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酒，你这份报告，是拿脚写的吗？”秦峙的声音跟淬了冰碴子似的，

隔着三米远差得我冻个哆嗦。他指着骨分明的手捏着那几页纸，手背上青筋微微绷着。

想要拿的不是报告，是什么脏东西。我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办公桌底下。“秦总，

我……”“我什么？”他把报告往前一摔，纸张哗啦啦散了一番，

跟给我提前上坟烧的纸钱似的。“标点符号能错三个，数据能小数字点对不齐。

你是想让合作方看我们公司的笑话，还是让我看你的笑话？”我蹲下去，一块地捡。

指尖底部冰凉的地面，那股凉气顺着手臂就钻进了心里。委屈。铺天盖地的委屈。

这份报告我熬了两个通宵，改了七遍。每一个数据我都跟财务侧面核对过三遍。

标点符号……我他妈是用放大镜看的。怎么可能错？“对不起，秦总，我马上改。

”我把纸捡起来，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马上？”他哼了一声，那声音从鼻子里出来，

带着一股子轻蔑，“给你十分钟。改不完，你跟一份这份报告一起，滚出这个门。”说完，

他转身就进了他那间能看江景的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整个部门，几十号人，

鸦雀无声。我能感觉到无数种眼神，异样的、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跟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我攥着手掌的纸，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疼痛。但不心疼。我叫姜酒，二十三岁，刚毕业一年。

能进“思宸集团”这样行业顶尖的公司，我爸妈差点就在小区里拉横幅庆祝了。

我原以为我的职场生涯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一路披荆斩棘，升职加薪。结果呢？

我看到了秦峙。我顶头上司，部门总监，三十岁，帅得人神共愤，也刻薄得人神共愤。

特别是对我来说。别人犯了错，他最多就是皱皱眉。我呢？我就是呼吸，他都挑出毛病来。

一开始，我以为是他对新人要求高。我拼了命地学，拼了命地干。别人八小时下班，

我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住在公司。可没用。我在他眼里，就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我报告回到工位上，打开电脑，手抖得连鼠标都握不稳。旁边的同事王姐凑过来，

小声说：“小姜，你别往心里去了。秦总今天心情不好。”我扯出了一个又哭又难看的笑。

他哪一天心情好过？我打开文档，把报告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一个标点符号都没错。数据精确到了小数据点后四位。我把文件发给王姐。“王姐，

你帮我看看，到底哪里有问题？”王姐看了三分钟，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小姜啊……你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秦总？”我叹了口气。我连他十米之内都很少靠近，

怎么得罪？“那就怪了。”王姐把屏幕还给了我，“这份报告，完美得当范本了。

”我的眼睑，一下子就红了。所以，他就是在耍我。没有任何理由，刁难我，辱辱我。

心里头那股邪火，擦地一下就上来了。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痛。靠什么？

我姜酒虽然不是什么天之骄女，但也是我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没偷没抢，

凭着自己的本事进的公司，凭什么要受这份窝囊气？我抓起桌面的内线电话，就想打给秦峙。

我想问他，我到底在哪里得罪他了？要这么往死里整我吗？可我的手刚举起麦克风，

就缩了回来。我不敢。我工作怕丢了。我爸爸是个老实本分的工程师，我妈是中学老师。

家里就我一个女儿，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了。然后，我打开文档，把报告的字体，

从宋体，换成仿宋。把标题的字号，从二号，调成了小二。十分钟后，

我敲响了秦立办公室的门。“进。”我推门进去，他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看着外面的江景。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那背影，孤傲得像一尊神。一尊，

竭尽全力的恶神。“秦总，报告改好了。”他没有到底，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我把报告放在他总部，转身就想走。“站住。”我的脚，跟钉子在地上一样，动不了了。

他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后的座位上，慢条斯理地拿起那份报告。他看得特别慢，特别仔细。

办公室里最底部下纸张翻动的声音。每一声，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神经上。终于，

他欣赏了。他抬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我。“姜酒。”“在。

”“你知道这份报告和上一份报告有什么区别吗？”我心提到了夸张的子眼。

“我……我调整了格式。”他突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他平时总是面无表情，

嘴角永远是平的。他笑起来很好看，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可那笑意，却没到眼睛里。

