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办公室里,文件摔在桌上的声音很大。徐安站在办公桌前,看着那份报告。
上面是主管用红色笔画的圈和叉,像一串串丑陋的蜈蚣。主管的脸涨得通红,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徐安,你是干什么吃的!
”旁边工位的同事把头转向另一边,假装看窗外。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但就是有人愿意盯着那片灰白的布料。徐安没说话。他拿起那份报告,纸张发出哗啦的响声。
他走回自己的座位,把报告放进碎纸机。机器运转的声音盖住了键盘敲击声,
发出一阵沉闷的嗡嗡。他看着纸片从另一头掉出来,变成一堆无意义的碎屑。他松了口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条推送消息:【嘴强王者系统已激活。新手任务:请说出你的第一个愿望。
】徐安看着那行字,像看一个劣质的诈骗广告。他把手机屏幕按灭。他靠在椅子上,
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灯管有点老旧,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一闪一闪的,像在眨眼。
他感觉很累,不是身体累,是心里累。这种累,像一块湿透了的抹布,堵在胸口,又冷又重。
下班了。他挤上地铁,人贴着人,汗水味、香水味、还有不知道什么饭盒的味儿混在一起,
熏得人头疼。他被人流推着走,像个没有灵魂的包裹。回到家,出租屋很小,进门就是床。
他把包往床上一扔,整个人也摔了进去。床板发出嘎吱一声**。他又想起了白天的事,
想起了主管那张脸,想起了同事们假装看窗外的样子。一股火,从脚底板直冲脑门。这时候,
手机又亮了。还是那条广告。【嘴强王者系统已激活。新手任务:请说出你的第一个愿望。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点击激活,即刻生效。徐安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他抓起手机,
对着屏幕,几乎是吼出来的:“滚开!老子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一万块钱现金!”话音刚落。
窗户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呼啸声。徐安还没反应过来。“咚!”一声巨响。
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桌子腿晃了晃,差点散架。
桌上的泡面碗被打翻,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徐安愣住了。他看着那个牛皮纸包,
上面印着银行的字样。他的心跳得厉害,像揣了只兔子。他伸手,慢慢地,把那个纸包拆开。
里面是一捆一捆的钞票。红色的,一百元的。格当嘚——他数了数,一共是十捆。不多不少,
正好一万块。2夜深了。徐安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那一万块钱就放在桌子上,
在台灯的黄光下,红得有些刺眼。他伸手摸了摸,手感是真的。钞票的油墨味,
混着泡面汤的酸味,飘在空气里。他掐了自己一把。疼。不是梦。他站起来,
在小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地板被他踩得咯吱响。他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破广告,难道是真的?“嘴强王者系统。”他小声念叨着这几个字,觉得有点滑稽。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名堂。他拿起手机,翻来覆去地看。那个广告界面已经不见了,
像是从来没出现过。手机里什么都没有。难道是巧合?正好有人从楼上扔钱下来,
正好砸中了我的窗户,正好掉在桌子上?这比系统激活还离谱。他睡不着。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兴奋,害怕,还有一丝丝的不安。他看着那堆钱,觉得像一堆火炭,
烫手。第二天,他顶着黑眼圈去上班。走路都有些发飘,脚底不踏实。到了公司,
他还是老样子,坐在角落里,低头干活。但感觉不一样了。他好像有了一个秘密,
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巨大秘密。这个秘密让他和周围的世界隔了一层。午休的时候,
他鼓起勇气。对工位旁边那个叫王伟的同事说:“王哥,晚上我请客,吃点好的?
