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战争

无声的战争

主角:林晚晴周瑶
作者:用户41426032

《无声的战争》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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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红色的判决夏末的午后,阳光透过厨房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

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林晚晴正对着水槽里堆积的碗筷发呆,

洗洁精黏腻的泡沫包裹着她的手指,一如她此刻黏腻疲惫的思绪。

离婚判决书下来已经三个月了,她却时常会有种错觉,

仿佛那个名为“周建国”的噩梦并未远离,随时会提着酒瓶,用拳头砸响这扇单薄的防盗门。

屋子里很静,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缓慢、沉重跳动的声音。这种静,

比以往任何一场激烈的争吵都更让她心慌。钥匙转动门锁的“咔哒”声打破了死寂。

林晚晴猛地回过神,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下意识地望向门口。是瑶瑶放学回来了。

周瑶低着头,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身影被斜照的阳光拉得细长,

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疏离和冷漠。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虽然那个“往常”也早已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径直冲回自己的房间,

而是在玄关停顿了几秒,然后,一步步走向餐厅那张掉漆的木质餐桌。

林晚晴的心莫名地揪紧了一下。她注意到女儿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什么东西,大红色的,

很扎眼。“瑶瑶……”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声音干涩。周瑶没有回应。她走到餐桌前,

目光扫过桌上昨天(或许是前天)打翻泡面留下的油污渍,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然后,

她抬起手,将那个大红色的、硬质的信封,重重地摔在了桌子正中央。“啪”的一声脆响,

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那是一封大学录取通知书。封面上,

“录取通知书”几个烫金大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刺目的光。林晚晴的呼吸一滞,

某种混合着期盼和巨大不安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她记得瑶瑶的志愿,

第一志愿是千里之外的一所重点大学,那是女儿从小到大的梦想。她为此偷偷高兴过,

也为此暗自神伤——那意味着女儿将远远离开这个家,离开她。可现在,桌上的这封通知书,

来自本地的那所师范大学。一个作为保底,被瑶瑶在志愿表上不情不愿填写的选项。

“满意了?”周瑶终于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她的眼神不再是几个月前的悲伤和迷茫,

而是像被冰水淬过的刀子,锋利、寒冷,带着**裸的恨意。

林晚晴被这眼神刺得后退了半步,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你毁了这个家,

”周瑶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精准地凿击着林晚晴摇摇欲坠的神经,“现在又想用这个绑住我,毁了我一辈子,是不是?

”毁了这个家?林晚晴的眼前瞬间模糊,

无数画面疯狂地翻涌上来——周建国醉醺醺通红的眼睛,砸过来的拳头,

玻璃杯在耳边碎裂迸溅的脆响,不堪入耳的辱骂,还有瑶瑶躲在房门后,

那双透过缝隙惊恐望着她的、盈满泪水的大眼睛……她身上那些青紫的淤痕,

深夜里独自吞咽的呜咽,

在法庭上颤抖着陈述时周建国几乎要扑过来吃人的眼神……她几乎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

才从那个名为“婚姻”的泥潭里挣脱出来,带着满身的污秽和伤痛。她以为,

至少能给女儿一个不再充满暴力和恐惧的环境。可在女儿眼里,这一切,

竟然是她“毁了”这个家?那场离婚官司,不仅割裂了她和周建名的法律关系,

似乎也将她和女儿之间最后一丝温情与理解,彻底斩断。

“我……我没有……”林晚晴徒劳地想要解释,喉咙却像是被滚烫的砂石堵住,

挤出的声音微弱而颤抖,“瑶瑶,妈妈没有……你考上大学,

我……我是高兴的……我只是……”“高兴?”周瑶嘴角扯起一个极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打断了她,“是啊,我如你所愿,留下来了,留在这个让你‘解脱’了的地方。你当然高兴。

