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弟弟决裂的第五年，我在充满腥臭的鱼档遇见了顾寒州。他是来收购这家市场的，

我是那个最顽固的钉子户。他身边站着那个当年偷走他手术费，却栽赃给我的养妹林雪。

因为那笔钱的丢失，顾寒州的腿留下了永久的病根，每逢阴雨天便剧痛难忍。他恨我入骨，

冷笑着用一沓钱在我脸上拍打。“当年为了钱连亲弟弟的命都能不管，

现在又为了钱当起了钉子户？”“狗改不了吃屎，还是这么贪财。”“签了字，

这多的一万块就是你的。”林雪在一旁假惺惺地劝：“寒州哥，别这么说，

姐姐当时也是一时糊涂……”我没说话，接过笔，痛快地签下了名字。“钱给我，现结。

”顾寒州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将钱甩在我毫无血气的脸上，眼中满是厌恶。“拿去，

治治你的穷病。”我蹲下身一张张捡起那些钱，完全不在意他的羞辱。

因为海城最便宜的墓地要15万，拆迁费加了一万，刚好够买我看中的那个。

……周围剩几个没搬走的商贩，对着这边窃窃私语。“那个杀鱼的居然是顾氏总裁的亲姐姐，

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听说，当年她害弟弟车祸，还把救命钱卷跑了，

后来他身边的那位**四处求人才给凑够了医药费。”“现在人家发达了，

可不就要找你麻烦吗？”顾寒州听着这些往事，又看我如今跪在地上捡钱的样子，

脸更加阴沉。“为了钱，你真是什么尊严都不要了。”我用力扯了扯那张被他踩到的钱，

没扯动。抬头看他：“顾总，高抬贵脚，这一百块对我来说很重要。”顾寒州眼底暴戾，

脚下用力碾磨。“撕拉”一声。钱被扯掉一角。他嫌恶地收回脚，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以后别说认识我。”林雪挽着他的手臂，娇滴滴道：“姐姐，

你怎么混成这样了？一身的鱼腥味，难怪寒州哥不想认你。”我没理会他们的嘲讽，

把那半张破碎的纸币小心翼翼地收进兜里。只要粘好，还能去银行兑换。“顾总，

5万拆迁款什么时候打？”“你就这么缺钱？”我把那一万块现金揣好，平静地点头：“缺，

很缺。”顾寒州突然笑了，他转头对助理吩咐：“告诉财务，这笔拆迁款走最慢的流程，

哪怕拖个三年五载也无所谓。”我猛地抬头，心脏剧烈收缩：“顾寒州，你不能这样！

协议上写了三天内到账！”我已经咳血半个月了，医生说我没几天好活。我看中的那个墓地，

明天就是最后缴费期限。顾寒州看着我焦急的样子，似乎很享受：“我是开发商，

我想什么时候给就什么时候给。”“想要钱？求我啊。”林雪在一旁掩嘴轻笑：“姐姐，

你就服个软吧，要不是你，寒州哥的腿也不会成现在这样。”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顾寒州下意识按住了右腿膝盖，脸色发白。五年前，我俩的车在高速上被追尾侧翻，

司机肇事逃逸，他险些丧命。为了给他凑治疗费，我将父母留给我们的房子低价变卖了。

可正准备把钱拿去医院时，却被人一棍子打晕。当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一星期后了，

钱被人抢走。寒州因拖欠医院治疗费，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落下终身残疾。这时，

本是我们资助的贫困生林雪却拿出了一沓钱，说要给他请最好的康复师。

我这才知道是林雪抢走了那笔钱。她告诉顾寒州我看他成了残疾，不想被拖累，

已经卖了父母的房子跑路了。自此顾寒州与我决裂。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

下意识想去扶他：“你的腿……”“滚开！”顾寒州猛地挥手，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我被打得撞在身后的鱼缸上，后背一阵剧痛。

