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我最多活三个月。

我第一反应是，沈清悦知道该解恨了。

这五年，

她嫁给我，

就是为了给死去的白月光顾城报仇。

冷暴力，找情人，

甚至怀了别人的孩子说那是顾城的种。

我都受着。

这是我欠的债。

可现在，债主还没喊停，我却要先退场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儿，真冲。

冲得人脑仁儿疼。

我拿着那张纸，坐在走廊冰凉的塑料椅子上，半天没动。

周围的嘈杂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嗡嗡的，听不真切。

“林岸先生，您的检查结果……”医生后面的话，我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

只记住了几个词：“晚期”、“胰腺癌”、“积极治疗的话，可能……还有三到六个月。”

三到六个月？

我低头，看着诊断书上那几个黑色的宋体字。真奇怪，白纸黑字，每个都认识，凑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陌生呢？

像在说别人的事。

哦，对了，今天好像是高中同学聚会。

真会挑日子。

我掏出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信息。

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却几乎已经沉寂的微信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半个月前，我问她晚上回不回家吃饭，她没回。

上面一条，是一个月前，她发来的：“公司加班，不回了。”

再往上翻，大多是这种简短的、通知式的语句。

五年了，我和沈清悦的婚姻，就像这个对话框，越来越冷，越来越空。

我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几秒。同学聚会……要不要问问她去不去？

明知是自取其辱，可我还是拨了过去。

“嘟——嘟——嘟——”

长长的忙音，像敲在我空荡荡的心口上。

一遍，两遍，三遍。

无人接听。

算了。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没成功。正准备把手机塞回口袋，屏幕却突然亮了。

是她的消息。

只有三个字。

我看着那三个字，愣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真的笑了出来。笑声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回荡，有点吓人，旁边等号的大妈惊恐地看了我一眼。

那三个字是：

【别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