”她看着母亲瞬间煞白的脸,

看着那双因为长期操劳和内心折磨而早早失去光彩的眼睛里迅速蓄满泪水,

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随即又被更深的空虚和绝望吞没。她不再看林晚晴,

目光重新落回那封红色的通知书上,仿佛那是什么令人厌恶的脏东西。然后,她决绝地转身,

像逃离瘟疫现场一样,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砰——!”房门被甩上的巨响,

如同一声丧钟,在逼仄的房间里沉闷地回荡,震得墙壁上的灰尘似乎都簌簌落下。那声巨响,

终于彻底砸碎了林晚晴强撑的平静。她腿一软,踉跄着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抹刺眼的红。许久,她才伸出因为长期浸泡在水里而有些发白起皱的手,

指尖颤抖地,极轻地碰了一下那光滑的封面。“录取通知书”几个字,硌得她指腹生疼,

一直疼到了心里。眼泪终于毫无征兆地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围裙上,

晕开一片片深色的、绝望的湿痕。战争,以一种更沉默、更残酷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而此刻的她,还并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终点,会是怎样一片荒芜的废墟。

第二章:沉默的战争那声摔门的巨响,像一块沉重的墓石,

彻底封堵了母女之间任何可能沟通的缝隙。家,变成了一座活墓。

周瑶将自己彻底囚禁在了那个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

除了深夜去卫生间会发出极其轻微的、鬼魅般的脚步声外,她几乎不再踏出房门一步。

吃饭成了最大的问题。起初两天,林晚晴做好饭菜,会小心翼翼地端到周瑶房门口,

轻轻敲两下门,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瑶瑶,吃饭了。”里面永远是死一般的沉寂。

饭菜从温热放到冰冷,油脂凝固成白色的腻垢,最终又被林晚晴原封不动地端回厨房,

倒进垃圾桶。她听着那些食物落入桶底的闷响,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被丢弃了。后来,

她不再做无谓的尝试。她依旧会做两份饭,将属于周瑶的那份扣在纱罩底下,

自己则味同嚼蜡地吞咽着属于她的那份绝望。偶尔,

她能听到周瑶房间里传来塑料袋窸窣揉搓的声音,大概是吃了偷偷藏起来的零食或者泡面。

这种认知并未让她感到丝毫宽慰,反而像细针一样,一下下扎着她的心——她的女儿,

宁愿吃那些毫无营养的垃圾食品,也不愿意接受她做的、哪怕一口饭菜。她试过写信。

在台灯下,她摊开信纸,字斟句酌,写她离婚的不得已,

写那些她从未对女儿详述过的拳脚和屈辱,写她对女儿未来的担忧和期望,写她的道歉,

写她的爱……写到最后,信纸总是被泪水浸得字迹模糊。她将厚厚的信纸折好,像做贼一样,

屏住呼吸从周瑶房间的门缝底下塞进去。第二天清晨,她会看到那封信,被撕得粉碎,

像雪花一样,凌乱地散落在门口的地板上,有些碎片甚至被踩上了脚印。

那是一种无声的、极致的羞辱和拒绝。她甚至想过联系周建国。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就被她自己掐灭了,带着一种生理性的厌恶和恐惧。找他?那个男人除了咆哮、暴力和索取,

还能带来什么?他只会把这最后一点栖身之所也彻底摧毁。她不能,

绝不能再把那只狼引进门。家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不再流动,

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陈腐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林晚晴觉得自己像一个游魂,

在狭小的两居室里飘荡。她尽量放轻脚步,降低一切存在感,连呼吸都刻意收敛。

耳朵却像警觉的雷达,时刻捕捉着隔壁房间那极其有限的声响——椅子轻微的挪动,

书本落地的闷响,甚至只是周瑶翻身的细微动静。

这些声音成了她判断女儿还“存在”的唯一依据,是她在这片绝望死水中,

唯一能抓住的、漂浮的稻草。那天深夜,或许是凌晨一两点,林晚晴被一阵干渴逼醒。

她昏昏沉沉地起身去客厅倒水,路过周瑶房间时,发现门缝下居然还透出一线微弱的光。

她的心猛地一跳。这么晚了,瑶瑶还没睡?是在学习?

