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行李箱,捏着那只叫“嘎嘎”的鸡,像个神经病一样走在深夜的大街上。
我无家可归了。
手机搜索的结果五花八门,有“橡胶鸡的十种烹饪方法”、“如何修复惨叫鸡的发声器”,甚至还有一篇万字长文,分析了橡胶鸡的惨叫声在后现代结构主义中所扮演的象征意义。
我越看越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也许疯了的不是世界,是我和林晓。
我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把行李箱放在一边,将嘎嘎郑重地摆在腿上。
“鸡哥,”我一本正经地跟它商量,“你看这事儿闹的,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显得我很懂你?”
嘎嘎用它那双空洞的豆豆眼回望着我。
我叹了口气,捏了一下它的肚子。
“嘎——”
声音凄厉,划破了公园的宁静。
一个路过的大妈吓了一跳,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离开了。
我感觉自己像个**。
我决定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想这堆破事。刚打开手机准备找个便宜的旅馆,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打了进来。
“喂?”
“是周凡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声,但语调有点奇怪,平得像一条直线。
“是我,你哪位?”
“我们是‘万物有灵研究会’的,我们注意到,您似乎得到了一件圣物。”
“万物有灵研究会?圣物?”我满头问号,“你打错了吧?”
“不会错的,周凡先生。我们从您身上,感受到了‘它’强烈的灵魂波动。”
灵魂波动?我低头看了看腿上的嘎嘎,这玩意儿有个屁的灵魂。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我……”
“先别急着挂电话,周凡先生。”男人打断我,“我知道您现在很困惑,也很落魄。因为您不理解‘圣物’的真正价值,所以您失去了一位珍贵的伴侣,对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怎么知道?林晓跟他说的?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想请您来我们这里做客,跟我们一起,学习如何聆听‘圣物’的声音。”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力,“只有真正理解了它,您才能挽回您失去的一切。”
挽回失去的一切?
这几个字像有魔力一样,瞬间击中了我的软肋。
我确实想挽回,我想知道林晓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想知道这段感情是不是真的就这么荒唐地结束了。
也许……他们真的知道点什么?
我的理智告诉我,这百分之百是个骗局,或者是什么传销组织。
但我的情感,却驱使我想去看看。
万一呢?
万一他们真的能让我“懂”这只鸡呢?
“你们在哪?”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问。
“您不用动,我们来接您。”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没有车牌的商务车,就悄无声息地滑到了我面前。
车门打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下来,面无表情,像两尊雕塑。
这阵仗,不像是请我去做客,倒像是来绑票的。
我立刻警惕起来,抓紧了手里的嘎嘎。
“周凡先生,请吧。”其中一个男人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万物有灵研究会’的接待员。”男人回答,“请您放心,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请您和‘圣我’……和嘎嘎一起,去我们的分会坐坐。”
他居然连“嘎嘎”这个名字都知道!
我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张无形的大网里,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去还是不去?
去,可能是个坑。
不去,我今晚就得睡公园,而且永远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一横,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还能更糟吗?
“行,我跟你们走。”
我提着行李箱,抱着嘎嘎,上了那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里很宽敞,也很干净,但车窗是全黑的,完全看不到外面。
那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我身边,沉默不语,压迫感十足。
车子开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停车场。
我被带进一个电梯,电梯一路向下,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变小,最后停在了“-5”。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研究会,这里……这里像一个神殿。
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装修得金碧辉煌,穹顶上画着各种我看不懂的壁画,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雕像。
一只有十几米高的、金色的橡胶鸡。
那只金鸡雕像,跟我手里的嘎嘎,长得一模一样。
雕像下面,跪着几十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他们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表情虔诚而狂热。
在他们面前的祭坛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橡胶鸡。
有红的,有蓝的,有带墨镜的,有穿花衣服的,形态各异,琳琅满目。
我彻底傻了。
这他妈的是个什么邪教组织啊!
“欢迎来到‘鸡神教’。”
一个悦耳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我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同样白色长袍的女人。她没有戴兜帽,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垂到腰间,皮肤白得像雪,五官精致得不像真人。
特别是她的眼睛,像两颗黑曜石,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她很美,美得让人窒GST。
但我现在完全没心情欣赏美女,我的腿肚子都在打转。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把嘎嘎往怀里又塞了塞。
女人微微一笑,笑容倾国倾城。
“我们在迎接圣物的回归。”
她的目光落在了我怀里的嘎嘎身上,眼神瞬间变得炙热起来。
那种眼神,我只在林晓的眼睛里见过。
但比林晓的,要强烈一百倍。
“它……它不是什么圣物,它就是我三块五买的玩具!”我试图解释。
“三块五?”女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不,您错了。您怀里的,是‘初代鸡神’的唯一分身,是我们所有信徒追寻的至高信仰,是开启‘神之鸣叫’的唯一钥匙。它的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
初代鸡神?神之鸣叫?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肯定是搞错了。”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
女人摇了摇头,她缓步向我走来,一股淡淡的馨香也随之飘来。
“周凡先生,我知道您无法理解。”她停在我面前,伸出纤细的手,“请把它交给我,您将获得本教最高级别的荣耀和财富,您之前失去的爱情,也会回到您的身边。”
她的声音充满了魔力,让人无法抗拒。
财富?爱情?
听起来确实很诱人。
但看着周围那些狂热的信徒,看着那个巨大的金鸡雕像,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把嘎嘎抱得更紧了。
“不,我不给。”我拒绝了。
这一次的拒绝,比在林晓家时更加坚定。
因为我知道,这只鸡一旦交出去,我可能就真的走不出这个鬼地方了。
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说完,拍了拍手。
那两个黑衣人再次出现在我身后。
“带周凡先生去‘静心室’好好休息。”她吩咐道,“记住,要以最高规格的礼遇,千万不要伤到他,更不要伤到我们尊贵的‘圣物’。”
我被人“请”走了,行李箱和那只该死的鸡,都还在我手里。
我这不叫“做客”,我这他妈的叫被绑架了啊!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只鸡!

