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猫,我趴在杀我之人的膝头,舔着他沾过我鲜血的手。他以为我是无害的宠物,
我却在盘算着,如何用这小小的爪牙,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毕竟,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遗体整容师,亲眼看着自己腐烂更带劲的了。【1】我死了。死讯传来时,
我正揣着小手,蹲在空调外机上,思考着隔壁那只三花到底喜不喜欢我送她的死老鼠。
楼下警笛大作,我那栋温馨的小公寓被拉上了黄色的警戒线。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行色匆匆,
而我的未婚夫,沈修,正双眼通红地被一个警察搀扶着,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他哭得像个孩子,
警察重复着:「不可能……我们昨天还好好的……她还说要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周围的邻居们窃窃私语,看向沈修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多好的一对儿啊,
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沈先生真是个好男人,对女朋友体贴得没话说。」
「听说他是个遗体整容师,整天面对死亡,现在连最爱的人都……太可怜了。」
我蹲在空调外机上,歪着毛茸茸的脑袋,看着楼下那场逼真的「深情」大戏,
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响。要不是我亲眼看见,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个「好男人」
是如何面带微笑地用一个水晶镇纸,精准地砸碎我的后脑,然后像处理一件垃圾一样,
冷静地擦拭掉地上的每一滴血,我差点儿就信了。我,夏知,一个平平无奇的插画师,
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重生在了自己养的布偶猫「汤圆」身上。而现在,杀害我的凶手,
正抱着我的猫身,在我温暖的毛发里,流下他那鳄鱼的眼泪。
「汤圆……以后就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他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悲伤。
我被他紧紧勒在怀里,几乎要窒息。我能清晰地闻到,
他身上那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高级香水味的独特气息,以及……一丝尚未散尽的,
属于我的血腥味。我没挣扎,反而伸出粉色的舌头,
轻轻舔了舔他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的手指。别急,沈修。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警察的初步结论是入室抢劫杀人,因为我的一些首饰和家里的少量现金不翼而飞。
多么完美的伪装。沈修谢绝了所有朋友的留宿邀请,坚持要一个人待在我和他的「爱巢」里。
他说,这里有属于我们的回忆。夜深人静,他关上了所有的灯,只留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他没有睡觉,而是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个砸死我的水晶镇纸。
那上面雕刻着一朵精致的睡莲,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个情人节礼物。
血迹已经被他擦得干干净净,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他摩挲着镇纸光滑的表面,
脸上不再有丝毫悲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痴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乖乖,你看,
它多漂亮。」他对着空气轻声说,仿佛在与情人呢喃,「只有最纯净的死亡,
才配得上最完美的艺术品。」我趴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像两颗鬼火。
我看见,一个淡淡的、几乎透明的影子从他身后的墙壁里渗了出来,
无声地依偎在他的肩膀上。那影子的轮廓,赫然是我生前的模样。可那不是我。
那是什么东西?沈修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打开手机,
点开一个加密的相册,里面全都是我的照片。从我们相识,到他向我求婚,
一张张笑靥如花的脸,记录着我曾经愚蠢的幸福。然后,他点开了最后一张。
那是一张他刚刚**的照片。照片里,我穿着那条准备婚礼上敬酒时穿的红色长裙,
倒在血泊里,眼睛还未完全闭上,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而他,则站在我的尸体旁,
举着手机,脸上带着那种欣赏艺术品般的、满足的微笑。他将照片放大,
仔细端详着我死不瞑目的脸,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真美啊,我的乖乖。
这才是你最完美的样子。」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从沙发上蹿起,