还是……一种混合着担忧和一丝微弱希望的情绪驱使着她。她犹豫了很久,

手在冰冷的门把手上抬起又放下,最终,鼓起这辈子所剩无几的勇气,

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拧动了门把手。门,竟然没有锁。推开一条缝隙,

她看到周瑶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瘦削的肩胛骨在单薄的睡衣下清晰地凸出。

台灯的光晕勾勒出她僵硬的背影。电脑屏幕亮着,幽蓝的光映在她侧脸上,

界面似乎停留在一个游戏的聊天框,密密麻麻的文字看不真切。晚晴的心刚提起来,

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周瑶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猛地一把扯下耳机,倏地回过头。

那一刻,林晚晴看得真切。女儿的眼神,不再是白天那种冰冷的、带着恨意的刀子,

而是一种极深的、混杂着被窥探的惊恐、被打扰的烦躁,

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裸的厌恶。那眼神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晚晴浑身一颤。“出去。

”只有两个字,从周瑶牙缝里挤出来,低沉,嘶哑,不带任何感情,

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力。林晚晴像被迎面抽了一巴掌,脸颊**辣地烧起来。

她慌乱地、几乎是踉跄着退后,手忙脚乱地带上了房门。在门即将合拢的那一刹那,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书桌下方那个半开的抽屉。抽屉里杂物凌乱,

但在几本书和笔记本的缝隙间,她似乎瞥见了一个不起眼的、棕褐色的小玻璃瓶的一角。

瓶身很小,样式老旧,像……像她小时候在乡下见过的某种农药瓶子?

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让她瞬间头皮发麻。是看错了吧?一定是台灯光线太暗,

看花了眼。瑶瑶房间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可能是别的什么药水,

或者只是类似形状的瓶子……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睡衣。她想立刻冲进去问个明白,

可刚才女儿那厌恶的眼神和冰冷的“出去”二字,像两堵无形的墙,将她牢牢地钉在原地,

动弹不得。或许,真的是她看错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那个棕褐色瓶子的影像,却如同鬼魅,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为这死寂的沉默,蒙上了一层更浓重、更不祥的阴影。沉默的战争仍在继续,而空气中,

似乎开始弥漫起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气味。

第三章:对峙与那通电话日子像是被浸在粘稠的胶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拖着沉重的尾巴,

缓慢地向前爬行。那份被摔在餐桌上的录取通知书,依旧躺在原处,

像一滩凝固的、不祥的血。林晚晴不敢收,也不敢再看,每次目光扫过,

心口都像被那烫金的字样狠狠烙了一下。周瑶房间的门,

成了横亘在她们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堡垒。门内是死水般的沉寂,偶尔传出一点轻微响动,

都让门外的林晚晴心惊肉跳。她变得神经质,耳朵时刻竖着,

捕捉着任何可能与非正常相关的蛛丝马迹——尤其是,与那个棕褐色小瓶相关的。

那夜惊鸿一瞥的影像,非但没有随时间淡去,反而在她心里发酵,

膨胀成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她无数次想冲进去,拉开那个抽屉看个究竟,

可周瑶那句冰冷的“出去”和那个厌恶的眼神,像无形的锁链,将她牢牢捆缚。

她开始留意周瑶出门去卫生间的间隙。她会屏住呼吸,贴在墙壁上,

试图从门开关的瞬间窥探里面的情形,但角度所限,她什么也看不到。家里的垃圾袋,

她偷偷翻检过,除了越来越多的泡面包装袋、零食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瓶子。

这种悬而未决的猜测,比确切的坏消息更折磨人。它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心脏,

随时可能捏爆。离大学报到的日期,只剩下不到一周了。时间像不断收紧的绞索,

套在林晚晴的脖子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谈一次,必须!

