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弟弟姜迟是个怪物,一把火烧掉了顾家千金,也烧掉了我的半张脸。于是,
我亲手把自己送进了这座城市最恐怖的精神病院。因为只有我知道,那场大火的真相,
藏在一个只会哼歌的“傻子”和一个被捧上神坛的“天使”之间。我要做的,就是从地狱里,
把那个天使的假面,一片片撕下来。01「诊断书上写,我患有严重的应激性精神障碍,
伴有纵火幻想。」我平静地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医生,递上了我伪造了三个月的病历。
他推了推老花镜,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姜念,你才二十二岁,最好的年纪,真的要进去吗?
静山疗养院……那不是个好地方。」我扯了扯嘴角,左边脸颊上狰狞的烧伤疤痕随之扭曲,
像一条蜈蚣活了过来。「我弟弟姜迟在里面,对我来说,没有比他更坏的地方了。」三年前,
一场冲天大火,将首富顾家的别墅烧成了废墟。顾家唯一的千金,我的闺蜜顾瑶,
死在了里面。而唯一的幸存者,我的弟弟姜迟,被消防员从火场里抱出来时,
怀里还死死抱着一个烧焦的打火机。他有自闭症,不会说话,
只会一遍遍哼着一首没人听过的摇篮曲。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媒体称他为「沉默的恶魔」,
法官因为他的精神状况,判他无期,终身收容在安防级别最高的静山疗养院。可我知道,
姜迟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偷偷哭泣。那把火,不是他放的。为了查出真相,我花了三年时间,
用自残、装疯、骚扰顾家人的方式,成功让自己成为了所有人眼里的疯子。现在,
我终于拿到了进入静山的门票。疗养院的铁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发出沉重的轰鸣,
像一头巨兽合上了它的嘴。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味道。
一个穿着护工服的壮汉领着我穿过长长的走廊,两边的病房里,
投来一双双或麻木、或疯狂、或好奇的眼睛。「新来的?犯了什么事?」一个剃着光头,
眼神像鹰隼的男人拦住了我们。他穿着病号服,却像是这里的主宰。
护工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皇爷,这是新来的病人,叫姜念。」「皇爷?」我看着他。
光头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在这里,我就是规矩。小丫头,
脸上的伤挺别致啊,自己弄的?」我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他身后的一个瘦高个,
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轻声说:「皇爷,别吓着新人。她就是姜迟的姐姐。
」听到「姜迟」两个字,皇爷的眼神变了。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
像是打量一件有趣的玩具。「哦?就是那个放火烧死自己女人的小哑巴的姐姐?」他凑近我,
压低声音,「我听说,你弟弟在这里,过得可不怎么好。」我的心猛地一沉。「他在哪儿?」
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皇爷指了指走廊尽头,一扇被铁栏加固的白色房门。
「禁闭室。他昨天又发病了,差点把一个护工的耳朵咬下来。」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转身就要往禁呈室跑。两只手从后面架住了我,力气大得惊人。皇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小丫头,别急。想在这里活下去,想见到你弟弟,
你得先学会……听我的话。」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那双鹰一样的眼睛里,
充满了审视和探究。「告诉我,你费这么大劲进来,到底想干什么?」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我来带我弟弟回家。顺便,
把三年前那个真正的纵火犯,也送进他该去的地"狱。」02皇爷愣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松开我,拍了拍我的脸,力道不轻,
「我喜欢你这股疯劲儿。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天给翻过来。」
他身边的眼镜男对我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叫陈舟,入职前是名医生。」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然,现在也是病人。」皇.爷,本名黄震,
曾经是叱咤风云的黑道大哥,因为躁郁症伤人入狱,又从监狱转到了这里。陈舟,
曾经是著名的心理医生,因为学术丑闻和精神崩溃被送了进来。这里是疯子的乐园,
也是恶人的囚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不简单。我被分到了一个四人病房。
除了我,另外三个都是在这里待了超过五年的“老油条”。她们用麻木的眼神打量我,
像看一件新奇的家具。我没理会她们,我的全部心思都在姜迟身上。晚上,
疗养院会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病人们可以在公共活动室里看电视、下棋。
我趁着护工不注意,悄悄溜向了禁闭室的方向。那是一条阴暗的走廊,
尽头的铁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我踮起脚,费力地朝里望去。房间里很空,
只有一张床。姜迟就缩在床角,穿着束缚衣,头发乱糟糟的,瘦得像一把骨头。他低着头,
一动不动,像一尊绝望的雕塑。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那个跟在我身后,
会把所有糖果都留给我,会因为我摔破膝盖而哭得比我还伤心的少年,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抬起手,想要敲门,却被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嘴,拖进了旁边的杂物间。是陈舟。
「你疯了?被发现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压低声音,语气严肃。我挣开他,
声音颤抖:「他被打了!他们给他穿束缚衣!」「在这里,这很正常。」
陈舟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姜迟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尤其是在别人提到那场火灾的时候。
