油条都卖完了,我想着粥养胃,
就熬了点粥,中午我再给你买油条好不好?”“算了算了,”林梅摆摆手,
拿起手机订了外卖,“跟您说多少次了,我不喜欢喝粥,您就是不上心。
”我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心里一阵委屈。这些年,我总是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可不管我怎么做,都换不来她的一句好。老周起床后,依旧是先打开收音机听戏,
然后坐在餐桌前喝粥。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再次提起了补领结婚证的事:“老周,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应该补个证,咱都这么大年纪了,有个证心里踏实。
”老周放下碗,脸色变得难看:“你怎么还揪着这事不放?我说不补就不补!
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把家里的衣服洗了,别在我跟前唠叨。”“洗衣服?
”我气得浑身发抖,“家里的衣服哪件不是我洗的?你退休在家,除了听戏就是喝酒,
什么都不管,现在我想补个证,你还嫌我唠叨!”“我不管?
这个家的开销哪样不是我退休金在支撑?”老周也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
“你一个农村妇女,要不是嫁给我,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别不知足!”“我不知足?
”我指着自己的胸口,眼泪止不住地流,“我嫁给你三十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现在就想要个证,怎么就不知足了?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林梅听到争吵声,
从房间里走出来,不耐烦地说:“爸,妈,你们别吵了行不行?大清早的吵吵闹闹,
影响心情。妈,您就别跟爸争了,补证真的没必要,要是传出去,
别人还以为咱家出了什么事呢。”“传出去又怎么样?”我看着林梅,
“我光明正大跟老周过日子,补个证怎么了?倒是你,整天就知道花钱,
从来没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的家!”林梅被我说得脸色通红,她猛地推了我一把:“妈,
您怎么说话呢!我花钱怎么了?磊磊愿意给我花,跟您有什么关系!您要是再这样,
我就跟磊磊搬出去住!”老周见状,一把拉住我,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你闹够了没有!
梅梅是你儿媳,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你要是再敢胡来,就给我滚出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里回荡,我捂着**辣的脸颊,看着眼前这两个我掏心掏肺对待的人,
心彻底凉了。我踉跄着后退几步,从沙发上拿起我的包,转身就往门口走。“你去哪?
”老周在我身后喊着。我没有回头,声音带着哭腔:“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我走!
”“走?你走了谁给我们做饭洗衣服?谁照顾磊磊?”老周的声音里充满了理所当然。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冷冷地说:“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不是你们的保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走出小区大门,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脸颊上的疼痛还在持续,心里的委屈更是像潮水一样涌来。我掏出手机,
想给儿子周磊打个电话,可手指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很久,还是放弃了——我知道,
就算我给他打电话,他也只会帮着林梅和老周说话,不会站在我这边。不知不觉,
我走到了彩票兑奖中心门口。看着那栋熟悉的建筑,我深吸一口气,
握紧了口袋里的彩票——或许,这笔钱真的能让我开启新的生活。
第三章意外的惊喜走进兑奖中心,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我。核对完彩票信息后,
他们告诉我,我确实中了五十万的大奖,扣除税款后,能拿到四十万。
当工作人员把一张崭新的银行卡递到我手里时,我激动得手都在抖。这四十万,
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也是我摆脱那个冰冷家庭的希望。走出兑奖中心,
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商场买了一身新衣服。之前我总是穿那些旧衣服,舍不得花钱,
现在我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次了。我还去理发店烫了头发,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
我忍不住笑了——原来,我也可以这么精神。晚上,我找了一家连锁酒店住了下来。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不用为别人操心的日子这么舒服。我打开手机,
看到家庭群里炸开了锅。林梅在群里发了好几条消息:【@妈,您去哪了?赶紧回来做饭啊,
磊磊马上就要下班了。】【@爸,妈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她要是不回来,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老周也发了一条:【别管她,她就是闹脾气,过两天就回来了。】周磊接着发:【妈,
您别任性了,赶紧回家,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我看着这些消息,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把家庭群设置成了免打扰。然后,我给我的老姐妹王秀莲打了个电话。
王秀莲是我年轻时在农村认识的,后来她嫁到了城里,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