哪怕迎接她的是更猛烈的风暴,是更伤人的刀刃,她也必须知道女儿到底在想什么,

那个瓶子……到底是不是她胡思乱想。这天傍晚,林晚晴做了周瑶小时候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她花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心思,将排骨烧得色泽红亮,香气扑鼻。她奢望着,这熟悉的味道,

或许能撬开一丝缝隙。将饭菜摆上桌,扣好纱罩。她走到周瑶房门前,手举起,又放下,

反复几次,掌心全是冷汗。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般,

用指关节极其轻微地叩响了房门。“瑶瑶……”她的声音干哑得厉害,“吃饭了。

妈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里面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回应。绝望像冰水一样漫过心头。

但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退却。她靠着门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继续说道:“瑶瑶,

算妈求你了,出来吃点东西,好不好?马上……马上就要去报到了,

我们……我们总得准备一下行李,买点生活用品……”“哐当!”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椅子被狠狠踹倒的声音。林晚晴吓得浑身一哆嗦,后面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准备什么?”周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像淬了毒的冰碴,

“准备怎么让你继续控制我的人生?林晚晴,你还没演够吗?”又连名带姓。

那冰冷的三个字,像三根针,扎得林晚晴遍体鳞伤。“我没有想控制你……”她徒劳地辩解,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妈妈只是……只是担心你……那个学校,如果你真的不想去,

我们……我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办法?”周瑶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尖锐的讽刺,“什么办法?让你再去求那个姓周的?还是让你再去卖惨,博取同情?

林晚晴,你除了会装可怜,还会什么?你用这副样子逼走了我爸,

现在又想用这副样子逼死我吗?”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在林晚晴最深的伤口上,

并将盐狠狠揉搓进去。她瘫软地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汹涌而出。

她不是装可怜,那些拳脚是真的,那些恐惧是真的,她只是想活下去,

想带着女儿一起活下去,怎么就那么难?“不是的……瑶瑶,不是这样的……”她呜咽着,

语无伦次,“妈妈爱你啊……”“爱?”门内的周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冷笑,“你的爱,就是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未来!你的爱,

让我觉得恶心!”“恶心”两个字,如同最终判决,彻底击垮了林晚晴。她所有的努力,

所有的忍耐,所有的痛苦,在女儿眼里,竟然只换来这两个字。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只是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肩膀剧烈地颤抖着。门内,也恢复了死寂。那声冷笑之后,

周瑶似乎连再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不知过了多久,林晚晴才撑着冰冷的地面,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看着桌上那盘已经失去热气的糖醋排骨,颜色变得暗沉,

像一块块凝固的血痂。她默默地坐下,拿起筷子,机械地将冷掉的饭菜塞进嘴里。

糖醋汁冰冷粘腻,糊在喉咙口,难以下咽。她强迫自己吞咽,如同吞咽下这绝望的现实。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的**划破了屋子里的死寂。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林晚晴的心莫名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颤抖着手按下接听键。“喂?是林晚晴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是……是我,您是哪位?”“我这里是城西派出所。你前夫周建国,

昨天晚上在出租屋和人喝酒斗殴,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院。他这边需要家属办理一些手续,

你看你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周建国……斗殴……住院……一个个词语像重锤砸在林晚晴的脑海里。她眼前一阵发黑,

几乎握不住手机。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他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她们母女!

她下意识地看向周瑶紧闭的房门。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瑶瑶?告诉她什么?