“格式？”他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不。”“唯一的区别是，”他把报告往桌子上一扔，

“这份文件，比上一份，更垃圾。”2我的血，“嗡”地一下，全部冲到了头顶。垃圾。

他说我两个同宵的心血，都是垃圾。我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心，用掐痛来维持最后一丝理智。

“秦总，我不明白。”我在发抖中听到自己的声音，“请您明示，报告到底哪里有问题？

您一次性说出来，我好改。”“不明白？”秦立往后一靠，将自己交叉放在身前，那个姿势，

就像个审判我的君王，“你的脑子是用来当摆设的吗？需要我把饭嚼碎了喂到你嘴里吗？

”他顿了顿，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给你一个提示。‘天悦集团’的李总，

是英国留学归来的。他习惯的阅读方式，值得期待的吗？”我愣住了。

“天悦”是我们这次合作的对象。可……这跟报告有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报告翻译成英文版？”我试探着问。秦凝的眼神，瞬间就冷了。

“姜酒，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你的傻瓜，那你就成功了。”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他很高兴，我得仰着头才能看他。他身上那股冷杉味，铺天盖地压过来，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李总的阅读习惯，是先看结论，再看数据支撑，最后看分析过程。而你这份报告的结构，

是什么？”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我的报告结构，是标准的“总分总”。先是背景分析，

然后是数据罗列，最后是结论总结。这是我大学老师教的、最稳妥、最不会出错的写法。

可我忘了，这里是工作场所，不是学校。我忘记了，忘记了“人”下菜碟。“对不起，秦总，

是我的疏忽。我马上回去改正。”我低着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晚了。”他说。

“我已经让张茜出发了。她半个小时前就把新的报告发到了李总的邮箱里。”张茜，

我们部门的另一个实习生。同期进来的。“你……”我猛地抬头，又惊又怒，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我的报告？”“不然呢？”他挑了挑眉，那样子，

理所当然得让人想抽他，“我总得给这次合作，留一条后路吧？”“总不能把宝全押在船上。

”废物。这字，就像两根烧红的两根钢针，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再也忍不住了。

“秦峙！”我吼了出来，“你凭什么说我？我要报告，两天没合眼！我每一个数据都核对过！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这么羞我？”他希望我会突然爆发。他看着我，

目光里闪过一丝奇异异样。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嘲讽。“哦？三天没合眼？”“姜酒，

你在应聘吗？”“你以为，在职场上，‘辛苦’能拿来当功吗？”“做不好，就是做不好。

你熬了十个通宵，拿出来的东西是垃圾，那它也还是垃圾。”他凑近我，压低了声音，

那温热的风味喷在我耳边，却让我感觉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记住，这里是‘思宸’，

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这个月底，实习期就结束了。”“到时候，是走是留，

你自己掂量。”说完，他直起身子，整顿了他那没有一丝皱痕的袖口。“出去。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那间办公室的。我只记得，同事们看我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张茜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姜酒，你别难过。秦总就是这样的人，对事不对人。

”她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可我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得意。我回到工位，坐下，

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倒映出我那张惨白又狼狈的脸。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或者，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签约？手机交互。是我爸发来的微信。“闺女，工作还顺利吗？

别太累了，注意身体。”后面，还跟着一个“加油”的表情包。我的眼泪，

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我把脸埋在胳膊里，手臂控制不住地睡觉。我不想让我爸妈担心。

我胡乱地抹了把脸，回了一条微信。“不错的，爸。我们对我指挥很好，同事们也很照顾我。

”我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感觉自己虚伪得像个小丑。3接下来的日子，

我是在一种炼狱般的状态下度过的。秦站在好像是一个杠子上。

他不再满足于报告这种事情来刁难我。他开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

对我进行全方位的精神打击。我给他倒杯水。他端起来，闻了一下，然后“”地一声，

连杯子带水，全部都摔进了垃圾桶。“姜酒，你没刷杯子吗？一股抹布味。”天知道，

那个杯子是我用开水烫了三遍，又用干净的水冲过的。公司团建去KTV。

所有人都起哄让我唱一首歌。我身上五音不全，推了半天也没推掉，

只好硬着头皮唱了一首《勇气》。结果刚开口唱了一声，秦爷爷就麦克风抢了过去。“行了，

别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在杀猪。”全场爆笑。我站在那里，

手里还拿着另一个麦克风，脸涨得通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甚至，连我去茶水间泡个咖啡，

