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一百个鎏金的纸盒，堆满了宿舍的半边天。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精和人民币混合的馥郁味道。林晚坐在自己的书桌前，

有些不安地搅动着手指。她只是看不过去。许念的手，在北方深秋的寒风里，

已经裂开了细小的血口。她用的洗面奶，还是那种十几块钱一大支，

洗完脸紧绷得像戴了张假面具的皂基洁面。林晚家里就是做护肤品**的，这些对她来说，

不过是些快要过期的临期品，是品牌方送的用不完的赠品。与其放在仓库里落灰，

不如送给需要的人。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一个体面的，不伤人自尊的好事。

所以她特意趁着许念去图书馆的时候，让司机把东西送了过来。宿舍的另外两个室友，

张萌和李静，围着那堆小山似的礼盒，眼睛都看直了。“晚晚，你这是……把专柜搬空了？

”李静拿起一盒，看着上面陌生的外文和烫金的logo，咋舌不已。林晚笑了笑，

“一些用不完的，给许念的。”李静和张萌对视一眼，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一百套……这也太多了。”张萌小声说。“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

”林晚心底的那点不安又冒了出来。多吗？隆重吗？她没觉得。她只是想让许念在大学四年，

都能用上好的，不用再为这些事情烦恼。“吱呀——”宿舍门被推开。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抱着几本厚重专业书的许念走了进来。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座“金山”。脚步，瞬间就定住了。宿舍里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

在许念进门的那一刻，凝固成了冰。李静和张萌尴尬地收回了手，默默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林晚站起身，努力挤出一个她自认为最和善的微笑。“念念，你回来啦。

”“这些……是我送你的，都是全新的。”她指着那堆礼盒。“我家里有很多，放着也浪费，

你别嫌弃。”林'晚觉得自己说得足够委婉，足够体贴了。她甚至已经想好了，

如果许念推辞，她就说这些都是商家必须要求清空的“任务品”，扔了可惜。然而，

许念没有推辞。她甚至没有看林晚一眼。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一百个一模一样的盒子上。

那眼神，林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是惊喜，不是感激，更不是受宠若惊。

那是一种……空洞。仿佛她的灵魂被瞬间抽走，只剩下一具躯壳站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念一动不动。林晚脸上的笑容快要僵住了。“念念？

”她试探着又叫了一声。许念终于动了。她慢慢地，慢慢地放下怀里的书。然后，

她走向那堆礼盒。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个盒子的鎏金边缘，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林晚松了口气。看吧，她还是喜欢的。

也许只是太震惊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许念的动作，

却让宿舍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没有打开盒子。而是拿起一个，走到自己的书桌前，

小心翼翼地摆好。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她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搭建自己的祭坛。

她的书桌本来就不大，上面堆满了各种课本和资料。她把那些书和资料，一本本，一页页，

全部扫到了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她不管。她只是专注地，

一个接一个地，把那一百个护肤品礼盒，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她的书桌上，床铺上，

椅子上……直到她小小的个人空间，被这些金色的盒子彻底占满，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

最后，她站在那堆“祭坛”前。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林晚。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

那是一个诡异的微笑。嘴角咧开，却没有一丝笑意，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黑。“谢谢你。

”她开口，声音沙哑又飘忽。“我很喜欢。”“一百套，我一定会，仔仔细细地，用完。

”说完，她就那么笑着，直勾勾地盯着林晚，一动不动。林晚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疯了。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窜进了林晚的脑海。许念，疯了。

第2章疯狂是从第二天开始，变得具象化的。许念没有把那些护肤品收起来。

她就让它们那么摆着，像是在对所有人展览。每天早上，宿舍里的人还在睡梦中，

许念就会准时在六点钟起床。然后，她会打开一套新的护肤品。

洗面奶、爽肤水、精华、乳液、面霜、眼霜……她会严格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一丝不苟地，

一层一层往脸上涂抹。她的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诡异的仪式感。而且，她用的量极大。

昂贵的精华液，她会倒出整整半瓶，像抹身体乳一样涂满脸和脖子，

直到那张脸白得像刷了一层油漆。一瓶面霜，号称能用三个月。她三天就空瓶了。

宿舍里那股昂贵的香精味，变得越来越浓，浓到令人窒息。林晚早上被那股味道呛醒，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许念坐在她的“祭坛”前，背对着她，正在往脸上拍打着什么。

