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诊肺癌晚期那天,我一整天都在送外卖。最后一单,客人是五年未见的豪门前夫,沈知节。
他伸手接过外卖,我却连站都站不稳。雨水混着血从我嘴角流下,我轻声说:“沈先生,
祝你和周**,新婚快乐。”第一章暴雨如注。我穿着湿透的外卖服,站在奢华的别墅门口。
雨水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淌,冰冷刺骨。门开了。开门的是沈知节。五年未见,
他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西装革履,矜贵冷漠。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像是在看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垃圾。“你的外卖。”我将手里已经有些湿冷的餐盒递过去,
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奔波而嘶哑。沈知节没有接。他的目光定格在我脸上,眉头紧锁,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苏禾?”他像是才认出我。“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他的声音比外面的雨还要冷。我没有力气解释,只是把外卖又往前递了递。“沈先生,
请拿好您的外卖。”我只想完成这一单,然后找个地方,好好地咳一场。
肺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就在这时,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知节,是谁啊?”周婉穿着一身洁白的丝绸睡衣,
亲昵地挽住沈知节的胳膊,好奇地探出头。她看到我,先是一愣,
随即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带着优越感的微笑。“呀,这不是苏禾姐吗?
怎么……在送外卖啊?”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我的心脏。
沈知节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猛地夺过我手里的外卖,狠狠砸在地上。
汤汁和饭菜溅了我一身。“滚!”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别在这里碍眼,
弄脏了婉婉的眼睛。”周婉立刻依偎进他怀里,柔弱地说:“知节,你别这样,
苏禾姐也只是为了生活……我们进去吧,外面雨好大,我怕你着凉。”多么体贴,多么善良。
我看着他们相拥的背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血还是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被雨水迅速冲散。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力,也像这血迹一样,
正在被一点点冲刷干净。我狼狈地蹲在地上,捡起那个被摔烂的餐盒。这是客人的餐,
我得赔。就在我准备离开时,沈知节的母亲,我的前婆婆,撑着伞走了出来。她看到我,
像见了鬼一样,尖声叫道:“你这个扫把星!来这里干什么!
是不是看我们知节要和婉婉结婚了,又想来讹钱?”她冲过来,一把推在我肩膀上。
我本就虚弱,被她这么一推,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积水里。“妈!
”沈知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跟这种人废什么话,让保安把她轰出去!
”保安很快就来了,两个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架起我,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我往外拖。
我的头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意识渐渐模糊。
我看到沈知节冷漠地关上了那扇价值百万的大门,将我和我所有的狼狈与不堪,
都隔绝在了那个暴雨倾盆的黑夜里。那扇门里,是他的新欢,他的家人,他的幸福美满。
而我,不过是一个被丢弃的垃圾。第二章我被扔在别墅区的垃圾桶旁。雨水冲刷着我的身体,
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我蜷缩在地上,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真正的垃圾。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平台打来的催单电话。“苏禾!你搞什么鬼!一个差评扣三百!
你这个月还想不想要工资了!”主管的咆哮声从听筒里传来。我张了张嘴,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带着血泡音的喘息。“喂?喂!你说话啊!
哑巴了?”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我赔……”电话被挂断了。
我看着漆黑的屏幕,上面映出我惨白如鬼的脸。赔?我拿什么赔?我摸了摸口袋,
里面只有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雨渐渐小了。我扶着墙,
挣扎着站起来。每动一下,骨头缝里都像是被刀刮过。我必须去医院。不是为我自己,
是为了肚子里那个刚刚萌芽的小生命。是的,我怀孕了。在拿到肺癌晚期诊断书的同一天,
我知道了自己怀孕的消息。医生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同情。他说,我的身体状况,
根本不可能支撑到孩子出生。他说,化疗会杀死他,不化疗,我会死。他劝我,放弃吧。
我怎么能放弃?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和沈知节……唯一的牵绊。虽然他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医院走。街上的霓虹灯闪烁着,
每一辆经过的车都溅起冰冷的水花,打在我的身上。没有人会注意到我。就像五年前,
我被沈家扫地出门时一样。那时,沈知节的公司陷入危机,是我,用我父亲留下的所有遗产,
堵上了那个窟窿。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可公司危机解除的第二天,
他就带着周婉出现在我面前。他说:“苏禾,我们离婚吧。我爱的人,一直是婉婉。
”他说:“你父亲的钱,我会还你。就当……我买断了我们这三年的婚姻。”多么可笑。
我的爱情,我的婚姻,只值一笔钱。我被赶出沈家,净身出户。我爸妈早就不在了,
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亲人。我为了不让他为难,答应得干脆利落。我以为我的尊严,
至少能换来他一丝愧疚。可我错了。他没有还钱。一次都没有。我去找他,
他的母亲把我堵在门外,骂我是不知廉耻的拜金女,说我贪得无厌。
她说:“我们沈家不欠你什么!你爸那些钱,就当你孝敬我的!
