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真相碎片，无声的证
王薇的公寓里，空气凝固如冰。
霍云年蹲在她面前，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窃听器，王薇。你在我家信箱里放的是窃听器，对不对？”
王薇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和妆容混在一起，在脸上划出狼狈的痕迹。“我...我不知道那是窃听器...顾总说是商业情报收集器...”
沈泽冷哼一声，举起手机拍摄着王薇的供词：“继续说。顾明宇还让你做了什么？”
苏念的魂魄飘在三人之间，感觉自己像一团被拉扯的棉絮。每一次靠近王薇，都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恐惧和悔恨，这种情绪强烈到几乎成为实体。
“他让我...让我定期汇报苏女士的状态。”王薇哽咽着，“什么时候出门，见了什么人，情绪怎么样...特别是她去看心理医生之后，顾总对每次就诊的细节都很感兴趣。”
霍云年的拳头握得发白：“你是怎么知道就诊细节的？”
“顾总让我...让我复制了心理卫生中心的患者档案。”王薇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实习时认识的护士长，她需要钱...”
沈泽快速记录着：“那个护士长的名字？”
“李娟。”王薇闭上眼睛，仿佛说出这个名字用尽了她全部力气，“顾总每个月给她五千块。”
苏念的魂魄一震。李护士长，那个总是对她微笑，关心她是否按时服药的和蔼中年妇女。原来每一声问候背后都标好了价格。
霍云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王薇：“法庭上，你敢说这些话吗？”
王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惊恐：“不...顾总会杀了我的！你们不知道他有多可怕...”
“比起顾明宇，”霍云年的声音轻柔却充满威胁，“你更应该害怕我。”
就在这时，公寓门突然被敲响。三人同时僵住。
“王助理？你在家吗？”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顾总让我来接你。”
是顾明宇的司机。
王薇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她慌乱地看向霍云年，用口型无声地说：“他来了...他知道了...”
霍云年迅速做出手势，示意沈泽带王薇从消防通道离开。他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西装，深吸一口气，走向门口。
苏念的魂魄紧跟着他，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下隐藏的愤怒。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霍云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冷静而危险。
门开了。门外站着顾明宇的司机老张，以及两个身材魁梧的陌生男子。
“霍总？”老张显然没料到会见到霍云年，愣了一下，“您怎么在这里？”
霍云年侧身挡住门缝，语气平静：“我来找王助理了解一些情况。顾总有什么事吗？”
老张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顾总约了王助理吃晚饭，看她一直没到，担心她出事。”
“王助理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霍云年淡淡道，“请转告顾总，改天吧。”
就在老张犹豫的瞬间，霍云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沈泽发来的信号，他们已经安全离开。
霍云年微微侧身，让出门内的视野：“要不，你亲自跟王助理说？”
老张探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客厅，脸色微变：“既然王助理不舒服，那我就不打扰了。”
目送三人进入电梯，霍云年立刻关上门，脸色阴沉。他拨通沈泽的电话：“安全吗？”
“已经在车上了。”沈泽的声音伴随着引擎声传来，“但她情绪很不稳定，一直说顾明宇不会放过她。”
“带她去老宅，我马上到。”
霍云年收起手机，环顾这个充满罪恶感的公寓。苏念的魂魄飘到他身边，看着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这场战争可能会毁掉所有人。
就在霍云年准备离开时，他的目光被茶几下的一个闪光物体吸引。他弯腰捡起——是一个U盘，造型独特，上面刻着“WM”字母。
王薇的U盘。
霍家老宅的地下室里，王薇捧着热茶，手指仍在微微发抖。
“他一定会找到我的...”她喃喃自语，“顾总从来不会放过背叛者。”
霍云年将U盘放在桌上：“这是你的吗？”
王薇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你...你从哪里找到的？”
“在你家茶几下面。”霍云年连接U盘和笔记本电脑，“密码？”
王薇犹豫了一下，低声说：“Wwei1109。”
U盘解锁，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标注着“备份”。点开后，是数十个音频文件和一份文档。
霍云年点开最近的一个音频文件。
【顾明宇的声音：...她最近状态怎么样？
王薇的声音：很不好。林医生说她的抑郁症加重了，建议住院。
顾明宇：很好。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王薇：顾总，我觉得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她毕竟...
顾明宇：过分？霍云年抢走我父亲公司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他过分？照我说的做。
王薇：是。
顾明宇：记住，要让她相信霍云年和我的妹妹有染。女人最受不了这个。】
霍云年猛地暂停播放，脸色铁青。苏念的魂魄飘到他身后，听着那段对话，终于明白了那些匿名短信的来源——“霍总与顾**共度春宵，你还在傻傻等他回家吗？”
原来如此。
沈泽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这个畜生！”
王薇羞愧地低下头：“后来...后来苏女士确实相信了。她在最后一次就诊时告诉林医生，她考虑离婚。”
霍云年闭了闭眼，继续点开其他文件。大部分是类似的对话记录，直到他点开一个标注为“重要”的文档。
文档里详细记录着顾明宇如何指使王薇在苏念死亡当天前往霍家小区，不仅安装窃听器，还要“制造一场意外惊吓”。
【顾明宇：...要让她情绪失控，最好能让她自己做出极端行为。这样警察就会认为是抑郁症导致的意外或自杀。
王薇：这太危险了！万一...