都跟他狭路相逢。他倚在门边，看着我笨手笨脚地操作咖啡机。“手这么笨，

以后怎么嫁过去？”我气得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洒了一手。“啊！”我痛得叫了一声。

他皱了皱眉，走过来，抓起我的手，就往桌子下面冲。冰冷的水流冲着我被烫红的手背，

刺骨的凉。他的手很大，很干燥，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握着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不容我挣脱。“你是猪吗？”他一边冲，一边骂，“连杯咖啡都端不稳定。

”我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又被他骂得一肚子火。“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张口就回敬了过去。他愣住了。抓着我的手，也松了半分。

他低下头，看着我。茶水间的灯光很亮，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漆黑的瞳孔里，映出的，

那个红眼睛得跟我的一样。我们离已经很近了。快到了，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冷杉味道。还有，一抹极淡的、烟草的味道。他原来是抽烟的。

我一直以为，像他这种自律到变态的人，是不会碰烟这种东西的。“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我有点震惊了。“我……”“说表格？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是张茜。她端着一个杯子，笑盈盈地看着我们。“秦总，姜酒，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她的眼神，在我们紧握的手上，来回打转，

带着几分暧昧的探寻。秦大象被烫成了一样，猛地抬起了我的手。

他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没什么。”他淡淡地说，

“教一个笨蛋，怎么正确使用厕所。”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我看着自己被冲得发白的手背，红肿已经消下去了。心里，却被什么东西，

不轻不重地撞击了一下。有点麻，有点痒。“姜酒，你没事吧？”张茜走过来，一脸担忧，

“秦总也真是的，对你太紧张了。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摇了摇头。“我无力。

”我只是想不通。秦站在这个人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变得花样地痛苦我，

一边又在某些时刻，流露出那一丝丝一边……不一样的感觉。就像刚才一样，

他显然可以继续骂我，甚至惩罚我。可他没有。他只是，给我冲了冷水。这个男人，

就像一团迷雾。我看不透他。月底，实习期考核的日子，终于到了。我和张茜，

要当着全部门，和秦站在一边，做岗位报告。二选一。谁报告做得好，谁就能留下来。

这对张茜来说，轻而易举。她家境好，能力强，又会来事。整个分区，从上到下，

没有不喜欢她的。而我，是整个部门的笑话。是秦站立的眼中钉，肉中刺。所有人都觉得，

我死定了。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可我不想就这么灰溜溜地走。即使要走，我也要站着走。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周末。我把这两个月来，做的所有工作，犯的所有错误，

全部整理了一遍。然后，我做了一份长达五十页的PPT。周一，召开职报告会。

张茜先上场。她的PPT做的非常漂亮，数据详实，逻辑清晰，表现堪称完美。讲完之后，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秦峙也点了点头，除去了难得的，赞许的表情。然后，轮到我了。

我拿着U盘，走到台上，手心全是汗。我深吸一口气，把U盘**电脑。屏幕上，

跳出了我的PPT封面。很简单的蓝底白字。《关于我在思宸集团犯过的一百个错误》。

全场，一片哗然。主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只有秦站立。他靠在椅背上，

交叉交叉，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哦？你还想玩出什么花样？

”4“大家好，我叫姜酒。今天我汇报的工作报告，不谈功劳，只谈错误。”我对着话筒，

打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整个会议室，

安静得能听见地上有一根一根一根的声音掉下来。我没管他们是什么反应，

自顾自地按下了翻页笔。“第一个错误，盲目自信。刚进公司时，我以为自己是名校毕业，

能力出众，没有把最基础的工作放在眼里。导致在整理一个会议纪要时，出现了三个错别字，

耽误了项目的进度。”“第二个错误，缺乏沟通。在‘天悦集团’的项目中，

我没有提前了解合作方的需求和习惯，导致报告结构出现严重偏差，

可能造成一些公司的损失。”“第三个错误，情绪管理失控。在面对上级的批评时，

我没有虚心接受，反而产生了抵触情绪，影响了整个团队的情绪。

”……我一条一条地往下说。每一条，都对应着一件，我被秦僵骂得狗血淋头的事。

我没有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仔细地，静静地，剖析自己的问题。我说太慢了，很诚恳。

