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离婚吧,林晚秋。”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里,周建国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
将一份烫金的离婚协议推到了我的面前。今天,是我五十岁的生日宴。
我穿着女儿特意为我挑选的红色旗袍,化着精致的妆容,正准备接受大家的祝福。
可我等来的,却是我结婚三十年的丈夫,送给我的一份“大礼”。周围的音乐戛然而止,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我的耳朵里。我能感觉到,
他们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怜悯,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周建国,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在发抖,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靠在椅背上,一脸的理所当然和不耐烦,
仿佛我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意思就是,我跟你过够了。林晚秋,你看看你自己,
五十岁了,人老珠黄,身材走样,跟你待在一起,我都觉得窒息。”他的声音不大,
但在死寂的宴会厅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女儿周晓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爸!你疯了!今天是我妈的生日!
”周建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我这是通知你妈,不是在跟她商量。
”说完,他从旁边拉过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那女孩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名牌,
画着精致的妆,正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介绍一下,白露,
我的……爱人。”周建国搂着白露的腰,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她怀了我的孩子,
是个儿子。”儿子……我的心像是被一把重锤狠狠砸中,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跟周建国结婚三十年,只生了晓月一个女儿,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
他心里一直想要个儿子。为了这个家,**劳了半辈子,从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
熬成了现在这个被他嫌弃的黄脸婆。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他的尊重和疼爱,没想到,
换来的却是五十岁生日宴上的一场公开羞辱。白露娇滴滴地靠在周建国怀里,
摸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阿姨,建国说了,
他早就想跟您离婚了,只是怕您想不开。您都这把年纪了,也该为自己的晚年想想了,
总不能一直拖着建国吧?他还需要人照顾,需要一个儿子传宗接代呢。”“你闭嘴!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晚秋,
你怎么说话呢?”周建国立刻将白露护在身后,皱着眉头呵斥我,“别给脸不要脸。
协议我已经签好了,房子、车子都归我,公司股份你更别想。看在晓月的份上,
我给你五十万,你拿着钱滚蛋,别再来烦我。”五十万,买断我三十年的青春和付出。
何其可笑!周围的宾客们指指点点,那些曾经对我笑脸相迎的“朋友”,此刻都成了看客。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任人围观。我死死地盯着周建国,
这个我爱了半辈子的男人,此刻他的脸在我眼里,是那么的陌生和丑陋。“周建国,
你真的要这么绝情?”他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绝情?林晚秋,你别忘了,
你吃我的喝我的,没有我,你连活下去都难。现在给你五十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赶紧签了,别耽误我跟小露去庆祝。”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我拿起桌上的笔,
颤抖着,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晚秋。然后,
我端起桌上那杯为自己准备的红酒,猛地泼在了周建国和白露的脸上。
红色的酒液顺着他们惊愕的脸颊流下,狼狈不堪。“周建国,这杯酒,祝你们渣男配鸡,
天长地久!”我扔下酒杯,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挺直了脊梁,
转身走出了这个让我恶心的地方。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因为我知道,从今天起,
林晚秋,新生了。2我漫无目的地走在深夜的街头,城市的霓虹灯刺得我眼睛生疼。
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是女儿晓月打来的。我划开接听,晓月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妈!
你在哪儿啊?你别做傻事啊!”“我没事。”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妈,对不起,
我……我不知道爸会这样……”晓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别怪我,我之前劝你忍忍,
我是怕你一个人……”“傻孩子,妈不怪你。”我叹了口气,“妈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自己待一会儿。”挂了电话,我最好的闺蜜王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在那头破口大骂:“林晚秋你个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周建国那个王八蛋,
老娘刚才差点拿盘子把他头给开了!你等着,我马上就到!”不到二十分钟,
王姐开着她的那辆半旧的桑塔纳,一个急刹车停在我面前。她跳下车,一把将我抱住,
拍着我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别憋着,憋坏了身子,不值当。
”靠在王姐温暖的怀里,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我放声大哭,将这三十年的委屈、不甘和痛苦,全都哭了出去。王姐什么也没说,
就那么静静地抱着我,等我哭够了,才递给我一张纸巾:“好了,哭完了就给老娘振作起来!
为了那种渣男,不值得!”她把我塞进车里,一脚油门,带我回了她家。“今晚就住我这儿,
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王姐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
斩钉截铁地说。那一晚,我睡得格外安稳。第二天一早,我被阳光叫醒。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昨晚那屈辱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心口还是一阵阵地抽痛,
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我拿起手机,
看到了周建国发来的短信:“五十万已经打到你卡上了,明天之前,从家里搬出去。
我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带走。”我冷笑一声,回了他两个字:“好的。”王姐看我醒了,
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来:“醒了?快,趁热喝了。喝完咱们就去‘战场’,
属于你的东西,一分一毫都得给老娘拿回来!”“不用了,王姐。”我摇了摇头,平静地说,
“他的东西,我一样也不想要。我嫌脏。”王姐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对!有骨气!
