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用力拍开他的手,白皙的下巴上瞬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傅厉深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非但没怒,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裹挟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危险。
“最好如此。”
……
夜幕降临,傅氏庄园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子压抑的冷清。
长长的西式长餐桌上,银质餐具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温酒被佣人引至餐厅时,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主位上,傅厉深已经落座,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打火机,火光明灭,映得他侧脸轮廓如刀削般锋利。
而在他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那个本该属于女主人的位置,空着。
相反,在长桌最末端,靠近厨房传菜口的位置,摆着一副明显小了一圈的骨瓷碗碟。
“夫人,请坐。”管家林叔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得体的笑,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上下刮着温酒,“那是特意为您准备的位置,方便照顾您用餐。”
这哪里是方便照顾,分明是下马威。
将一个刚进门的“傅太太”安排在佣人上菜的位置,这是在赤裸裸地告诉所有人,她在这家里的地位,连个体面的下人都不如。
温酒站在原地,没有动。
餐厅里静得可怕,只有傅厉深指间打火机开合的“咔哒”声,规律而冷酷。他在看戏。
温酒的视线扫过桌面上的餐具,最后落在林叔那张虚伪的脸上。她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林叔年纪大了,可能是记性不好。”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餐厅,“我是厉深签了协议、领了证的合法妻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蹭饭的远房亲戚。您说是吗,厉深?”
她把问题抛给了傅厉深。
傅厉深动作一顿,抬眼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似乎在等她还要怎么演。
林叔的脸色瞬间僵住,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落魄千金,竟然敢当众反驳。他正要开口呵斥,温酒已经动了。
她径直走到长桌主位旁,拉开傅厉深左手边的那把椅子——那是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位。
“既然是契约婚姻,那傅太太这个头衔,我总还是有资格坐的吧?”她微微俯身,凑近傅厉深,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傅爷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那明天云京的头条可就好看了——‘傅氏掌权人连张椅子都舍不得,契约妻子形同虚设’。”
傅厉深眯起眼睛,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脸上哪里还有签协议时的隐忍和绝望,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冷静和挑衅。
他在她眼底看到了四个字:光脚不怕穿鞋的。
“呵。”傅厉深喉结滚了滚,收回了目光,没说话,算是默许。
温酒拉开椅子,姿态优雅地坐下。她拿起那副刀叉,轻轻敲了敲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上菜吧。”她反客为主地吩咐道,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派头。
林叔气得脸色发青,却不敢发作,只能狠狠瞪了身后的佣人一眼。
很快,第一道汤品端了上来。
佣人是个年轻女孩,大概是得了林叔的授意,端着滚烫的汤碗走过来时,脚下一“滑”,整碗热汤直直地朝着温酒的手背泼去!
这一下要是泼实了,皮肉开花是免不了的。
电光火石间,温酒没有躲闪,而是反手抄起面前的骨瓷盘,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迎了上去!
“哗啦——!”
滚烫的浓汤四溅,大部分被骨瓷盘挡住,溅射在桌布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