顾明宇：没有万一。记住，你弟弟的医药费还等着你支付。】
苏念的魂魄感到一阵剧烈的波动。死前那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确实在小区里“偶遇”了王薇，对方“不小心”撞到她，然后“好意”扶她起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霍总正在和顾**约会呢，你知道吗？”
就是这句话，让她彻底崩溃。她恍惚地回到家，在空荡的客厅里坐了很久，直到天黑。然后她拿起手机，编辑了那条未发送的短信。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窗外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是顾明宇。他站在楼下，抬头看着她，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惊吓之下，她向后踉跄，脚下一滑...
真相大白。
“我们必须立刻报警。”沈泽拿起手机。
“等等。”霍云年按住他的手，“这些证据还不够。音频文件可以被质疑是伪造的，文档也没有顾明宇的直接签名。”
王薇突然抬头：“有...有一个视频。”
两人同时看向她。
“有一次顾总交代任务时，我偷偷录了像。”王薇的声音颤抖，“就在他的办公室。U盘里那个‘特殊’文件夹，密码是CMY1025。”
霍云年迅速找到文件夹，输入密码。一个视频文件跳了出来。
画面中，顾明宇坐在他那张豪华办公桌后，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抑郁症患者自杀很正常，不是吗？更何况还有意外这个选项。我记得霍云年家的客厅铺的是大理石吧？摔倒撞到头什么的，太容易了。”
视频中的王薇声音发抖：“顾总，这是谋杀...”
顾明宇轻笑：“谁说我要亲自动手？压力、恐惧、绝望...这些才是最好的凶器。再说了，谁能证明她的死和我有关？”
视频到此结束。
地下室里一片死寂。
苏念的魂魄飘到角落，感觉自己像被撕裂了。原来她的生命在别人眼中，轻飘飘得不值一提，只是一场商战的筹码。
霍云年缓缓站起身，眼中燃烧着某种可怕的光芒：“这一次，他逃不掉了。”
就在这时，老宅的门铃突然响起。监控画面显示，两名穿着警服的人站在门外。
“霍先生，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沈泽皱眉：“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霍云年示意王薇躲进密室，整理了一下表情，前去开门。
“霍先生，我们接到举报，称您非法拘禁了王薇女士。”为首的警察出示证件，“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苏念的魂魄感到一阵不安。顾明宇的动作太快了，快得反常。
“非法拘禁？”霍云年挑眉，“这是从何说起？”
警察的目光越过他，扫视着客厅：“王薇女士的家人报案，说她昨晚下班后失联，最后被看到是跟您在一起。”
霍云年面不改色：“王助理确实来找过我，但谈完事情就离开了。怎么，她还没回家吗？”
另一名警察注意到桌上的两个茶杯：“霍先生有客人？”
“沈泽刚走。”霍云年从容应答，“要打电话确认吗？”
就在双方对峙时，霍云年的手机响起。是公司安全主管打来的。
“霍总，有人闯入了您的办公室，但我们检查后没有发现物品丢失。”
霍云年的眼神微凛：“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保安说看到一个人影闪进您的办公室，但追进去时已经没人了。”
电话挂断后，霍云年对两位警察说：“看来今晚不太平。我的办公室也刚刚遭窃。”
为首的警察若有所思：“巧合太多了。霍先生，如果您有王女士的消息，请立即联系我们。”
送走警察后，霍云年立刻联系沈泽：“顾明宇在找东西。他可能怀疑王薇留下了什么证据。”
密室里的王薇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什么：“有一本日记...我习惯记录每次与顾总见面的细节。原本放在办公室，但上周我感觉到不对劲，就带回家藏起来了。”
“藏在哪？”霍云年问。
“书房《战争与和平》的精装本里，我把书页掏空了。”王薇说，“顾总的人刚才去你办公室，可能就是在找类似的东西。”
霍云年沉思片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李律师，准备好材料，我们可能要提前行动了。”
苏念的魂魄看着霍云年有条不紊地布置一切，突然意识到他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工作的商人。这场悲剧让他以最残酷的方式成长了。
深夜，霍云年独自驱车前往王薇的公寓。苏念的魂魄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这座城市熟悉的夜景。曾几何时，他们常常在深夜一起开车回家，她总是靠在车窗上，看着流光溢彩的街景，而他会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那些平凡的幸福，她再也触摸不到了。