”王伟正在刷短视频,头也不抬:“请什么客?你发奖金了?”徐安心里咯噔一下,
但嘴上还是硬着头皮说:“没,就是……就是高兴。”王伟这才抬起眼皮,看了看他,
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有点意外。平时徐安可不敢主动跟人说话。“行啊,你说的。
”王伟答应得爽快。徐安的心又提了起来。晚上,
他带着王伟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体面的饭店。他有点紧张,手心都是汗。他点了一桌子菜,
鸡鸭鱼肉,满满当当。王伟吃得眉开眼笑。“可以啊徐安,深藏不露啊。
”王伟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早知道你这么大方,
平时就该多跟你套套近乎。”徐安只是笑,没说话。他看着王伟,看着满桌子的菜,
心里那点不安,慢慢被一种奇妙的满足感代替了。原来有钱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被人高看一眼的感觉,是这样的。他结账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递给服务员。服务员接过钱,用验钞机刷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嘀嘀”声。没问题。
徐安走出饭店,晚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他感觉自己像是换了个人。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我说的,就是规矩!他脑海里冒出这句话。3回到家,徐安的心情还没平复。他打开电视,
想找点乐子。新闻频道正在播报本地新闻。他没什么兴趣,正准备换台。
画面里出现了主持人严肃的脸。“本台最新消息,昨日傍晚,
我市一家金融押运公司的运钞车在途经解放路时,车门发生不明原因的机械故障,
导致一万元现金遗失。目前警方已介入调查,
正在追查这笔款项的下落……”徐安的手指停在了遥控器上。解放路。离他家不远。昨晚,
大概就是那个时间。他脑子里“轰”的一声。电视画面里,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介绍情况。身后是那辆运钞车,车门大开,像一个黑洞。
“……遗失的现金为全新封装,共计一百张,面值一百元。警方提醒广大市民,
如有相关线索,请及时与警方联系。同时,警方也警告拾获者,
私自占有赃款属于违法行为……”徐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他呆呆地看着电视屏幕。
那一万块钱,就放在他身后的桌子上。扎眼的红色,此刻看去,却像是血。
他想起那个牛皮纸包,上面银行的字样。他想起钞票上全新的油墨味。一切都对上了。
不是什么天上掉馅饼。是他偷了钱。不,不是我偷的。他对自己说。是它自己掉下来的。
是那个什么破系统……可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信。警察来了。画面里,
警察正在走访沿街的商铺,调取监控。他们很认真,很仔细。徐安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他关掉电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他走到桌边,看着那堆钱。
这堆钱,不再是带来快乐的资本,而是一颗定时炸弹。他该怎么办?把钱扔了?晚了。
他已经花了。请客吃饭,花了小一千。自首?他不敢。他从小到大连红灯都没闯过。
他不敢想象自己坐牢的样子。他开始害怕。怕警车停在楼下,怕有人敲门,怕电话**响起。
他把窗帘拉得更紧了,把灯也关了。整个人缩在床脚的阴影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有点懦弱,有点胆小。他只是想赢一次,没想把人弄到这个地步。现在,他赢来的,
是无穷无尽的麻烦。4接下来的几天,徐安活得像个幽灵。他每天准时上下班,
但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主管骂他,他也不反驳,低着头听着,像一截木头。同事跟他说话,
他也魂不守舍,嗯嗯啊啊地应付。他眼圈越来越黑,人瘦了一圈。他像一只惊弓之鸟。
楼道里一有脚步声,他就紧张地竖起耳朵。街上只要有警车开过,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敢再看新闻,不敢上网。他把家里那笔钱藏到了床垫下面,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
都感觉身下压着一座冰山。警察真的在调查。这天下午,他正假装忙工作,
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个穿制服的人走进了公司大门。是警察。徐安的手一下子抖了,
杯子里的水洒出来,浸湿了文件。警察径直走向了前台,和前台**说着什么。
前台**指了指他们这个办公区的方向。徐安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们来了。他们找到我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办?跑?从哪里跑?窗户吗?这是十七楼。跳下去会死。
警察在主管的带领下,开始在办公区里转悠,挨个问话。“你好,请问你姓什么?
”“上周三晚上六点左右,你在哪里?”“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
”徐安的低着头,假装专心看文件,用后背对着他们。
他能感觉到那两道视线在自己身上扫过。时间过得好慢,一秒钟像一个世纪。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这位师傅,你好。”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徐安的身体僵住了。他慢慢地转过头。一个年轻的警察正看着他,手里拿着个小本子。
“你好,警察。例行询问。”警察笑了笑,很和善。徐安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别紧张,就是了解点情况。”警察说,“你叫什么名字?”“徐……徐安。”“徐安。
好名字。”警察在本子上记着,“上周三晚上,六点到七点,你在做什么?
”“我……我在回家路上。”徐安的声音干巴巴的。“家住哪里?怎么回去的?
”“就在这附近,坐地铁。”“地铁人多,没注意到什么异常吧?
比如有人抱着个大包什么的。”“没……没有。人太多了,没注意。”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
徐安都含糊地回答了。警察似乎也没怀疑他,就是随便问问。问完话,
警察就走向了下一个工位。徐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瘫在椅子上。
他躲过去了。但是,他看到警察走向了老板办公室。他们要去调监控了。公司门口有监控,
会拍到他的进出时间。地铁站也有监控。警察只要把这些时间点串联起来,
再对照丢钱的时间,总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他跑不掉的。恐惧,像藤蔓一样,
缠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5晚上,徐安回到家。他把自己扔在床上,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他逃不掉了。这只是暂时的。警察那么聪明,那么有耐心。
他们迟早会找到他。到时候,就是身败名裂,就是牢狱之灾。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做点什么。他猛地坐起来。他想起那个该死的系统。那个给他带来灾难的系统。
既然能变出钱,是不是也能解决麻烦?他拿出手机,拼命地在各种设置里翻找。什么都没有。
那个“嘴强王者”的界面,再也没有出现过。它到底要怎么用?难道就是要……许愿?