镜子里，映出她那张过分“滋润”的脸，白得发光，在清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

“念念……你不用抹那么多的。”林晚终于忍不住开口。“会吸收不了，对皮肤反而不好。

”许念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有回头，只是通过镜子看着林晚。“是吗？

”她的声音依旧飘忽。“可是，这是你送我的。”“一百套呢。如果我不努力用，

怎么用得完？”“我不想浪费你的心意。”林晚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意？

这哪里是珍惜，这分明是报复！去上课的时候，许念也成了全系的焦点。

她会带着一整套护肤品去教室。上课上到一半，她会突然从包里拿出一片面膜，撕开包装，

旁若无人地敷在脸上。老师在讲台上讲得慷慨激昂，她在下面敷着面膜，闭着眼睛，

仿佛在入定。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在她和林晚之间来回扫射。“听说了吗？

302宿舍的林晚，送了许念一百套海蓝之谜，把人**疯了。”“什么海蓝之谜，

我听说是赫莲娜，一套好几万呢！”“天呐，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吧？这不是送礼，

是羞辱人啊。”“你看许念现在那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太可怜了。

”流言蜚语像病毒一样在校园里扩散。林晚成了那个“用钱砸人、虚伪恶毒”的富家女。

而许念，则成了那个被巨大贫富差距逼疯的可怜贫困生。林晚百口莫辩。

她试图跟身边的人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帮她。”可换来的，

却是朋友们同情又疏远的眼神。“晚晚，我们知道你心地好，但这次……确实有点过了。

”“是啊，你想想许念的自尊心，怎么可能受得了？”所有人都觉得是她的错。下午，

林晚在食堂门口堵住了许念。“许念，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着火气，声音都在发抖。

“你如果觉得我冒犯了你，你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你可以骂我，但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也折磨我？”许念正在吃饭。一份最便宜的素菜，配上免费的汤。

和她脸上那层价值四位数的面霜，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她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

用餐巾纸擦了擦油亮的嘴。然后，她抬起头，冲着林晚露出那种诡异的微笑。“折磨？

”“我没有折磨你啊，林晚。”她站起身，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同学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是在感谢你。”她忽然提高了音量，

像是在舞台上演讲。“感谢我的好室友，林晚同学！”“是她，

让我这个从山沟沟里出来的穷学生，第一次用上了这么高级的护肤品！”“是她，

慷慨地送了我整整一百套！”“她怕我用不完，所以我每天都在很努力、很认真地使用它们！

我不能辜负她这份沉甸甸的、价值连城的善意！”整个食堂，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她们身上。震惊，鄙夷，同情，幸灾乐祸。林晚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

扔在人群中。她的脸颊**辣地烧了起来，从脸到脖子，一片通红。她想逃。

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许念还在继续她的表演。她甚至走到旁边一桌，

拿起一瓶没开封的精华液，热情地推销。“同学，你要试试吗？这可是顶级品牌！

我室友林晚送我的，她人最好了！”那个被搭话的女生，吓得连连摆手。许念又转向另一桌。

她像一个疯疯癫癲的推销员，在食堂里四处游走，向每一个人展示着林晚的“善举”。

林晚的脑袋嗡嗡作响。她终于明白，许念的“疯”，不是失心疯。

而是一种最清醒、最残忍的报复。她要用这种自毁的方式，把林晚钉在耻辱柱上，

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就在林晚快要窒息的时候，人群外围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上课了吗？”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辅导员，来了。

第3章辅导员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辅导员姓王，是个三十出头，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表情严肃。他看看左边的林晚，又看看右边的许念。林晚低着头，

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手心里全是冷汗。许念也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看起来可怜极了。王辅导员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林晚同学，你先说说吧，

这是怎么回事？”林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说她送了许念一百套护肤品？

说她觉得许念可怜，想帮她？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又虚伪。她的沉默，

在王辅导员眼里，似乎成了默认。“许念同学，你说。”王辅导员的语气放缓和了些。

许念的肩膀抖动得更厉害了。她抬起头，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那张抹了太多护ac霜而显得油腻的脸，此刻因为泪水，反而有了一种破碎的美感。