那种狗男人的东西,咱们不稀罕!晚秋,你放心,以后姐养你!”我笑了,心里暖洋洋的。
我握住她的手:“王姐,谢谢你。不过,我养得活自己。”周建国以为,离开他,
我林晚秋就活不下去了。他太小看我了。他忘了,我林晚秋,
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个只会围着灶台转的家庭主妇。我喝完粥,换上衣服,对王姐说:“走,
陪我去个地方。”王姐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但还是二话不说就开车载我出发。
车子穿过繁华的市区,一路向着老城区的深处驶去。最后,停在了一条僻静的胡同口。
我们下了车,走进胡同,来到一座古朴的四合院门前。朱红色的木门上,
铜制的门环已经生了些许绿锈,门楣上方的牌匾,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我拿出钥匙,
打开了那把沉重的铜锁。“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杂草丛生,
却依旧能看出昔日风采的院子,出现在我们面前。王姐惊得张大了嘴巴:“晚秋,
这……这是你家?”我点点头,眼中泛起一丝怀念:“嗯,我爸妈留给我的。结婚后,
周建国嫌这里又老又破,一直不肯住,我们就搬出去了。这些年,我也很少回来。
”这个院子,是我最后的退路,也是我最后的底牌。周建国做梦也想不到,
在他眼里一文不值的破院子,如今,将是我林晚秋东山再起的资本!3“我的天,晚秋,
你可真是个小富婆啊!”王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啧啧称奇,“这地段,这面积,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四合院啊!周建国那个睁眼瞎,居然把这当破烂?
”我抚摸着院中那棵老槐树粗糙的树皮,心中百感交集。这里承载了我所有的童年记忆,
爸妈在世时,院子里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他眼里只有钱和权,哪里懂得这些。
”我淡淡地说。王姐一拍手:“那你打算怎么办?把这院子卖了?这要是卖了,
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我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不,我不卖。
我要把它……改造成一个养老院。”“养老院?”王姐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对,
养老院。”我重复了一遍,思路越来越清晰,“一个不一样的养老院。现在的老人越来越多,
很多子女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普通的养老院环境差,服务跟不上,老人住着不舒心。
我想开一个……像家一样的养老院。”这个念头,其实在我心里盘桓了很久。
我母亲生前最后几年,身体不好,我想送她去好一点的养老机构,但考察了一圈,都不满意。
那些地方,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老人住在里面,就像在坐牢。当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天,
我能开一个温暖、舒适,让老人们有尊严、有乐趣地安度晚年的地方,该多好。只是那时,
我被家庭琐事缠身,这个想法只能被埋在心底。现在,我自由了。王姐听完我的想法,
沉默了半晌,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晚秋,我支持你!这事儿,有搞头!你想想,
咱们这院子,闹中取静,环境又好。稍微改造一下,弄得古色古香的,
绝对比那些冷冰冰的公寓楼强一百倍!”她越说越兴奋:“咱们可以搞点特色!比如,
开个小菜园,让老头老太太们自己种种菜;再弄个奇牌室、书画室;定期组织他们搞点活动,
跳跳广场舞,唱唱红歌……这日子,不比在家里待着强?”闺蜜的支持,给了我巨大的信心。
说干就干。我拿出周建国给我的那五十万,加上自己这些年存下的一点私房钱,
全部投了进去。我们找了专业的设计师和施工队,开始对四合院进行全面的改造。
既要保留它原有的古朴风貌,又要增加现代化的无障碍设施,确保老人们居住的安全和便利。
那段时间,我几乎是吃住都在工地上。每天灰头土脸,跟着工人们一起忙碌。从房间的布局,
到地砖的颜色,再到每一个扶手的安装位置,我都亲力亲为。
我把院子分成了几个区域:居住区、餐饮区、活动区、还有一个小小的医疗站。
东厢房改成了明亮的餐厅,西厢房是奇牌室和书画室,南边的倒座房成了接待室和办公室。
北边的正房,被我隔成了几个带独立卫浴的温馨套间。院子里的杂草被清理干净,
种上了花草,还真的开辟出了一小块菜地。晓月知道我的计划后,一开始还担心我太辛苦,
但看到我每天都精神饱满、充满干劲的样子,也从担忧变成了全力支持。
她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帮我设计了宣传册,还注册了社交媒体账号,开始在网上做宣传。
养老院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晚晴小筑”。取“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之意。
我希望所有住进来的老人,都能在这里,拥有一个晴朗、美好的晚年。当然,我也希望,
我林晚秋的人生,也能从此“晚来天晴”。就在“晚晴小筑”即将完工的时候,
周建国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竟然找上门来了。他站在焕然一新的院子门口,
看着里面雅致的亭台、翠绿的草木,脸上写满了震惊。“林晚秋,你哪儿来的钱搞这些?