一开始，下面的人还在交头接耳，用看戏的眼神看着我。渐渐地，会议室里又安静了。

所有人都收到了那种有趣的表情。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答案是也许，也许是……敬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讲到最后一个错误的时候，

我的手，已经不颤抖了。我的声音，也变得沉稳队烈。“以上，就是我这两个月来，

犯下的一百错错误。”“这些错误，让我清醒地认识到，我还很不满意，

成为一名‘思宸’的正式员工。”“但是，我也想感谢这些错误。”“正是他们，

让我看清了自己的不足，也让我找到了未来努力的方向。”“最后，我要感谢我的上司，

秦总。”我转过头，看向坐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谢谢你，这个两个月，

对我来说最严厉的批评和指教。”“是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职场。

”“我的工作，结束了。谢谢大家。”我放下手中的话筒，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直起身子，平静地看着秦僵。等他宣布了我的事业。秦站在我身边，没有说话。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就像两个吸力，说明我进去了。我们就这么对着。已经很久很久了。

久到，我以为时间都一样了。他终于开口了。“谁说你不够格了？”他的声音，不大，

却像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我愣住了。“什么？”“我说，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谁给你的胆子，替我做决定？”他走到我面前，

拿起我手中的麦克风。然后，他转过身，面对台下所有的人。“从今天起，姜酒，

就是我们部门的，正式员工了。”“至于张茜……”他顿了顿，

目光扫向已经脸色煞白的张茜，“我们公司，不缺会做PPT的人。”“缺的是，

敢于直面自己的错误，而且，有脑子的人。”“你，明天没用了。”整个会议室，

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大食材，惊得说不出话来。我也是。我像个傻子一样，

站在台上，看着秦站立。我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个男人，

前一秒还恨不得把我踩进泥里，后一秒，就力排众议，把我留下了？还为了我，

除了那个他一直很好看的张茜？他，到底想什么呢？会议结束后，

我被秦爷爷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报告。”“进。”我推门进去，他正背对着我，站在窗前。

“秦总，你找我？”他转过身，手持一个……保温杯？画风，有点。“过来。

”他朝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和他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站定。“谢谢您，秦总。

”我真心实意地说，“谢谢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谢谢我？”他挑了挑眉，

“我可没那么好心。”“我只是觉得，把你这么一个有趣的玩具，就这么扔了，有点可惜。

”玩具。好吧。这个词，很符合他的风格。“这个，有个。”他里的保温杯的一部分，

递了过来。我接过来，入手温热。“这是什么？”“姜茶。”他淡淡地说，

“看你早上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女孩子，少喝点冰的。”我的心，又被不轻不重地碰撞。

他……他在关心我吗？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生理期的？我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就响了。

是我爸。“闺女啊，在哪呢？我到你公司楼下。你中午有空没？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爸的声音，洪亮又喜庆。我心中一暖。“有空啊，爸。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

”我挂上电话，抬头对着秦总说：“秦总，我爸来找我吃饭了。我……我想请个假。

”“你爸？”秦凝的目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的光芒。“好啊。”他居然，

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正好，我也没吃饭。一起吧。”“啊？”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要一起，还有我爸，一起吃饭？“怎么？不方便？”“没有……没有。”我哪敢说不方便。

就这样，我带着我的头颅，我职场生涯的噩梦，去见我那亲爱的，老父亲。我当时不知道。

我亲手，拉开了一场，时隔二十多年的，腥风血雨的序幕。5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我，姜山，

年过五十，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精神头的小老头，正坐在窗边的位置上，

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还提着一个布袋，

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看到我，他立马站了起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闺女！”“爸！”我快步走过去，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拥抱。“哎哟，我的宝贝闺女，