徐安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人,面色憔悴,眼神里全是恐惧和绝望。他看着自己,
觉得无比陌生。他深吸一口气。他要试试。“我……”他的声音抖得厉害,
“我希望警察永远找不到我……”他说不下去。这太荒谬了。可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闭上眼睛,像是要上刑场一样,把剩下的话吼了出来:“所有怀疑都离开我!”喊完之后,
屋子里一片死寂。什么都没发生。没有闪光,没有声音。徐安睁开眼,
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副倒霉样子。他自嘲地笑了。果然是假的。是自己病急乱投医。
他瘫坐到地上,后背靠着床沿。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淹没了他。一切都结束了。
他就在这种绝望的情绪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他是被手机闹钟吵醒的。
他顶着一颗昏沉的脑袋去上班。他已经想好了,今天就递辞职信,然后回老家。
躲一天是一天。走进公司,气氛有些不一样。大家不再埋头工作,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小声议论着什么。看他的眼神,也和往常不同,不再是漠视,而是一种……猎奇?
他走到自己工位,王伟立刻凑了过来。“徐安,听说了吗?案子破了!”徐安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案子?”“就是运钞车丢钱那个案子!”王伟压低声音,一脸兴奋,
“警察昨天半夜抓到人了!就在城西那个桥洞底下,是个流浪汉,平时就在那片要饭。
警察找到他的时候,钱都快让他花完了!”徐安愣住了。流浪汉?“警察可神了,
”王伟继续说,“说他是个惯犯,以前就因为偷东西进去过。这次他先是抵死不认,
后来警察拿出证据,他全招了。听说电视台都拍了,那家伙一脸横肉,看起来就不是好人。
”徐安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打开电脑,点开本地的新闻网站。头版头条,
就是【运钞车盗窃案告破,犯罪嫌疑人落网】。照片上,
一个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男人被两个警察按在地上。他的脸上没有王伟说的“一脸横肉”,
只有茫然和恐惧。新闻里说,在他身上搜出了剩余的八千多元现金,和他购买物品的小票,
证据链完整。徐安看着那张脸。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他毁了他。他的一句话,
让这个素不相识的流浪汉,成了替罪羊。警察宣布,案件成功告破,
将不再对其他线索进行追查。6世界清静了。没人再来调查,没人再来怀疑。徐安走在路上,
腰杆可以挺直了。他再也不会因为警笛声而心惊肉跳。他安全了。但他一点也不高兴。
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里,那个流浪汉的脸就在他眼前晃荡。那张脸,一开始是茫然,
是恐惧。后来,慢慢变成了愤怒,变成了质问。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
徐安每次都会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他看着天花板,再也睡不着。
他只是想让怀疑离开自己。他没想把人弄到这个地步。他以为的“言出法随”,
只是简单地抹掉痕迹,他没想到,这个“法”,是找一个无辜的人来顶罪。这个能力,
不是魔法,是魔鬼的交易。你得到了一样东西,就必须用另一样东西去换。
他开始关注那个流浪汉的新闻。他想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新闻没再报道。案子破了,
就没新闻价值了。他去了趟城西的桥洞。那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破烂的衣物和垃圾。
风一吹,塑料袋哗啦啦地响,像在哭。他问了附近扫地的环卫工人。环卫工人说,
那个男的啊,平时不吭声,挺老实的。就是命不好。听说被抓了,可惜了。徐安的心,
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回到自己那个狭小的出租屋,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是如此罪恶。
他用不义之财,买来了片刻的安宁,却把一个无辜的人推进了地狱。
他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内疚,像毒藤,在他心里疯狂生长,缠绕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弥补。可是,怎么弥补?去自首?然后说,是我不小心许了个愿,警察抓错人了?
谁会信?他只会被当成精神病,或者一个想博取同情的**。而且,
那个流浪汉已经被定罪了。他再去翻案,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他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他开始在互联网上漫无目的地浏览。他看社会新闻,看那些不公的事情,
看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赎罪。他想,如果再有机会,
他一定要用这个能力做好事。他要把这个功,补回去。就在这时,
一条新闻标题跳进了他的视线。
【“被遗忘的角落”——记者顾清瑶深度追问流浪汉盗窃案】他点了进去。文章写得很犀利。
记者顾清瑶没有直接说案子有错,但她提出了很多疑点。比如,流浪汉有精神疾病史的记录,
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能完成一次如此精准的盗窃?比如,所谓的证据链,
真的那么无懈可击吗?比如,我们是否太快地给一个底层人贴上了“坏人”的标签?