”他语气不善地质问我。我懒得理他,正准备关门。他却一把抵住门,
眼神里闪烁着贪婪的光:“我告诉你,这院子虽然是你爸妈留下的,
但也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你想一个人独吞?没门!”4“夫妻共同财产?
”我被他**的嘴脸气笑了,“周建国,你签离婚协议的时候,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这院子归我个人所有。怎么,现在看我把院子弄好了,就想来分一杯羹了?
”周建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当初确实没把这破院子放在眼里,
只想着用五十万赶紧把我打发了。谁能想到,这破院子能被我捣鼓成这副模样。“我不管!
反正你是我前妻,你花的钱肯定有我的一份!”他开始耍无赖,“你要是不给我分红,
我就去法院告你!”“告我?好啊,你去告。”我冷冷地看着他,“正好让法官评评理,
看看一个婚内出轨,逼着发妻净身出户的男人,还有没有脸来分前妻的财产!”“你!
”周建国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建国,
跟这种人废什么话呀。”白露挺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挽着周建国的手臂,
轻蔑地瞥了我一眼:“不就是个养老院吗?能挣几个钱?一群老头老太太,
伺候起来又脏又累,说不定哪天死在里面,晦气死了。也就你这种没本事的女人,
才想得出这种馊主意。”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扎在我心上。我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她的鼻子:“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们!”“哟,还挺横。”白露阴阳怪气地笑了笑,
“建国,我们走。别跟她一般见识,等我们的儿子出生了,有的是福气。
让她守着这个‘养老院’,跟一群快死的老东西作伴去吧!”周建国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搂着白露扬长而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气得胸口发闷。王姐从院子里冲出来,
对着他们的方向“呸”了一口:“一对狗男女!晚秋,你别生气,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他们就是嫉妒!”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王姐说得对,我不能被他们影响。
“晚晴小筑”终于正式开业了。开业那天,我们没有搞什么隆重的仪式,
只是简单地放了串鞭炮。晓月在网上发了帖子,还请了几个本地的生活博主来探店宣传。
四合院养老院的独特形式,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许多人觉得新奇,但真正来咨询的,
却寥寥无几。大家普遍的顾虑是:环境是好,但专业吗?安全吗?收费贵吗?一连半个月,
我们一个客人都没有。投入的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每个月的运营成本却像流水一样往外淌。
王姐比我还着急,天天唉声叹气:“晚秋啊,这可怎么办?再没人来,咱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我也很焦虑,但还是安慰她:“别急,万事开头难。我们的理念和环境都是一流的,
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机会很快就来了。这天,
院门口来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车上下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爷子,走进了院子。“请问,
这里是‘晚晴小筑’养老院吗?”中年男人礼貌地问。我连忙迎上去:“是的,
我是院长林晚秋。两位请进。”我将他们引到茶室,为他们泡上了一壶好茶。经过交谈,
我才知道,这位老爷子姓张,是一位退休的老教授,桃李满天下。中年男人是他的儿子,
一位成功的企业家。张教授的老伴前几年去世了,儿子工作又忙,常年出差,
家里只有一个保姆照顾他。老爷子觉得孤单,自己主动提出想找个养老院,能有几个伴儿,
说说话,下下棋。“我们看了很多家养老院,都不太满意。”张先生推了推眼镜,坦诚地说,
“环境太压抑,我父亲不喜欢。直到在网上看到您这里,觉得很特别,就想过来看看。
”张教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指着书画室里挂着的几幅字画,
饶有兴致地问:“这些都是林院长写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随便写写,见笑了。
”“写得好啊!笔力遒劲,颇有风骨!”张教授赞不绝口,“看来,
林院长也是个懂生活的人。”最终,张教授当场就决定,要住进来。
他成了“晚晴小-筑”的第一位客人。5张教授的入住,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激起了圈圈涟漪。他是我们市里有名的学者,德高望重。他选择入住“晚晴小筑”的消息,
很快就在他的朋友圈子里传开了。没过几天,又有一位李奶奶找上了门。
李奶奶是张教授的老同事,也是个退休教师。她是被老伴的儿子送来的,老伴去世后,
她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整天唉声叹气。儿子不放心,听说张教授在这里住得很好,
就也把她送了过来。李奶奶刚来的时候,情绪很低落,总是一个人发呆。我也不去打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