“王老师……不关林晚同学的事，是我的错。”她一开口，声音就带着浓重的哭腔，

闻者伤心。“林晚同学是好心，她看我穷，用不起好东西，所以才送我礼物。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太没用了。”她用手背胡乱地擦着眼泪，哭得更凶了。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那么贵的东西……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怕用不完，

就浪费了林晚同学的心意……”“王老师，我就是个从山里出来的土包子，我没见过世面，

我给林晚同学丢脸了，给学校丢脸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晕厥过去。一番话，

说得是颠三倒四，却字字诛心。她把自己放在了最低微、最卑贱的位置。用自贬的方式，

将林晚那份“善意”衬托得无比刺眼，无比残忍。林晚浑身冰冷。

她看着许念那堪比影后级别的表演，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的心机，

深不见底。王辅导员显然是被许念的哭诉打动了。他递了张纸巾过去，语气里满是安抚。

“别哭别哭，许念同学，这不是你的错。”他转过头，看向林晚的眼神，

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不赞同。“林晚同学，我知道你家庭条件好，也愿意帮助同学，这很好。

”“但是，帮助人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行为，对许念同学来说，

是一种什么样的压力？”“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你的‘礼物’，在她看来，

可能不是礼物，而是施舍，是炫耀！”林晚的嘴唇动了动。“我没有……”“你没有，

但你造成了这样的结果！”王辅导员打断了她，语气严厉起来。“现在整个系，

甚至整个学院，都在传这件事！”“说你用钱逼疯了室友！这对你，对许念，

对我们整个学院的声誉，造成了多坏的影响！”林晚的头垂得更低了。是啊。结果。

所有人都只看结果。没人关心她最初的动机。“那……老师，您说现在该怎么办？

”林晚的声音艰涩。王辅导员沉吟了片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因你而起，

也必须由你来解决。”“我的建议是，你写一份公开的道歉信，贴在宿舍楼下的公告栏里。

诚恳地向许念同学道歉，也向所有被这件事困扰的同学道歉。”道歉？林晚猛地抬起头，

不敢置信地看着王辅导员。要她，公开道歉？承认自己是那个用钱羞辱同学的恶人？凭什么！

她才是被算计的那个！旁边的许念，听到“道歉”两个字，哭声一顿，随即哭得更悲切了。

“不要！王老师！不能让林晚同学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敏感，是我玻璃心！

林晚同学没有错！”她一边哭着，一边去拉林晚的手。“林晚，你别怪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她的手冰凉，指甲却几乎要掐进林晚的肉里。

林晚看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好一朵娇弱的、楚楚可怜的白莲花。

王辅导员皱起了眉。“你看，许念同学多懂事，还在为你着想。”“林晚同学，

你作为一个室友，作为一个给予者，是不是也该表现出你的诚意和担当？”担当？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明白了。今天，这个歉，她是非道不可了。否则，

她就是那个“不知悔改、毫无担当”的恶毒富家女。而许念，

会永远是那个“懂事、善良、无辜”的受害者。就在她准备认命点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

突然被敲响了。“王老师，我能进来吗？”是室友张萌的声音。她的声音里，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王辅导员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什么事？”张萌推门进来，

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形，快步走到林晚身边。她附在林晚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急促地说道：“晚晚，我刚刚去水房，听到许念在跟人打电话。”“她……她在笑。

”林晚的瞳孔骤然一缩。张萌继续说：“她笑得特别开心，说‘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还说‘林晚那个蠢货，已经被我逼到绝路了’。”轰的一声。

林晚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猛地看向许念。许念还在低着头抽泣，

肩膀一抖一抖，看起来无比柔弱。可那柔弱的表象下，藏着的，究竟是一副怎样恶毒的心肠？

计划？这一切，果然都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林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的手，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

这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道歉？休想！她抬起头，迎上王辅导员审视的目光，

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老师，我拒绝道歉。”第4章整个办公室的空气，

因为林晚这句话，瞬间降到了冰点。王辅导员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失望和怒意。“林晚同学！你这是什么态度？”许念也停止了抽泣，

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更深的委屈所取代。

“林晚……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她泫然欲泣，

“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晚冷冷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无辜”的脸。如果不是张萌刚才那番话，她恐怕真的会被骗过去，