像一颗白色的炮弹,狠狠地撞向他手中的手机!【2】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屏幕瞬间碎裂。沈修的笑容凝固了。他猛地转过头,阴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
「汤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愠怒。我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我死死地盯着他,那双属于布偶猫的无辜蓝眼睛里,
此刻燃烧着不属于动物的、刻骨的仇恨。他愣住了,似乎是被我的反常吓到。我们对峙着,
一人一猫,在昏暗的灯光下,空气仿佛凝固。良久,他脸上的阴冷缓缓褪去,
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的沈修。他朝我伸出手,声音轻柔得能掐出水来:「过来,汤圆,别闹。
是不是饿了?」我看着那只刚刚还摩挲着凶器的手,现在却想来抚摸我。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我向后退了一步,喉咙里的呜咽声更响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他歪了歪头,像是在观察什么有趣的实验品,
「还是说……你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的心脏,不,是这具猫身体的心脏,
开始疯狂地擂动。他知道了?他猜到了?不,不可能。一个人怎么会怀疑自己的猫身体里,
住着被自己杀死的未婚妻的灵魂?这太荒谬了。他一定是在诈我。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收起炸开的毛,喉咙里的低吼也渐渐平息。我低下头,用最符合一只猫的姿态,
开始舔自己的爪子,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动物的应激反应。沈修观察了我一会儿,
见我恢复了「正常」,才缓缓收回手。他捡起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看了一眼,
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不听话的猫,是会被关起来的哦。」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然后转身走进了卧室。我看着他的背影,后背的毛几乎又一次竖了起来。这一夜,
我没有合眼。我蹲在客厅的最高处——那个巨大的猫爬架顶端,像一个忠诚的哨兵,
监视着卧室里那个恶魔的一举一动。我必须找到他的破绽,找到能将他绳之以法的证据。
第二天,警察又来了,领头的是一个叫林池的年轻警官。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个子很高,
但一脸倦容,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似乎对这案子十分头疼。「沈先生,我们又来打扰了。
有些细节想再跟你确认一下。」林池一边说,一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然后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捂住鼻子。「没事,林警官,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沈修依旧是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林池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目光在房间里逡巡,
最后落在了我身上。「你养猫啊?」他问,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是啊,
我和我……我和知知的猫,叫汤圆。」沈修说着,朝我招了招手,「汤圆,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迈着猫步,优雅地走了过去,在他脚边蹭了蹭。
我需要扮演好一只「正常」的猫。林池看着我,表情更痛苦了。「不好意思啊沈先生,
我……我猫毛过敏。」我心里差点笑出声。好啊,真是天助我也。一个对猫毛过敏的警察,
简直是我的最佳盟友。「那真是抱歉。」沈修歉意地笑了笑。林池摆摆手,强忍着不适,
开始询问案情。他问得很细,从我死亡当天的行程,到我和沈修的感情状况,几乎无所不包。
沈修的回答滴水不漏,将一个痛失爱人的完美未婚夫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我趴在沈修脚边,
看似昏昏欲睡,实则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每一句对话。
当林池问到「家里是否丢失了贵重物品」时,沈修「悲伤」
地回答:「知知的一些首饰不见了,还有我放在抽屉里的几千块备用金。但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她能回来……」他说谎。首饰和钱,都是他自己拿走,用来伪造抢劫现场的。
我该怎么提醒这个过敏的警察?我的目光在房间里飞快地扫视。突然,我看到了沙发底下,
露出了一小截闪亮的东西。那是我的一只耳钉!是沈修在清理现场时,不小心遗落的!
那对耳钉价值不菲,根本不是普通劫匪会忽略的东西。机会来了!