又瘦了。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他心疼地拍着我的背。“没有啦，我就是减肥。

”我笑着说。“减什么肥，本来就跟个竹竿似的。”他一边数落我，一边从布袋子里，

掏出一个饭盒，“快尝尝，你妈给你做酱肘子。早上刚卤好的，还热乎着呢。”我打开饭盒，

一股熟悉的、家里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正要拿起筷子，一声清冷的声音出现在我脑海中。

“姜叔叔，好久不见。”我爸拿筷子的手，顿住了。他脸上的笑容，嘴角也僵硬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看向我男朋友。我也回过头。秦站在那儿。

他换下一件身笔挺的西装，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

加上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少了几分职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味道。他看着我爸，

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那笑，怎么看，都这么不怀好意。我爸看着他，眼睛，

一点地睁大。那表情，比见了鬼还精彩。惊讶，错愕，极奇，最终，全部化成，滔天的怒火。

“秦僵？！”我爸几乎是从牙缝里，违背了这个名字。他“蹲”地一下站起来了，

因为动作太猛了，差点把桌子都给掀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秦站在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这家公司，是我的。

”“思宸集团……是你开的？”我爸的脸色，更难看了。“老实说，是我爸开的。我只是，

子承父业。”秦弈拿起抽屉里的菜单，慢悠悠地翻着，“姜叔叔，还是老样子啊。

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一点没变。”“你！”我爸气得脸都红了，指着他的手都在抖，

“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彻底傻眼了。这……这是什么情况？我爸，

和我上司，认识吗？而且，看这个架势，还不是一般的认识。这，有仇啊！“爸，

你们……”“闺女，你别说话了！”我爸打断我，双胞胎眼睛，死死瞪着秦峙，

“你跟这个**，是什么关系？”“姜叔叔，你这个说话的。”秦站在合上菜单，也是抬头，

对我爸布置了一个完美的，挑衅的笑容，“我，是你女儿的上司。……你女儿未来的，丈夫。

”“噗——”我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我咳得惊天动地，脸憋得通红。丈夫？

喂来你个大头鬼啊！秦战在这个王八蛋，又在发什么疯？我爸显然也被他这句话给雷得不轻。

他愣住了足足有半分钟，然后，抄起桌面上的饭盒，就朝秦僵住了，脑袋砸了过去。

“**你妈！秦峙！你敢打我闺女的主意，我他妈今天就跟你拼了！”姜山同志，

我那老实本分了一辈子的工程师老爸，爆粗口了。6秦僵的反应极快。

就在饭盒飞过来的瞬间，他一把将我拽到了他对面，自己则侧身一闪，躲了过去。

饭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卤好的酱肘子滚了地。我妈的爱心，就这么糟蹋了。“爸！

你的安静点！”我赶紧拉住我爸。“我镇不了！”我爸气得跟头暴怒的狮子一样，

指着秦爷爷的鼻子骂道，“秦爷爷！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嫌当年害得我们家不够惨吗？

现在又打算打到我女儿身上了！**还是不是人？”“姜叔叔，饭可以乱吃，

话可不能乱说。”秦立站直了身体，整了整被弄皱的衬衫，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舍的，是一种冰冷的，看好戏的神情，“当年是你自己的技术不如人，输给了我爸。

怎么，现在想把今天的账，算到我头上吗？”“放**屁！”我爸怒吼，

“要不是你爸当年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以为他能赢了我？你们秦家的人，从老到小，

都是他妈一个德行！阴险！卑鄙！**！”“爸，秦总，你们别了！”我夹在中间，

一个头两个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啊？”我爸喘着粗气，

胸膛郁闷地看着。秦峙则重新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对我笑了笑。“想知道吗？

”他问我。我点了点头。“行啊。”他拉开椅子，重新坐下，

还顺手帮我把掉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放在我面前，“坐下，

我慢慢说给你听。”“不过，在说之前，”他看向我爸，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姜叔叔，

你确定，要让你的女儿，你当年那些……‘光辉事迹’吗？”我爸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他看着秦僵，眼神里，除了愤怒，还多了一丝……慌乱？“你……你别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