真的会背上这个黑锅，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恶人。但现在，不会了。“我没有生你的气。

”林晚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只是觉得，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她站直了身体，目光坦然地直视着王辅导员。“我送室友礼物，是因为我真心想对她好。

我承认，我的方式可能有些笨拙，欠缺考虑，但我的出发点，是善意的。”“而这份善意，

现在却被曲解成恶意，被当成攻击我的武器。”“如果善意需要道歉，那这个世界上，

还有谁敢释放善意？”她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王辅导员被她这番话问得一噎，脸色更加难看了。“强词夺理！你明明……”“老师。

”林晚打断他，“您是一位老师，我相信您会公平公正地处理问题，而不是只听信一面之词，

或者被表面的现象所蒙蔽。”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许念。

“许念同学声称自己是因为被我的‘礼物’**，精神上受到了巨大压力，

才会有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但我不禁想问，一个真正精神受到**的人，

会有这么清晰的逻辑，这么精准地在食堂里，在人群最密集的时候，

发表那番‘感谢’演说吗？”“一个真正自卑敏感的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

把一片又一片昂贵的面膜敷在脸上，享受所有人的注目礼吗？”“这看起来，

不像是精神失常。”林-晚的语气越来越冷。“倒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

以自我伤害为手段，博取同情，从而达到污名化他人目的的……表演。”“表演”两个字，

她咬得极重。许念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身体晃了晃，

像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污蔑”，摇摇欲坠。“我没有……林晚，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没有……”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这一次，

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真切，还要绝望。王辅导员立刻上前扶住她，怒视着林晚。“林晚！够了！

”“你不但不反省自己的错误，还在这里恶意揣测、攻击同学！你的思想品德，

实在是大有问题！”“这件事，我必须上报给系领导！你等着接受处分吧！”“处分？

”林晚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凉意和嘲讽。“可以啊。”“但在您上报之前，

我想请您先调查一件事。”她转向一直站在旁边，紧张得手心冒汗的张萌。“张萌，

把你刚才听到的，原原本本地告诉王老师。”张萌吓了一跳，求助地看向林晚。

她只是想提醒林晚，没想过要当面对质。许念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她，充满了警告和怨毒。

张萌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林晚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别怕，说实话就行。

”张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颤抖着声音开口。“王……王老师，

我……我刚才在水房，真的听到许念在打电话。”“她对着电话……笑了。

”“她说……说‘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还说……还说林晚是‘蠢货’……”随着张萌的话音落下，许念的脸色由白转青，

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你胡说！”她尖叫起来，声音刺耳。“张萌，

你为什么要和林晚一起污蔑我！我哪里得罪你了！”王辅导员的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他看看一脸惊恐的张萌，又看看状若疯狂的许念，再看看一脸冷漠的林晚。办公室里的局势，

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打电话？”王辅导员的目光重新落回许念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许念同学，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许念的眼神剧烈地闪烁着。

“我……我没有……我没有打电话……张萌她在撒谎！”“哦？”林晚挑了挑眉，

“没打电话？那很简单。”她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王辅导员面前。“老师，

您可以现在就查许念同学的通话记录。看看她刚刚，到底有没有和人通话。”“清者自清，

浊者自浊。一查便知。”这一招，釜底抽薪。许念的瞳孔猛地放大，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她死死地盯着林晚，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怎么也没想到，林晚这个在她眼里一向“胸大无脑”的富家女，竟然会突然变得如此冷静，

如此犀利。王辅导员显然也觉得这个提议很合理。他看着许念，语气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和。

“许念同学，请把你的手机拿出来。”许念的身体僵住了。她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兜，

那里，正放着她的手机。拿出手机，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在撒谎。之前所有的表演，

所有的眼泪，都将化为泡影。可不拿出来，就更显得她心虚。一滴冷汗，从她的额角滑落，

滴在她那张油腻的脸上，冲开一道白色的印子。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就在许念进退维谷，快要崩溃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

出现在门口。是系草，蒋哲。他看了一眼屋内的僵局，目光在林晚脸上一扫而过，

最终落在许念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心疼。“老师，我是来给许念作证的。

”他走到许念身边，自然而然地将她护在身后，直面林晚和辅导员。“刚刚，

许念是在给我打电话。”“她只是在向我哭诉她的委屈，根本没有说什么‘计划’，

更没有骂林晚同学。”“张萌同学，你一定是听错了。”他的声音温润悦耳，

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许念在他身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身体不再颤抖，