」「他没有!」我激动地反驳,「他是被冤枉的!他那么胆小,怎么会伤人?」
陈舟扶了扶眼镜:「姜念,你得接受一个事实。不管三年前发生了什么,现在的姜迟,病了。
病得很重。」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灭了我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冷。是啊,
就算我能证明他的清白,一个被折磨了三年的病人,还能回到过去吗?不,我不能这么想。
我看着陈舟,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陈医生,你以前是心理医生,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帮我,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陈舟沉默地看着我,那双镜片后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
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只有一个办法。每周三下午,是艺术治疗时间。我会向院里申请,
让你做姜迟的一对一安抚志愿者。但前提是,你得先证明,你比护工的镇定剂还有用。」
「怎么证明?」「皇爷。」陈舟只说了两个字,「让他相信你,
你就能在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第二天,在食堂里,
我找到了皇爷。当时,一个新来的病人因为不小心撞到了他,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正准备踩下去。我端着餐盘,径直走了过去,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把一整盘混着汤水的饭菜,从皇爷的光头上,一滴不漏地浇了下去。整个食堂,死一般寂静。
皇爷缓缓地转过头,脸上还挂着米粒和菜叶,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找,死。」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看着他,脸上是我练习了无数次的,
疯狂而偏执的笑容:「我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现在,你,还有我弟弟,都是我的东西。」
03皇爷没有动手。他盯着我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抹了把脸,居然笑了。「疯子,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指着我,对周围的人说,「都看见了,
以后这丫头我罩着。谁敢动她,先问问我的拳头。」我赌赢了。对付一个疯子最好的办法,
就是成为一个比他更疯的疯子。在皇爷的“关照”下,陈舟的申请很快就批了下来。
周三下午,艺术治疗室。我终于能近距离地,看到我的弟弟。他被两个护工押进来,
坐在桌子对面,眼神空洞,双手被束缚带固定在椅子上。
陈舟和其他病人、护工都在玻璃墙外看着。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轻轻地握住他冰冷的手指。「阿迟,」我开口,声音哽咽,「姐姐来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别怕,姐姐在。」我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眼泪打湿了他苍白的皮肤,「姐姐带你回家。」
他看着我脸上的伤疤,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自责。他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束缚带被他挣得咯咯作响。外面的护工立刻警惕起来,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电击棍。我知道,
他想起了那场火。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开始轻轻地哼唱起来。
那是一首很简单的摇篮曲,是妈妈生前,只唱给我们两个人听的。「月亮船,摇啊摇,
宝宝睡,不哭闹……」姜迟的挣扎,慢慢停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他张开嘴,跟着我的调子,发出了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那是我们的秘密。三年前,在法庭上,我告诉所有人,这首摇篮曲,是证明姜迟清白的关键。
因为顾瑶也知道这首歌,她死前,一定是姜迟在用这首歌安抚她!可我的说辞,
被当成了一个姐姐为了给弟弟脱罪而编造的谎言。他们说,一个自闭症患者,在纵火后,
怎么可能还会有心情唱歌。治疗室外,陈舟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看着监视器里我们姐弟俩的画面,眼神变得无比复杂。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姜迟被带走的时候,一直回头看我,嘴里还在咿咿呀呀地哼着那首歌。我走出治疗室,
陈舟叫住了我。「这首摇篮曲,有什么特别的吗?」他问得直接。
我看着他:「这是找到真凶的唯一线索。」陈舟沉默片刻,推了推眼镜:「也许,
我可以帮你。我认识顾瑶的父亲,顾卫东。或许,我可以帮你申请一次和他见面的机会。」
「你认识他?」我十分意外。「我曾经是他的私人心理医生。」陈舟的语气很平淡,
却像在我心里投下了一颗炸弹,「顾瑶……也是我的病人。」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她有什么病?」陈舟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姜念,有些真相,
可能比你想象的,要残忍得多。」就在这时,疗养院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一个护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脸上满是恐惧。「不好了!顾……顾卫东来了!他带了好多人,
说要……说要杀了姜迟!」04顾卫东来了。他不仅来了,
还带来了一队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气势汹汹地堵在了疗养院的大门口,指名道姓要见姜迟。
他是市里最大企业的老总,是每年给静山疗养院捐赠大笔资金的“慈善家”。
院长根本不敢得罪他。我冲到大厅的时候,正看到顾卫东通红着双眼,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揪着院长的衣领。「把我女儿的命还回来!今天,我必须亲手了结那个小畜生!」
他看到了我,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还有你这个小**!蛇鼠一窝!