谁让你占了我儿媳妇的位置这么多年?”我才知道,原来周婉是她的“亲儿媳”。而我,
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罪人。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找过他。我开始打零工,洗盘子,发传单,
送外卖。我拼了命地活下去,只是想证明,没有他,我也可以活得很好。
可命运却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肺癌晚D。我终于要死了。死之前,我唯一的愿望,
就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哪怕,要用我的命去换。第三章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让我阵阵作呕。
我挂了急诊,在冰冷的长椅上等待叫号。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这副样子,
确实太狼狈了。“苏-233号,苏禾,到3号诊室。”我扶着墙,慢慢走进诊室。
医生看到我,皱了皱眉。“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是我上次看病的那个李医生。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李医生,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叹了口气,拿起我的检查报告。“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孩子……真的要留吗?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要。”“苏禾,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李医生有些激动,
“你的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了!现在放弃孩子,立刻开始化疗,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要是再拖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我知道。”我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李医生,
求你,帮我保住他。”李医生看着我,眼神复杂。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了。
“先去做个B超,看看胎儿的情况。”我躺在冰冷的检查床上,
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模糊的影子。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是我的孩子。
我的……宝宝。检查结果出来,孩子很健康。这大概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我拿着B超单,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走出诊室,
我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周婉。她挽着一个中年女人的胳膊,
正有说有笑地从妇产科的VIP诊室里走出来。那个女人,是沈知节的母亲,张岚。
她们也看到了我。周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变得温柔起来。“苏禾姐,好巧啊,
你也来看病吗?”张岚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她一把将周婉护在身后,像防贼一样看着我。
“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怎么跟到医院来了?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的目光落在周婉平坦的小腹上。她们从妇产科出来……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
让我浑身冰冷。“你们……”“没错!”张岚高傲地扬起下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们婉婉怀孕了!是我们沈家的金孙!医生说都两个月了,很健康!”两个月……我的心,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他们已经……周婉故作羞涩地低下头,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阿姨,您别说了,
苏禾姐还在这儿呢。”她嘴上这么说,眼神里却满是炫耀和挑衅。
张岚冷哼一声:“她在又怎么样?一个下不出蛋的母鸡,还敢赖着我们知节不放!
现在我们婉婉有了身孕,我劝你识相点,以后离我们沈家的人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说完,拉着周婉就要走。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们。“等等。”我的声音不大,
却让她们停住了脚步。我慢慢抬起头,看着张岚,一字一句地问:“沈知节呢?他知道吗?
”张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当然知道!他高兴坏了!
今天本来是他要陪婉婉来产检的,公司临时有急事才没来成。怎么?你还对他抱有幻想?
我告诉你苏禾,我们沈家未来的女主人,只能是婉婉!你,永远都别想!”我的世界,
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第四章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张岚的话。“我们婉婉怀孕了!”“他高兴坏了!”原来,
他不是不想要孩子。他只是,不想要我的孩子。我回到那个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我蜷缩在冰冷的床上,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我以为又是催债的,拿起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划开接听,
里面传来一个熟悉到刻骨的声音。“苏禾,你在哪?”是沈知节。我愣住了。
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说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握紧手机,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有事吗?沈先生。”我的声音冷得像冰。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我妈说,在医院看到你了。”“嗯。”“你去医院干什么?”他质问道,
“你又想耍什么把戏?我警告你苏禾,婉婉怀孕了,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我轻轻地笑了。我现在的样子,跟生不如死,又有什么区别?“沈知节。
”我打断他,“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什么意思?”“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的事,
也别再来烦我。”“苏-禾!”他连名带姓地吼我,声音里满是怒火,“你以为你是谁?