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发出压抑的呜咽。林晚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微微眯起。蒋哲？

他怎么会掺和进来？而且，是站在许念那一边。林晚的心里，一个模糊的猜测，渐渐成型。

第5章蒋哲是金融系的明星人物。家境普通，但成绩优异，长相出众，性格温和，

在女生中人气极高。林晚也曾对他有过一丝朦胧的好感。他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待人接物永远温文尔雅，偶尔会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引来一片尖叫。

他就像所有校园小说里的完美男主角。但此刻，这个“完美男主角”，

正用一种失望和不赞同的眼神看着林晚。“林晚同学，我知道你没有恶意。”蒋哲开口，

语气温柔，却像一把软刀子。“但你的做法，真的深深伤害到了念念。她是一个很善良，

很敏感的女孩。你不该这样逼她。”他口中的“念念”，叫得无比自然。林晚注意到，

许念埋在他身后的脸，悄悄扬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原来如此。林晚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她之前还在奇怪，许念一个从山村出来的贫困生，哪来这么深的心机和缜密的计划。

现在看来，背后是有高人指点。而这个高人，就是眼前这位“正义凛然”的系草，蒋哲。

他们，是一伙的。“我逼她？”林晚气笑了，“蒋哲同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逼她了？

”“从头到尾，是她在自导自演，是她在用自残的方式污蔑我！你眼瞎了吗？

”蒋哲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没料到林晚会如此不留情面。“林晚，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念念她已经够可怜了。”“可怜？”林晚冷笑一声，“她是可怜，还是可怕，你心里没数吗？

”她转向王辅导员。“老师，现在又多了一个‘证人’。不过这个证人，

似乎和当事人关系匪含糊，他的证词，可信度有多少，还请您定夺。

”王辅导员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个许念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蒋哲。

这两个可都是系里的“重点培养对象”，一个成绩顶尖，一个背景神秘。他一个都不想得罪。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他烦躁地挥挥手。“这件事，我看就是一个误会！

”他开始和稀泥。“林晚同学，心是好的，方式欠妥。许念同学，自尊心强，反应过度。

”“蒋哲同学说的对，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这样吧，

公开道歉就免了。林晚，你私下里跟许念好好聊聊，把那一百套护，肤品，你还是拿回去吧。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也别再提了。”这已经是王辅导员能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然而，许念却不干了。她从蒋哲身后抬起头，通红着眼睛，倔强地看着林晚。“不。

”“东西我不能还给你。”“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我退回去，算什么？”“而且，

我已经跟所有人说，我要把它们仔仔细细地用完。现在还给你，别人会怎么看我？

会以为我是在跟你赌气，是在拿乔。”她的话，听起来像是为了维护自己可笑的自尊。

但林晚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她不能还。因为那一百套护肤品，

是她用来攻击林晚的最好武器。只要东西还在她手里，

她就能继续扮演那个被“巨额礼物”逼疯的受害者。林晚就能一直被钉在耻辱柱上。

好一招以退为进。林晚看着她，忽然笑了。“好啊。”她说。“不还就不还。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许念和蒋哲。他们都以为林晚会暴跳如雷，

会坚持让她把东西还回来。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林晚的目光扫过许念和蒋哲紧紧挨在一起的身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但不还，我还要再送你点东西。”她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爸。”“你上次不是说，我们家**的那个赫莲娜黑绷带，仓库里积压了一批货吗？

”“对，就是那个专柜价六千多一瓶的。”“你现在，帮我调五百瓶出来，

送到我们学校302宿舍。收件人，许念。”电话那头，林晚的父亲似乎愣了一下，

但没有多问，只回了一个“好”。林晚挂掉电话，笑吟吟地看着已经完全石化的许念。

“念念，别嫌少啊。”“一百套护肤品，加上五百瓶黑绷带，应该够你用到博士毕业了吧？

”“你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用完哦。”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张萌张大了嘴，

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王辅导员的眼镜滑到了鼻梁上，都忘了去扶。

蒋哲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震惊地看着林晚，像在看一个怪物。而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