他咬牙切齿：“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每次看到你，我的腿就更疼！”“顾言，

你欠我的这一辈子都没法弥补！”顾寒州带着林雪走了。临走前，

他吩咐手下立刻拆除我的鱼档。几台挖掘机轰隆隆地开了过来。我急忙拦在前面：“不能拆！

我的东西还在里面！”工头不耐烦地探出头：“你不要命啦？滚开，别耽误老子干活！

”旁边的人一把扯开我。“轰隆——”我眼睁睁看着住了五年的鱼档变成废墟。所有的家当，

连同那几瓶止痛片，全部被埋在瓦砾之下。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肺部。

一口温热的液体涌上喉头。“哇”地一声，我吐出一大口鲜血。

周围几个熟悉的商贩吓了一跳：“小言，你没事吧？怎么吐血了？”我胡乱擦了一把嘴角，

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没事，上火。”我能感觉自己生命在慢慢流逝，没几天活了。

拆迁款被顾寒州扣住了，除了刚刚那一万块，墓地尾款还差3万。

我给之前合作的饭店老板打电话，想把之前送鱼的钱结清。刚一开口，

那边就劈头盖脸一顿骂：“顾言，你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卫生局和消防局轮番来查我！

”“你赶紧滚，钱一分没有，别来害我！”电话挂断。我又给几个认识的朋友发消息借钱。

结果无一例外，全部被拉黑删除。顾寒州现在在海城只手遮天，他要封杀我，没人敢帮我。

胃里和肺部同时传来剧痛，我蜷缩在路边的屋檐下，疼得浑身发抖。我必须拿到那笔拆迁款。

没有药我可以忍，但没有墓地，我死后就只能做个孤魂野鬼。我不想死无葬身之地。

我咬着牙，朝顾家别墅走去。顾家别墅灯火通明。我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

保安像看乞丐一样看着我。“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是顾言，我是他姐，我要见顾寒州。”保安鄙夷的眼神把我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你是顾总的姐？我还是顾总的爹呢！赶紧走，别在这儿乱攀亲戚。

”我在门口苦苦哀求了半个小时，直到保安接到电话，才一脸疑惑的将我放进去。

林雪穿着精致的真丝睡衣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姐姐，你怎么来了？

寒州哥腿疼刚睡下，他要是知道你来了这里会不高兴的。”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我要见他，让他把拆迁款给我。”林雪轻蔑一笑：“钱钱钱，你眼里只有钱。

当年你卷走寒州哥的手术费，致使他和你彻底决裂，怎么还不长记性啊？

”我的脸因为疼而有些扭曲。“当年是你拿走的钱！林雪，你心里清楚！”林雪凑近我，

压低声音：“是我拿的又怎么样？寒州哥信我不信你。”“他可视我为他的救命恩人。

”“我现在拥有着本该属于你的一切，而你，只能像条狗一样来求我们。”怒火攻心，

我猛地伸手想要抓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林雪顺势往后一倒，惊恐尖叫：“啊！

姐姐你别打我！”“住手！”顾寒州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他几步冲过来，

一把将林雪护在身后，狠狠推了我一把。我本就虚弱至极，被他这一推，

整个人重重撞在后面花瓶上。瓷器碎了一地，身上多处被扎破，鲜血瞬间将衣服染红。

顾寒州就像没看见，眼神冰冷刺骨：“顾言，你死性不改！还敢跑到家里来行凶？

”我忍痛拔出刺在肉里的碎片：“顾寒州，是她……她承认当年偷了钱……”“闭嘴！

”顾寒州厌恶地打断我：“你真是张着嘴乱咬。没有雪儿，就没有我的今天，

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既然你这么想要钱，我给你。”他从旁边盒子里掏出一把硬币，

用力砸在我身上。“这些够不够？不够就去街上讨饭啊！反正你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我看着散落一地的硬币，心一阵刺痛。这就是我从小护到大的弟弟。为了供他读书，

