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温以璃醒来时，头痛欲裂。

她艰难地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后，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房间里。

顾祁枭坐在她的床前，单手撑着头，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他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衬衫也有些皱，显然是一夜未眠。

温以璃的心猛地一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她想起从前，她生病时，顾祁枭也是这样守在她床前，寸步不离。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岁那年，她高烧不退，顾祁枭连夜从国外飞回来，亲自喂她吃药，哄她入睡。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温柔：

“小璃乖，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十五岁那年，她在学校摔断了腿，顾祁枭放下所有工作，每天接送她上下学，背着她走过长长的走廊。

他的背脊宽厚有力，她趴在上面，听着他的心跳，觉得无比安心。

这些回忆让她的眼眶微微发热。

就是这样温暖的回忆，像绳子将她套牢，收紧，窒息到无法接受没有他的世界。

一阵轻微的震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祁枭的手机放在床头，屏幕亮起，一条接一条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他的手机从不设密码，温以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屏幕上。

是季潇潇的消息。

“祁枭，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你不在，我睡不着。”

“对了，你今天去看温以璃了吗？她怎么样了？”

“你别罚她，小女孩吃醋而已，我的伤虽然很疼，但没什么的。”

她的语气带着理直气壮的宽容，自顾自原谅了温以璃。

但分明是她自己撞倒了那些酒瓶。

顾祁枭每一条都回复了。

在她面前那么忙的顾祁枭，忙到永远没空的顾祁枭。

却能回复季潇潇每一条消息。

温以璃的手指微微蜷缩，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她继续往下看，最底下的一条消息让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顾祁枭说：

“今天敢推你，往后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

“我丢不起这个人。”

“我已经打算把她送进章豫书院关几天。”

季潇潇又问：“你舍得？”

要知道，这所书院表面打着“问题少年改造”的旗号，实则是权贵们处理“麻烦”的最佳去处。

一旦入院，就与外界彻底失联。

直到改造成功。

“既然管不了她那些龌龊心思，不如让专业人士来管。”

顾祁枭的回复简短而冰冷：

“本来就是为了股份才接下这么个麻烦的。”

“权当养只小猫小狗罢了。”

季潇潇似真似假的劝了几句，看出顾祁枭是真要送她进书院，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话题。

温以璃的呼吸停滞了。

她如坠冰窖。

这些年的温暖幻梦，在那一刹那如玻璃高楼轰然坍塌。

扎得她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原来如此。

原来这些年他对她的好，不过是出于对她父母遗产的算计。

他陪她长大，却又突然收回所有温柔。

忽冷忽热，居高临下。

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她在他眼里，本就是一只可有可无的宠物。

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她死死掐住手心，指甲深深嵌入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她却感觉不到疼。

“看够了？”

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祁枭不知何时醒了，正冷冷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慌乱或愧疚，只有厌恶和冷漠。

他伸手拿回手机，动作干脆利落。

温以璃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顾祁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温以璃，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你因为嫉妒针对潇潇，这种行为让我恶心。”

温以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嘶哑着嗓子喊道：

“我没有陷害季潇潇！我从来没有！”

顾祁枭冷笑一声，他一句话没说，可眼神分明是冷嘲。

他不信她。

从来都不信她。

顾祁枭转身离开，房门被重重摔上，震得温以璃耳膜生疼。

房间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她蜷缩在床上，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心底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颤抖着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季潇潇的社交账号。

她曾经偷偷看过这个账号，里面全是季潇潇和顾祁枭的恋爱日常，每一张照片、每一段文字都透着甜蜜和炫耀。

为了季潇潇的一句“想吃城西的蛋糕”，顾祁枭半夜开车穿过半个城市去买；

为了哄季潇潇一笑，顾祁枭在拍卖会上豪掷千金，为她点了天灯；

而网络也都是羡慕的声音。

“顾总真是把季**宠上天了！”

“听说季**当年留学深造，顾总就多年未娶，一心等她。”

“磕到了磕到了！”

然而今天，评论区却不是赞美神仙爱情，而是充斥着恶毒的咒骂。

他们全都在问：

温以璃，她怎么不去死？

温以璃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点开热搜，一条刺目的标题映入眼帘：

“顾氏千金因嫉妒陷害季潇潇，现场视频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