我装作被他们谈话惊扰的样子,伸了个懒腰,然后「不经意」地朝着沙发底下走去。
我用爪子将那只耳钉往外拨了拨,让它在阳光下闪烁出更明显的光芒。然后,我抬起头,
冲着林池「喵」地叫了一声。林池的目光被我的叫声吸引,顺着我的视线,
看到了沙发底下那一点寒光。他皱了皱眉,对旁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沈先生,
我们能再检查一下现场吗?」沈修的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当然可以。」一个年轻警察戴上手套,
小心翼翼地从沙发底下取出了那枚被遗漏的钻石耳钉。林池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
他看向沈修,问道:「沈先生,这枚耳钉,是夏**的吗?」沈修的瞳孔猛地一缩。
【3】沈修的镇定只维持了零点一秒。他看了一眼那枚耳钉,
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悲伤。「是……是知知的。
这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怎么会在这里?」他演得太好了,连我都差点要为他鼓掌。
林池捏着证物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同事将耳钉收好。「沈先生,
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我们有新的发现,会再联系你。」林池说完,带着人转身离开。临走前,
他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古怪的探究。我知道,我成功了。我在他心里,
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门关上的瞬间,沈修脸上的悲痛如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阴郁。他缓缓蹲下身,与我平视。「汤圆,」他的声音很轻,
却像淬了冰,「你今天,很活泼啊。」我感觉一股寒意从尾巴根直冲天灵盖。
我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用那双无辜的蓝色大眼睛回望着他,
喉咙里发出讨好的「咕噜」声。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自己会被他看穿。然后,
他突然笑了。「看来是我多心了。」他伸出手,这一次,我没有躲。他轻轻挠着我的下巴,
力道温柔得仿佛我真的是他最宠爱的宝贝。「乖,以后不要乱跑,知道吗?外面有很多坏人。
」我顺从地蹭着他的手心,心里却是一片冰凉。他越是温柔,我越是觉得恐惧。
这个男人的伪装能力,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他不是单纯的**杀人,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冷静到变态的谋杀。可是,为什么?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他对我百依百顺,温柔体贴。他是个收入不菲的遗体整容师,我们没有经济纠纷。
我也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他杀我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接下来的几天,
沈修没有再去殡仪馆上班,而是请了长假,整天待在家里。
他似乎真的沉浸在失去我的「悲痛」中。他会抱着我的遗照,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会做我最爱吃的菜,然后在餐桌上摆上两副碗筷,对着空荡荡的座位,
讲述我们之间的趣事。他甚至会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看我们以前的录像,
眼泪流得比谁都真诚。如果不是我就是夏知本人,我真的会以为,
这是一个爱我爱到疯魔的可怜男人。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表演。是演给我这只「猫」看的。
他在试探我,也在警告我。这天晚上,我趁他洗澡的时候,偷偷溜进了他的书房。
这里是我生前很少进来的地方,他说工作需要绝对的安静。书房里很整洁,一排排的书架上,
除了专业书籍,还有很多关于宗教、民俗,甚至是古代巫术的孤本。这很奇怪。
沈修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他选择遗体整容师这个职业,就是因为他认为死亡是生命的终点,
他要做的,只是让逝者走得体面。他什么时候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感兴趣了?
我的目光被书桌上的一个黑色笔记本吸引。我跳上书桌,用爪子扒拉着笔记本的封面。
是密码本。我急得在上面团团转。密码会是什么?生日?纪念日?
我试着用爪子按了几下数字键,都是错的。就在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我心里一惊,
连忙从书桌上跳下来,躲到窗帘后面。沈修裹着浴巾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书桌前,
拿起那个黑色的笔记本,熟练地输入了一串密码。我从窗帘的缝隙里死死地盯着他的手指。
是我的忌日。他竟然用我的死期,作为他秘密的密码。笔记本「嗒」的一声弹开,
他翻开了其中一页。他看得非常专注,眉头紧锁,手指在书页上轻轻划过,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听不清他在念什么,那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音节,完全不像任何我所知的语言。突然,
房间里的灯闪烁了一下。一股阴冷的气息凭空出现,仿佛空调的温度被瞬间调到了最低。
我看见,那个我死后才出现的、属于我的透明影子,又一次从墙壁里渗了出来。这一次,
它比之前凝实了许多。它缓缓地飘到沈修的身后,伸出虚幻的手,似乎想要触摸他。而沈修,
依旧毫无察觉,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笔记本。那影子离他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就在它的指尖即将碰到沈修脖子的瞬间,
沈修脖子上挂着的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珠子,突然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红光。「滋啦——」
一声像是烤肉被烫到的声音响起,那透明的影子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猛地缩回了手,
整个影子都剧烈地扭曲起来。沈修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猛地合上笔记本,
警惕地环顾四周。「谁?」他低喝一声,眼神凌厉如刀。房间里空无一人。
那股阴冷的气息和那个扭曲的影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皱着眉,
从脖子上取下那颗黑色的珠子。那珠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像是什么廉价的石头,但此刻,
上面那道微弱的红光还未完全散去。他盯着珠子看了几秒,然后,