我辍学去工地搬砖。为了给他攒手术费，我连父母唯一留下的那套老房子也卖了。到头来，

他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我撑着地面，艰难地爬起来。我看着顾寒州，

声音沙哑破碎：“顾寒州，如果有一天你知道真相，别哭。”顾寒州冷哼一声：“真相就是，

你是个只为自己见钱眼开的女人！”“滚！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打断你的腿，

让你也尝尝残废的滋味！”“想让我原谅你，除非你把当年卖父母房子的钱十倍还给我。

”“这是你欠我的。”顾寒州现在身价超10亿，怎么会在意那点钱。

就算是十倍也才几百万，他只是想羞辱我而已。我被顾寒州用拐杖赶了出去。雨还在下，

血水混着雨水把衣服浸透。墓地销售打来电话。“顾**，今天是最后期限，如果不交尾款，

这块风水宝地我们就卖给别人了。”我捂着剧痛的胸口，咳得直不起腰：“能不能通融一天？

钱我正在凑。”销售员毫不留情，只听他说话都能想像他鄙夷的表情。“不行，

后面排队等着要的人多得是。没钱就别占着风水宝地，浪费大家的时间。”电话挂断后。

我看着满手的血丝，惨笑出声。活着的时候没地住，死人也没地埋。既然横竖都是死，

我还怕什么？我找到那些贴在电线杆上的小卡片，一个个打了过去。

管他那些高利贷的利息有多高，等我死了也不用还了。那些催债的手段，

留着去坟头烧纸给我看吧。那些高得贷的钱来得不干不净，骗他们给我买个墓地，

我也算帮他们积点阴德。不到两小时，五百万到账。5万留着付墓地尾款，

剩下的全部给顾寒州。他说过，十倍偿还当年卖房的钱，我们就两清。他既然认定是我，

我不想欠着他去死，也不想下辈子还跟他有纠葛。第二天到顾氏集团时，

我的肺像是被火烧着一样疼。前台拦不住我，我一路闯到了顶层会议室外。

林雪正坐在休息区涂指甲油，见我来了，她挑了挑眉：“哟，这不是姐姐吗？

保安怎么把你放进来的？”“顾寒州呢？我要见他。”林雪瞥了我一眼，捂嘴轻笑。

“来还钱？就你那个破鱼档，卖一辈子鱼也凑不够寒州哥要的数吧？别又是去哪偷的。

”我把银行卡拍在桌上：“495万，一分不少。让他出来，我们做个了断。

”林雪眼神闪烁了一下。“寒州哥在开重要会议，没空理你。”“不过……”她话锋一转，

指了指墙上贴着的公益海报。“你要真想让他消气，就把这钱捐给顾氏旗下的残疾人基金会。

也算是为你当年的罪孽赎罪。”“捐了，他知道吗？”林雪点头：“当然，

寒州哥心成立这个基金会也是想帮助更多像他一样的人，只要你肯为残疾人做贡献，

他肯定会原谅你。”也好，这钱对于现在的他本就看不上，捐就捐吧。“行。

”我把转账记录亮给她看。“想不到你真有这么多钱。”林雪确认了屏幕上的数字，

拨通内线电话：“王经理！我刚刚以个人名义给基金会捐了495万，你赶紧登记一下！

”我愣住了，“林雪！那是我的钱！”林雪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一个卖鱼的，哪来这么多钱？这明明是我这一季度的分红。”“你耍我！

”我冲上去想撕烂她那张得意的脸，会议室的大门突然打开。

顾寒州冷着脸走出来：“吵什么？”林雪瞬间红了眼眶，躲到顾寒州身后：“寒州哥，

姐姐又来闹了。她听说我给基金会捐了495万，非说那钱是她的。还骂我们有钱捐款，

没钱给她拆迁款……”“可是那些残疾人真的很可怜，我想着多帮帮他们，

免得像你当年一样受苦。姐姐她……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顾寒州转头看我，

眼神里全是厌恶。我张了张嘴，想解释：“顾寒州，那钱是我……”“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我脸上，耳朵里嗡嗡作响。“你这种眼里只有钱的女人，怎么不去死？