文章的最后,她写道:“正义,不应是匆忙的结论,而应是耐心的求证。
”徐安看着那段文字,像是被一道光击中了。他看着文章作者的名字:顾清瑶。
一个陌生的名字,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名字有某种力量。他开始搜索关于顾清瑶的一切。
她是一家都市报的调查记者,写过很多有影响力的报道。照片上的她,短发,眼睛很亮,
有一种不妥协的锐利。徐安看着她的照片,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向往。她像一道光,
照亮了他内心的黑暗。他想见她。想当面跟她说声谢谢。
谢谢她还在为那个被自己害了的人说话。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压不下去。
7徐安开始像个跟踪狂。他通过顾清瑶的微博,猜测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她关注了一个公益组织,那个组织周末要去郊区给留守儿童送物资。徐安也报名了。
他谎称自己是大学老师,会给孩子上书法课。联系人看他老实,就答应了。周六早上,
他坐上大巴,心里很紧张。他偷偷准备了一幅自己写的字,想着万一见到顾清瑶,
可以作为交谈的由头。大巴车上,大家都很活跃,咭咭呱呱地聊天。徐安一个人坐在角落,
抱着他那幅字,手心冒汗。到了目的地,是个很小的村子,学校也很破旧。孩子们很乖,
排着队,用好奇的大眼睛看着他们这些城里来的客人。徐安在人群里焦急地寻找。
他看到了她。顾清瑶穿着一身简单的运动装,正蹲在地上,给一个小女孩梳辫子。
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和照片上那种锐利的感觉完全不同。阳光照在她身上,
她的头发泛着柔和的光。徐安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敢过去。他觉得自己太渺小了,
太阴暗了。她站在光里,而他藏在阴影里。他有什么资格去和她说话?
他找了教室的最后一排坐下,把那幅字放在腿上,假装在休息。活动进行得很顺利。
分发物资,上课,做游戏。顾清瑶一直在忙,照顾这个,安抚那个。她很有耐心,
对每个孩子都很好。徐安就一直看着她,像个傻子和信徒。下午,活动结束,大家准备返程。
徐安还是没敢上前。他觉得,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就很好了。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跑过来,
不小心撞到了顾清瑶。顾清瑶没站稳,手里的一个笔记本掉在了地上。
小男孩说了声“对不起”,就跑远了。徐安看到了机会。他赶紧走过去,弯腰捡起笔记本。
“给,你的本子。”他递过去,声音有些发抖。顾清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谢谢你。
”她接过本子,笑了笑,很礼貌,也很疏远。然后,她转身就走了,汇入了人群。
她甚至没问他是谁。徐安站在原地,手里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他看着她的背影,
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人群中。他来时的那点勇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那个没有光的世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刚递笔记本的时候,
他们的指尖碰了一下。她的手很暖。可他的心,却更冷了。
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机会和这样的人产生交集了。他回到大巴车上,
把那幅准备了一路的字,悄悄塞到了座位底下。8从郊区回来后,徐安失落了好几天。
他好像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梦醒了,他还是那个躲在出租屋里的懦夫。
他不再关注顾清瑶的动态。他觉得那是在提醒自己的失败。日子又回到了从前。上班,下班,
两点一线。唯一不同的是,他心里的那份内疚,因为顾清瑶的出现,暂时被压下去了些许,
但并没有消失。他甚至开始觉得,或许就这样吧。那个流浪汉,就让他永远待在牢里。自己,
就永远带着这个秘密活下去。这是他应得的报应。这天晚上,他加班到很晚。走出写字楼,
外面下起了小雨。没带伞,他只好在门口的屋檐下躲雨。街上没什么人,
路灯在雨里晕开一圈一圈的黄光。他正准备冒雨冲向地铁站,一个身影从他面前跑过,
因为跑得太急,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哎呀!”一声惊呼。徐安定睛一看,
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是顾清瑶。她今天没穿运动装,而是一身职业的套裙,
高跟鞋的鞋跟卡在了地砖的缝隙里,整个人狼狈地趴在地上,伞也滚到了一边。
徐安的大脑一片空白。冲过去?还是假装没看见?他犹豫的几秒钟,顾清瑶已经自己撑着地,
想要站起来。但脚被卡住,试了几次都没成功。雨渐渐下大了。她身上的衣服很快湿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