告诉她那个她或许还残存着一丝念想的父亲,依旧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混混,

醉酒打架进了医院?这只会引来又一场风暴,或者,更深的绝望。林晚晴死死咬住下唇,

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她对着话筒,用尽全身力气,

挤出一个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声音:“对不起,警察同志,我和他已经离婚,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的事情,我无权过问,也不想管。”说完,她不等对方回应,猛地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她汗湿的手中滑落,“啪”地掉在地上。她整个人虚脱般伏在冰冷的餐桌上,

肩膀剧烈地耸动,却发不出一点哭声。门外,是前夫带来的新一轮麻烦与羞辱。门内,

是视她如仇寇、状况不明的女儿。她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四面楚歌。

而那瓶想象中的农药,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第四章:寂静的宣判那一夜,林晚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前夫周建国的事情像一块肮脏的破布,被她强行塞进脑海最深的角落,不愿触碰,

也不敢触碰。相比之下,周瑶房门后那片死寂的、带着浓郁恨意的空间,

更让她感到一种噬骨的恐惧。那个棕褐色瓶子的阴影,在黑暗中无限放大,几乎要将她吞噬。

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地浅睡过去,却噩梦连连。

一会儿是周建国满脸是血地掐着她的脖子,一会儿是周瑶举着那个小瓶子,对着她冷冷地笑。

她惊叫着醒来,冷汗涔涔,心脏狂跳不止,窗外已是灰蒙蒙一片。屋子里静得可怕。

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静。连平日里周瑶翻身、起床去卫生间那点微乎其微的动静都消失了。

空气凝滞,仿佛连尘埃都停止了漂浮。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

毫无征兆地从林晚晴的脚底猛地窜起,瞬间席卷了全身。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床,

鞋也顾不上穿,跌跌撞撞地冲出自己的房间。周瑶的房门,依旧紧闭着。“瑶瑶?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没有回应。“瑶瑶!该起床了!

”她提高了音量,带着哭腔,用力拍打着门板。门板发出空洞的回响,

里面依旧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那股寒意瞬间变成了实质性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猛地拧动门把手——这一次,门没有像上次那样轻易打开,它被从里面反锁了。“瑶瑶!

开门!你开门啊!”林晚晴彻底慌了,她开始用身体撞击房门,

单薄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攫住了她的喉咙,

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那个棕褐色瓶子的影像,此刻清晰得如同就在眼前。

她疯了似的转身冲进厨房,手忙脚乱地翻找出备用钥匙,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稳。冲回门口,

钥匙好几次都对不准锁孔。“咔哒。”锁舌终于弹开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如同惊雷。

林晚晴猛地推开门——房间里,窗帘紧闭着,光线昏暗。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属于少女房间的馨香,

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怪的甜腥气?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是根本没有人睡过。

周瑶不在床上,不在书桌前,不在房间里任何一个角落。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又在那无尽的深渊里,猛地被一股更可怕的力量攥紧。

目光本能地、不受控制地射向书桌的那个抽屉——抽屉半开着。和她那天半夜瞥见时一样。

她踉跄着扑过去,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她颤抖着手,猛地将抽屉完全拉开。

里面凌乱地放着几本课本、笔记,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而在这些杂物的最上面,

赫然放着一个棕褐色的小玻璃瓶!瓶身不大,样式老旧,标签磨损得看不清字迹。

但瓶口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林晚晴的呼吸骤然停止,大脑一片空白。

世界所有的声音和色彩都在这一刻褪去,只剩下那个空空如也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小瓶子,

在她视野里无限放大。她的目光僵硬地移动,然后,在空瓶子旁边,

她看到了它——那封红色的录取通知书。它被展开,平铺在抽屉底部,

上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林晚晴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东西拿了起来。

是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横格纸,被粗暴地揉皱过,又被人用手一点点抚平,

展开放置在这里。纸上,是周瑶那熟悉又陌生的笔迹,用力极深,几乎要划破纸背,

只有短短一行字:「你赢了。这个世界,我让你。」“轰——!”林晚晴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后脑传来一阵剧痛,

却远不及心口那被生生剜开的万分之一。她没有晕过去,意识反而异常清醒,

清醒地感受着那灭顶的绝望和冰冷,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赢了?她赢了什么?她挣扎着,

像一条濒死的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向门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声响,