”我捂着脸，看着这个我用命护大的弟弟，心终于彻底凉透。“我是看在你养大我的份上，

才没对你赶尽杀绝。没想到你越来越过分，真是死性不改。

”顾寒州向门口的助理大喊：“叫法务部上来，我要与她彻底断绝关系。”不过五分钟，

律师和公证员到位。看他如此绝决，我已不想再做任何解释，不重要了。

律师将断绝关系协议书推到我面前：“顾**，签吧。”我拿起笔，

最后看了一眼顾寒州：“好，从此我们两清，生死不相往来。

”答上名字走出顾氏大门的那一刻，外面的雨刚好停了。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

突然觉得解脱了。喉咙里一股热流再也压不住。“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染红了面前洁白的大理石台阶。再有意识，我已经是一缕魂了。我飘在半空，

看着医生把白布盖过头顶，十分懊恼。我终究还是没能及时把墓地的尾款结清。这下好了，

真的成孤魂野鬼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投胎转世。主治医生翻看病例，

指着那一栏紧急联系人：“通知家属吧，送太平间。”护士拿着我的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音乐声，显然是在什么庆典现场。

护士不得不提高音量：“请问是顾言的家属吗？

这里是市中心医院……”“嘟——”电话被挂断了。护士愣在原地，

无奈地看向医生：“挂了。”我飘在旁边，出奇的平静。意料之中。

可能因为生前是血亲关系，我的灵魂不由自主的往顾寒州身边飘去。此时此刻，

顾氏集团的年会现场正热闹非凡。巨大的LED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林雪的“善举”。

顾寒州站在聚光灯下，手里拿着话筒，满面红光。他看向身边的林雪，

眼神里满是宠溺和骄傲。“我要特别感谢我的妹妹林雪，是她用自己的积蓄，

向顾氏残疾人基金会捐赠了495万，帮助了无数绝望的人重新站了起来。

”“就像当年帮助我一样，她始终那么善良美丽……”“趁今天这个好日子，我宣布，

她以后就是我亲妹妹，我的所有都有她的一半。”顾寒州的手机又响了。还是我的号码。

他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直接删除拉黑了。最后护士发现打不通，

又换成了医院的座机。“顾先生，您妹妹因抢救无效已经于今天下午3点10分去世了，

请您尽快过来办理手续，领取遗体。”顾寒州愣了一会：“死了？她又在搞什么花样？

”“刚刚还在我公司活蹦乱跳的闹，她这是看我和她断绝关系，演的苦肉计吧？

”“你们告诉她，没用，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认她。”说完便直接挂掉。我飘在他面前，

伸手想给他一巴掌。手掌穿过他的脸，只带起一阵微风。他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顾寒州以为我在装死。爱信一信吧，反正我也说了生死不相往来。

直到三天后，一个陌生电话打进了他的手机。是墓地陵园的负责人。“请问是顾言的家属吗？

她之前预定的墓地因为逾期未付款已经取消了，但是她交的9万块定金还在我们这，

麻烦你们来退一下。”顾寒州抬手揉了揉眉心，“什么墓地？顾言又在搞什么鬼？

”负责人愣了一下：“顾**说她得了肺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想给自己选个安静的地方。

”“因为她一直在咳血，看着确实很可怜，我们就破例给她留了半个月。

”“结果到现在也没凑齐尾款，这可不怪我们啊……”顾寒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肺癌……晚期？”他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她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得癌症！

”“你们现在诈骗的手段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再来骚扰我，小心我报警！

”他愤怒地挂断电话，胸口剧烈起伏。林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寒州哥，怎么了？

”顾寒州脸色惨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顾言找人演戏骗我，说她得了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