他的目光缓缓地、缓缓地转向了我躲藏的窗帘。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汤圆,」
他叫了我的名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出来。」我完了。【4】我僵在原地,
一动也不敢动。窗帘外,沈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
他没有立刻掀开窗帘,而是静静地站在外面,似乎在享受着猎物被逼入绝境的恐惧。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附在一只猫身上,很有趣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知道了。他不是在诈我,他是真的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就因为我刚才的异常?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窗帘「唰」的一声被猛地拉开。
我暴露在灯光下,惊恐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不说话?」他缓缓蹲下,与我平视,「还是说,
你根本说不了话?」我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别怕。」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我不会伤害你的。毕竟,
你现在可是『汤圆』啊。」他刻意加重了「汤圆」两个字的发音,充满了讽刺。我看着他,
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从我死后,他把我这具猫身带回来的那一刻起,
他就知道里面不是原来的「汤圆」了。他把我留在身边,不是因为疏忽,
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他在观察我,研究我,就像一个科学家在观察笼子里的小白鼠。
我所有的自作聪明,所有的复仇计划,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巨大的恐惧和屈辱瞬间淹没了我。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小丑,
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微弱的、带着电流声的意念,不受控制地从我脑海里传了出去。我愣住了。
沈修也愣住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能……沟通?」他的声音都在发颤。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我的想法,似乎能直接传递到他的脑子里。
「是你……杀了我……」我再次尝试,这一次,意念的传递更加清晰。沈修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恐惧,甚至还有一丝……解脱?
「果然是你,知知。」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你真的回来了……」他没有否认。
他承认了。就在我以为他会对我痛下杀手,彻底消灭我这个「不稳定因素」时,
他却做出了一个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对不起,
知知。」他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那张英俊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悔恨,「我知道,
说一万句对不起都没用。但是,我别无选择。」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下跪和道歉搞懵了。
这是什么新的表演吗?在我已经知道真相之后,演戏还有什么意义?「别无选择?」
我的意念带着滔天的愤怒和嘲讽,「杀人就是你的别无选择?」「不是的!」他激动地反驳,
「我不是要杀你!我是要救你!」救我?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荒谬的笑话。「你被它缠上了,
知知!」他指了指刚才那个影子消失的方向,声音里充满了恐惧,「那个东西,
它想占据你的身体,把你变成它的傀儡!我查阅了所有的古籍,唯一的办法,
就是切断你和它之间的联系!」我的大脑嗡嗡作响。他在说什么?什么东西?
那个透明的影子?「我本来准备了一个仪式,可以安全地把它从你身上剥离出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挫败感,「可是,仪式失败了。它反抗得太激烈,
我失手了……我失手了……」他痛苦地用头撞着地板,发出「咚咚」的闷响。「我杀了你,
知知……我亲手杀了你……」我呆呆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跪在我面前,
痛苦得像个孩子的男人。他说的是真的吗?他杀我,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可他的痛苦和悔恨,却又那么真实,
真实到让我一直以来坚信不移的复仇之心,都开始动摇了。就在这时,林池的电话打了进来。
沈修的动作一顿,他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眼泪,接起了电话。
他的声音在一瞬间又恢复了那种沉稳和悲伤。「林警官?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
林池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沈先生,我们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关于你未婚妻夏知的死,
可能不是简单的入室抢劫。我们怀疑……这可能是一起仇杀。而且,我们在死者身上,
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残留物。」沈修的瞳孔猛地一缩。「什么残留物?」「一种很特殊的香灰,
」林池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经过化验,这种香灰的成分,
与一些……古代祭祀仪式上用的东西,非常相似。」电话挂断后,沈修久久没有动。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我。「知知,我们没有时间了。」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它没有因为你的死亡而消失。它失败了一次,
就一定会来第二次。现在,它的目标是我。等它彻底吞噬了我,它就会变得更强大,到时候,
就再也没人能阻止它了。」「你必须帮我,知知。」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像是在乞求,
又像是在命令,「帮我完成那个未完成的仪式。否则,我们两个,都得死。」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仇杀,祭祀,香灰,吃人的怪物……我原本清晰的复仇之路,
瞬间被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所笼罩。我到底该相信谁?是这个满口谎言,
却又似乎在说真话的杀人凶手?还是那个锲而不舍,却可能把我引向更危险境地的警察?