试图呼喊,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叫不出来。目光所及,是客厅餐桌上,

那部静静躺着的、屏幕碎裂的旧手机。报警……对,

报警……也许……也许还来得及……她手脚并用地向手机爬去,身后地板上,

拖着一条无形的、名为绝望的血痕。窗外,天色彻底亮了。阳光试图穿透厚厚的窗帘,

却只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几道无力而惨白的光束,

静静照耀着书桌上那张刺眼的红色通知书,和旁边那个空空如也的农药瓶。寂静,

成了最终也是最残酷的宣判。第五章:你给我的结局手机屏幕的裂纹,像一张扭曲的蛛网,

割裂着拨打界面上的数字。林晚晴的手指肿胀、冰冷,不受控制地颤抖,接连按错了三次,

才终于拨通了那个三位数的号码。

“喂……救……救命……”她的声音像是从被碾碎的气管里挤出来,嘶哑,变形,

带着非人的腔调,“我女儿……农药……她喝了农药……”地址。对方在问地址。

地址是什么?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熟悉的字词全部消失了。她环顾四周,

目光扫过掉漆的餐桌,扫过冰冷的水槽,扫过周瑶紧闭的房门,

那空了的瓶子和那张决绝的纸条在她眼前疯狂闪烁。

“幸福……幸福路……XX小区……X栋……”她终于想起来了,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伴随着剧烈的、几乎要呕吐的喘息。电话那头还在问着什么,或许是具体情况,

或许是保持冷静。她听不清了,耳朵里只有巨大的嗡鸣声,像有无数只蜂在里面振翅。

手机从她汗湿、无力的手中滑落,再次摔在地上,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壁,眼睛死死盯着周瑶的房门。那扇门此刻大开着,

里面昏暗的光景,像一个张着巨口的黑洞,要将她连同这整个世界一起吞噬。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只过了几分钟,也可能过了一个世纪。直到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最终尖锐地停在楼下,杂乱的脚步声急促地冲上楼梯,敲响房门。她动不了,

是警察自己打开的房门。穿着制服的警察,后面跟着穿着白大褂的急救人员。

他们冲进周瑶的房间,短暂查看后,气氛瞬间凝固。有人在对讲机里快速说着什么,

声音低沉而严肃。有人走出来,看着瘫坐在地、面无人色的林晚晴,

眼神里带着职业性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你是孩子母亲?

”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蹲下身,尽量放缓语气。林晚晴只是点头,脖子像是生锈的合页,

发出咔咔的声响。她的目光越过警察的肩膀,死死锁在房间里,锁在那张空了的床上。

“我们……需要确认一下情况。你最后见到你女儿是什么时候?

”警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昨晚。昨晚那场对峙。那句“恶心”。她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声音。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干涩的、**辣的痛。

急救人员用担架抬着一个人出来了,上面盖着严严实实的白布,

勾勒出一个纤细的、了无生气的轮廓。林晚晴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缩成针尖。

她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猛地击中,身体剧烈地一颤,想要扑过去,四肢却软得像棉花,

只能徒劳地伸出手,在空中抓挠着。“瑶……瑶……”破碎的音节从她喉咙深处溢出。

那副担架没有停留,被迅速地、沉默地抬出了门,消失在楼梯口。年长的警察叹了口气,

站起身。“林女士,请节哀。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办理。

”她像个提线木偶,被两名女警搀扶起来。她的腿脚不听使唤,

几乎是半拖半抬地被带下了楼,塞进了警车。派出所里,灯光惨白。各种表格,各种询问。

她机械地回答着,声音平板,没有起伏。叫什么名字?周瑶。年龄?十八岁。最后一次见面?

昨天晚上。有没有遗书?有。在哪里?抽屉里,和空瓶子在一起。上面写了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力透纸背的、决绝的字迹。“……你赢了。这个世界,

我让你。”她复述着,语气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做笔录的年轻警察笔尖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所有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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