王薇的公寓门虚掩着。
霍云年警惕地停下脚步，从门缝中看到屋内一片狼藉——显然已经被人彻底搜查过。
苏念的魂魄先飘了进去，看见两个陌生男子正在书房翻找。书架上的书被扔得满地都是，其中一人手里正拿着那本《战争与和平》。
“找到了！”男子兴奋地翻开书本，却发现里面是实心的，“妈的，被耍了！”
另一人夺过书本，仔细摸了摸封面：“等等，书脊有点不对劲。”
他用力撕开书脊的布料，一个小巧的黑色笔记本掉了出来。
苏念的魂魄急忙飘回门口，对着霍云年做手势。虽然明知他看不见，但霍云年却仿佛心有灵犀，立刻推门而入。
“放下那个笔记本。”霍云年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
两个男子吓了一跳，迅速转身。高个子的那个冷笑一声：“霍总，私闯民宅是违法的。”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们说。”霍云年拿出手机，“我已经报警了。”
矮个子男子突然冲上前，试图抢夺手机。霍云年侧身闪避，同时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对方颈侧。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高个子见状，掏出匕首：“把笔记本交出来！”
苏念的魂魄焦急地飘到霍云年身边，想要保护他，却无能为力。就在匕首刺来的瞬间，她不知哪来的力量，猛地吹起地上一张纸——纸张飘起，恰好挡住了攻击者的视线。
霍云年趁机擒住对方手腕，一个过肩摔将那人重重摔在地上。笔记本从对方手中飞脱，霍云年稳稳接住。
警笛声由远及近。
霍云年翻开笔记本，快速浏览了几页，脸色越来越凝重。这里面不仅记录了顾明宇如何指使王薇骚扰苏念，还有他多年来商业舞弊、贿赂官员的详细记录。
这是足以让顾明宇万劫不复的证据。
回到老宅时，天已微亮。
霍云年彻夜未眠，仔细阅读着王薇的日记。每一页都像一把刀，剖开顾明宇精心伪装的表皮，露出里面腐烂的本质。
【3月15日：顾总让我开始监视苏念。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针对一个无辜的女人。
3月28日：苏念去了心理卫生中心。顾总很高兴，说抑郁症是很好的武器。
4月10日：按照顾总的指示，发了第一条匿名短信。整晚睡不着觉。
5月2日：苏念的状态很不好，瘦了很多。我偷偷跟着她，看她坐在公园长椅上哭了一个小时。我有罪。
6月17日：顾总说要进行“最后一步”。我很害怕。
6月20日：今天是我这辈子最糟糕的一天。我间接杀死了一个无辜的人。上帝不会原谅我的。】
苏念的魂魄飘在霍云年身后，和他一起阅读这些文字。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一个人为她的痛苦而痛苦，为她的死亡而自责。
这让她感到一种奇特的释然。
霍云年合上日记，拨通了陈警官的电话：“陈警官，我拿到了关键证据。顾明宇不仅涉嫌商业犯罪，还间接导致了苏念的死亡。”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霍先生，我正要联系您。我们调取到了苏女士死亡当天小区另一个角度的监控，画面显示顾明宇确实在案发时间出现在您家楼下。”
“足够逮捕他吗？”
“加上您手中的证据，应该够了。”陈警官说，“我建议您尽快来警局一趟。”
挂断电话，霍云年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苏念的魂魄轻轻靠近，虚虚地靠在他肩膀上。这一刻，她不再恨了，也不再怨了。她只是感到深深的疲惫，和对这个男人的最后一丝牵挂。
霍云年突然睁开眼，轻声说：“念念，就快结束了。”
他站起身，拿起日记本和U盘，走向门口。在开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空荡的房间，仿佛在寻找什么。
苏念的魂魄跟在他身后，第一次主动尝试离开这个困了她许久的家。令她惊讶的是，这次那道无形的墙消失了。她轻易地飘出了门外，跟着霍云年进入电梯。
原来，当真相大白，执念也会随之消散。
警局里，陈警官和几位同事正在等待。霍云年递交了所有证据，包括那段令人发指的视频。
“我们已经签发了对顾明宇的逮捕令。”陈警官严肃地说，“他名下的所有资产也被冻结了。”
就在这时，沈泽匆匆赶来，脸色怪异：“云年，顾明宇...他自首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在律师的陪同下来到警局，承认了商业舞弊和贿赂，但坚决否认与苏念的死有关。”沈泽说，“他说王薇是擅自行动，他完全不知情。”
霍云年冷笑：“以为这样就能脱罪吗？”
苏念的魂魄却感到一阵不安。顾明宇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这背后一定另有阴谋。
果然，半小时后，坏消息传来——王薇在转移至安全屋的途中，遭遇车祸，重伤昏迷。
而顾明宇的律师正在申请保释，理由是“当事人已主动投案，配合调查”。
霍云年一拳砸在墙上：“他连自己人都下得去手！”
苏念的魂魄飘到他身边，感受到他滔天的怒意。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