要不是法律护着你们,我早就把你们姐弟俩挫骨扬灰了!」保镖拦住了他。
我迎着他吃人的目光,冷冷地开口:「顾伯伯,你女儿的命不是我弟弟拿走的。
你在这里发疯,只会让真正的凶手,在背后笑话你是个蠢货。」「你闭嘴!」顾卫东指着我,
手指都在发抖,「证据确凿!你们还想狡辩!」「证据?」我笑了起来,
脸上的伤疤跟着抽动,「是指那个烧焦的打火机,还是我弟弟哼的那首摇篮曲?」我的话,
让他愣住了。疗养院的病人们都被惊动了,围在周围看热闹。皇爷和陈舟也站在不远处。
我一步步走向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顾伯伯,
你真的了解你的女儿吗?你知不知道,她有一个秘密,一个关于火的秘密?」顾卫东的脸色,
瞬间变得惨白。「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的反应,恰恰证实了我的猜测。「我胡说?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顾瑶的房间里,
会藏着几十个不同款式的打火机?为什么她的日记里,写满了对火焰的迷恋和渴望?
为什么每当她情绪失控的时候,我弟弟就要对她唱那首摇篮曲来安抚她?」我每问一句,
顾卫东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他已经摇摇欲坠。「不……不可能……我的瑶瑶那么乖,
那么听话……」「她不是!」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积压了三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有病!她有纵火癖!那场火,
根本就是她自己玩火不小心引起的!我弟弟是为了救她才冲进去的!他怀里的打火机,
是他从顾瑶手里抢下来的!」整个大厅,一片哗然。顾卫东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瘫倒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我知道,他其实是相信的。只是他无法接受,
自己完美无瑕的女儿,才是那个真正的“恶魔”。为了维护女儿死后的名声,
为了他顾家的脸面,他宁愿相信一个不会说话的自闭症少年是凶手。「日记……」
他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说她的日记?在哪里!拿出来!」「被你烧了。」
我冷漠地看着他,「三年前,你处理顾瑶遗物的时候,亲手把那本日记,连同她所有的秘密,
一起扔进了壁炉里。你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女儿是个怪物。」顾卫东彻底崩溃了。
他抱着头,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就在这时,皇爷走了过来,一脚踹在顾卫东的肩膀上。
「老东西,闹够了没有?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不是你家后花园。带着你的人,滚。」
保镖们想上前,却被皇爷一个眼神吓退了。顾卫东被手下人扶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复杂,有恨,有悔,还有一丝恐惧。「这件事,没完。」他撂下一句狠话,
狼狈地离开了。风波平息了。所有人都用一种全新的,混杂着同情和敬畏的眼神看着我。
陈舟走到我身边,轻声问:「你说的日记,是真的吗?」我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猜的。
但我赌对了。」我根本不知道有没有日记。我只是根据顾瑶生前的一些异常行为,
和我弟弟对她的反应,拼凑出了一个最接近真相的可能。而顾卫东的反应,证实了这个可能。
「接下来怎么办?」陈舟问。「找到证据。」我的目光,望向疗养院深处,
「顾瑶是你和我的病人。你,一定还保留着她的病历,对不对?」陈舟的身体,
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05陈舟有顾瑶的诊疗记录。这是严重违反医生职业道德的行为,
但他保留了下来。「我早就怀疑顾瑶有严重的心理问题,但顾卫东一直不肯承认,
他觉得这是家族的污点。」陈舟带我来到他曾经的办公室,
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堆放杂物的仓库。他从一个隐秘的墙角夹层里,取出一个加密的硬盘。
「这里面,有我当年为顾瑶做的所有心理评估,还有我们的一些谈话录音。」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但问题是,我们身在疗养院,根本没有设备来读取硬盘。「这事儿,
得找皇爷。」陈舟说。皇爷听了我们的计划后,摸着自己的光头,嘿嘿一笑:「一台电脑?
小事一桩。不过,我有什么好处?」「如果你帮我,等我出去后,我会把你弄出去。」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皇爷的笑僵在了脸上。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小丫头,口气不小。
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黄震,曾经的东城之王。」我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
「但你现在只是一个被关在这里的病人。我可以给你自由,真正的自由。」他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