或者,我谁都不该信。我应该只相信我自己。我抬起猫爪,看着那粉色的肉垫下,
隐藏着的尖锐指甲。或许,我应该先从弄清楚一件事开始。那个附在我身上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我需要找到源头。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本被沈修合上的黑色笔记本上。那里,
一定有我想要的答案。【5】我决定和沈修进行一场豪赌。「我相信你。」
我向他传递出这个意念,尽管我自己都半信半疑。沈修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依旧藏着我看不透的警惕。我们之间脆弱的「信任」,
不过是一层随时会破裂的窗户纸。「我需要知道一切。」我的意念坚定而冰冷,
「关于那个『东西』,关于那个仪式,以及……你为什么会懂这些。」沈修没有隐瞒。
或许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隐瞒只会让我们的处境更糟。
他将那本黑色的笔记本推到我面前。「我的家族,从清朝开始,就不再是单纯的遗体整容师。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们是『送葬人』。处理的,不只是逝者的身体,
还有他们留在人间的……『执念』。」我愣住了。送葬人?
这听起来像是某个三流网络小说里的设定。「大多数执念会随着时间消散,但有些强大的,
或者说邪恶的,会寻找新的宿主,继续留在世间。我们称之为『秽』。」他翻开笔记本,
指着一页泛黄的纸张,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扭曲的、由无数哀嚎的脸组成的怪物。
「这就是缠上你的『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它没有固定的形态,
靠吞噬宿主的七情六欲和生命力为生。被它缠上的人,初期会变得极具魅力,才华横溢,
但很快,就会被它从里到外,啃食得一干二净,最后变成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在我遇到沈修之前,我的插画事业一度陷入瓶颈,毫无灵感。
但就在我们确定关系后不久,我的灵感如同泉涌,接连创作出好几幅备受好评的作品,
事业也因此走上了巅峰。我一直以为,那是爱情的力量。现在想来,难道从那个时候起,
我就已经被这个叫「秽」的东西缠上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沈修痛苦地闭上眼,「你身上的气息,纯净又美好,就像一块最顶级的羊脂玉。
但那块玉的内部,已经有了一丝微不可见的裂痕。『秽』就藏在那道裂痕里。」「我接近你,
追求你,是想找机会帮你。可我没想到,它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它借助你的才华和情感,
迅速壮大。我眼睁睁看着你越来越耀眼,也眼睁睁看着你离被吞噬越来越近。」「那个仪式,
叫做『金蝉脱壳』。是我能找到的,唯一有可能在不伤害你灵魂的前提下,
将『秽』剥离出来的办法。需要用宿主至亲至爱之人的血为引,在一个特定的时辰,
用特制的法器,斩断你和它之间的灵魂链接。」他指了指那个砸死我的水晶镇纸。
「这就是那个法器。而我,就是那个至亲至爱之人。」他的话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所以,他对我所有的好,所有的爱,都是真的。也正因为这份真,
才让他成了那个可以亲手「杀死」我的人。这是一个多么讽刺又绝望的闭环。
「仪式为什么会失败?」我的意念带着颤音。「我低估了它。」沈修的脸上满是悔恨,
「就在我即将斩断链接的瞬间,它反噬了。它用尽最后的力量,污染了法器,
导致我的力量失控……那一瞬间,法器上承载的,不再是剥离的力量,而是……纯粹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