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是谁?”我重复着他的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我是一个被你抛弃的妻子,一个被你全家羞辱的女人,一个……快要死的人。
”我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我能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桑的颤抖。
“你……说什么?”“我说,我快要死了。”我擦干眼泪,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说道,
“肺癌晚期,医生说,我没多少时间了。”“……”“所以,沈知节,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在我死之前,别再来打扰我了。”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关机,将手机扔到一边。
世界终于清静了。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天快亮了。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可我的生命,却在走向终结。第二天,我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
我以为是房东来催房租,挣扎着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沈知节。他一脸憔-悴,
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身上的西装也皱巴巴的。他看到我,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你昨天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快要死了?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死死地盯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把手抽回来,
却被他攥得更紧。“沈知节,你放手!”“告诉我!你是不是在骗我?!”他冲我低吼。
“骗你?”我冷笑一声,“我有什么好骗你的?骗你你能给我治病钱吗?
还是骗你你能回头爱我?”他的身体僵住了。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我趁机甩开他的手,想关上门。他却用脚抵住了门缝。“苏禾,你跟我去医院。”“我不去。
”“我带你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你的病,一定能治好!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和慌乱。我看着他,觉得无比讽刺。“治好了又怎么样呢?
继续给你送外卖,看你和周婉恩恩爱爱,结婚生子吗?”“沈知节,你是不是觉得,
我特别贱?”我的话,像一把刀,**他的心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步步紧逼,“是觉得对不起我,
想弥补我吗?还是说,你的白月光怀孕了,你良心发现,觉得我这个前妻有点可怜?
”“沈知节,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心吧。我不需要。”我用尽全身力气,想把门关上。
他却死死地抵着,不肯放手。我们两个人,隔着一道门,僵持着。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我走到一边,接起电话。“苏禾**吗?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情况不太好,
癌细胞扩散得很快。我们建议您尽快办理住院手续,准备化疗。”我的手,抖了一下。
电话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清晰。沈知节也听到了。他抵着门的手,
瞬间松开了。我挂了电话,回头看他。他站在门口,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脸上的血色,
褪得一干二净。“现在,你信了吗?”我问他。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
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凄凉。“沈先生,你可以走了。
我这里不欢迎你。”说完,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第五章门外没有了动静。
**在门上,身体缓缓滑落。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和沈知节的每一次对峙,
都像是在凌迟我的心脏。我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多久。等我再次打开门时,
外面已经空无一人。地上,只有一个烟头。他终究还是走了。也是,周婉还怀着他的孩子,
他怎么可能在我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我自嘲地笑了笑,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出租屋,是不能再住了。沈知节已经知道了地址,我不想再看到他。
我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我爸妈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还有那张B超单,
离开了这个我住了五年的地方。我找了一个更偏僻、更便宜的地下室。这里没有窗户,
终日不见阳光,空气里都是霉味。但很安静。没有人打扰。
我把B超单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下。每天晚上,我都会拿出来看一看。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
我才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为了孩子,我必须吃饭。可我吃什么吐什么。
化疗的副作用开始显现,我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人也瘦得脱了相。我知道,
我撑不了多久了。我开始给孩子写信。我想告诉他,妈妈有多爱他。我想告诉他,
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不好,但也有阳光和温暖。我希望他以后,能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写着写着,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信纸上,晕开了一片墨迹。对不起,宝宝。妈妈可能,
等不到你出生的那一天了。我每天都在和死神赛跑。身体越来越差,意识也开始模糊。
有时候,我会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有时候,我会看到我爸妈在向我招手。我知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用最后一点力气,给我唯一的朋友林悦打了个电话。林悦是我大学同学,
也是唯一一个在我落魄后还愿意接济我的人。电话接通,我还没开口,就先咳出了一口血。
“禾禾!你怎么了?!”林悦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悦悦……”我虚弱地叫着她的名字,“我可能……不行了……”“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把地址告诉了她。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我好像,看到了沈知节。
他穿着我们结婚时的那套西装,站在光里,微笑着向我伸出手。他说:“禾禾,我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